番外·十年大梦  第91章:苦尽甘来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2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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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楼巍峨渐入眼,墨青席切身体会到了“春风得意马蹄疾”。
    许长河纵马跃入城门,连一个正眼和一句道别都没给刘继明。
    金铃响彻长街,沿街摆摊的百姓习以为常地挪了挪地儿,接着视若无睹地叫卖。
    今日艳阳高照,墨青席还是戴上了幂篱,不然晒得皮疼。
    但他压根儿来不及游览京城繁华,许长河归心似箭,马不停蹄朝着玉茗园飞驰。
    “吁——”许长河勒缰立马,“到了。”
    两人下马,刚一落地,园门开启,探出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儿:“公子!”
    他欢天喜地扑出来,手脚并用抱住许长河。
    许长河只让他挂了一小会儿,皱眉道:“你沉了好多。”
    男孩儿瘪嘴道:“我还在长个儿呢。”
    许长河弹了下他圆咕噜嘟的脑壳,向墨青席介绍:“他叫汪小卓,厨娘的儿子,白日由他当门房。”
    说是门房,这园子来来往往就只有许长河一个人,从未有生人来访。
    不对……
    汪小卓目光炯炯盯着墨青席:“公子有客人!”语气是那么的不可置信。
    “不算客人。”许长河说:“我去拴马,让大家到前厅等我。”
    “好!”汪小卓跑得飞快。
    去马厩的路上,许长河把园子里仅有的几人说给墨青席听。
    汪小卓是厨娘顾大姐的孩子,四年前,她的丈夫在赌坊输得倾家荡产,还想卖妻卖子。
    顾大姐被许长河救下,又无以为报,就带着年幼孩子和年迈的公公到了玉茗园,愿给他做牛做马。
    最后他们也没签成卖身契,许长河甚至塞了一沓银票过去,吓得顾大姐当场给他跪下。
    许长河只道不需要牛马,这些钱他送出去了也不会再过手,还说不要的话就烧了。
    顾大姐便一面做饭浆洗,一面在外接些活计,抚养儿子照顾公公。
    汪大爷有糊灯笼、编竹篓的手艺,做好了就拿出去卖,遇上天气不好或者偶有腿脚不便,就在家给许长河扫扫院子,陪陪孙子。
    玉茗园中还有个姓方的管事,现在也是顾大姐的丈夫了,他虽生得五大三粗,但做事讲究,一丝不苟的。
    提及此人,许长河意味深长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收留他么?”
    墨青席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后面不会有什么好话。
    许长河自顾自说下去:“他媳妇儿跑了。”
    墨青席:“……”
    “还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变卖成金银细软,跑得无影无踪,他想不开去跳河,正好给我碰上。”许长河将草料抖进马槽,“你说是不是很可笑?”
    墨青席硬着头皮转移话题:“他们都在前厅等你。”
    许长河哼笑一声,拍了拍手,然后牵着墨青席过去。
    汪大爷已经收摊回来了,一家四口站得整整齐齐,翘首以盼。
    到了人前,许长河也没有放开手,掷地有声道:“他是墨青席,以后就是玉茗园另一个主人,一应事务都听他的。”
    墨青席把幂篱一摘,瞪视道:“你胡说什么?”
    顾大姐作为一个十岁孩子的娘,看到墨青席的脸仍是忍不住两眼发直。
    汪大爷眼神不好,伸长脖子凑近了看,惊奇道:“不是女娃娃啊!”
    毕竟身高和声音摆在那儿呢。
    方管事是个明白人,率先反应过来:“快见过墨公子。”
    顾大姐把脸上的红晕拍掉,大大方方行礼:“见过墨公子。”
    汪大爷也换上了一脸慈祥的笑:“墨公子好。”
    汪小卓有样学样:“墨公子好!”
    墨青席迄今为止哪里受过这么多人行礼,一时间手忙脚乱,挨个去扶。
    该见的人的人都见完了,许长河挥挥手:“都去忙吧,我带青席逛逛园子,有劳顾大姐备一桌酒菜。”
    “接风洗尘,我懂的!”顾大姐兴高采烈买菜去了。
    方管事心领神会,把汪大爷和汪小卓带走,不打搅他们。
    墨青席等他们走远,怒气冲冲将幂篱拍在方桌上:“许长河!”
    “他们不是嘴碎之人。”许长河一脸无辜:“就算我现在不说,今晚你跟我同住一屋,任谁都看得出我们的关系。”
    “你……”墨青席想骂他,又舍不得。
    “今天就先不出门了。”许长河道:“我跟你说说许家的情况。”
    他的口吻就像是在讲别家的事。
    蒙祖荫庇佑,许远未出中书省,现任中书舍人;
    而许承从虞城县调任回来就一直没什么存在感,在朝中人微言轻,默默无闻。
    许长川在礼部做了几年主事,后来玉曼公主抗旨不嫁户部尚书之子张项,御前动刀,被贬为庶民,最终还是如愿与许长川成婚了,孕有一子,刚满三岁。
    圣平帝表面上没说什么,但实际上还是心疼女儿的,后来挑了个由头,给他升了侍郎。
    寥寥几句,将许家这些年的苦楚曝露殆尽。
    墨青席心知肚明。
    这一家子,打断骨头连着筋,父亲兄长尚且如此艰难,许长河又能好到哪里去?
    逛完园子,许长河领着墨青席到库房门口,将钥匙交给他:“以后我的人和钱,都归你管了。”
    墨青席抿嘴不语,无动于衷。
    许长河也不恼,踢开门,让他看到里面的东西。
    墨青席的双眼差点被那一箱又一箱码得整齐的黄金闪瞎。
    在最初的震惊过后,墨青席没来由地恐慌起来:“哪里来的?”
    很明显目前许家的境况是给不了许长河这么多黄金的。
    许长河义正言辞:“我赌来的啊,不然你以为我在哪里救下的顾大姐母子?”
    墨青席揪住许长河的衣襟,疾言厉色道:“你去赌坊?!”
    “是啊,我还有什么赌不起的吗?”许长河无所谓地一耸肩:“事实证明我运气挺好,这两万三千两黄金,就是我这些年的战果。”
    墨青席气得想扇他:“混账!”
    这两个字许长河已经听腻了,麻木道:“我爹都已经不……”
    墨青席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钥匙:“不许去了!”
    许长河莞尔:“好,听你的。”
    墨青席抖着手去把库房的门关上,落锁。
    许长河搂上墨青席的腰:“现在回房吗?”
    墨青席明显僵了下:“天色还早。”
    “那给我亲一下。”许长河厚颜无耻道:“这边不会有人来的。”
    墨青席咬唇回身,眉眼含羞望着他。
    许长河俯身索吻,不容反悔地将墨青席压在门板上,肆意蹂躏。
    墨青席感觉自己都要融化在他的怀抱里了。
    放空心绪,就这么混混沌沌地被许长河亲着抱着,将一切俗世成见都抛却。
    ……
    顾大姐曾为了让许长河能在家多吃两口,特地去酒楼偷学过两手,现在正是派上用上的时候。
    两副碗筷摆上的那一瞬,顾大姐热泪盈眶。
    方管事帮她端菜,见状笑话道:“好好的哭什么?”
    “就是高兴。”顾大姐也笑自己多愁善感:“我一直希望咱们公子能有个伴儿。”
    “现在人来了你倒是哭上了。”方管事把汤盆放下,用袖子给她擦了擦:“我瞧着那墨公子也不是个凶恶之人,会待公子好的。”
    何止不凶恶,顾大姐破涕为笑:“我在京城这么些年,也没见着几个生得这般俊俏的后生。”
    方管事用指头点了点她,摇着头将她拉走。
    不多时,许长河和墨青席并肩而来。
    许长河给自己倒了杯酒,然后给墨青席布菜:“尝尝合不合胃口。”
    墨青席品尝的同时伸手扣住了许长河的酒杯:“先吃点东西再喝酒。”
    许长河立即张嘴:“啊——”
    墨青席抄了一筷子笋尖肉塞过去。
    许长河两腮鼓鼓,眉开眼笑咀嚼着。
    这一来二去,许长河酒也没喝几口,且每道菜都吃得津津有味。
    本来东家用饭的时候是不宜打扰的,耐不住事情就这个时候来了。
    方管事健步如飞,远远见着许长河那满面春光的样子,步伐就不由自主慢了下来。
    许长河给墨青席盛鱼汤,转头看到方管事,不恼不火地问:“何事?”
    方管事上前通报:“门外有位姓姜的公子要见您。”
    许长河大概猜到是什么事了,把汤碗递给墨青席:“我去看看。”
    墨青席轻轻点头。
    方管事没跟着去,煞有介事地向墨青席解释道:“我来玉茗园这么些年,都没见着外人来找公子,他也没招待过什么朋友,一直都是一个人。”
    墨青席听出他的意有所指,喝完了汤,微笑颔首:“谢谢。”
    方管事躬身询问:“恕我冒昧,你和公子认识多久了?”
    “没多久。”墨青席垂眸感叹:“只是互相惦记了十年而已。”
    方管事顿时哑口无言。
    “有关长河的事,你不必特意跟我说,他愿意同我讲自会讲的。”墨青席从容道:“来京城的路上,他就把那些荒唐事仔仔细细地交代清楚了。”
    方管事深感欣慰:“公子可算是苦尽甘来了。”
    许长河拎着一串药包回来,见方管事还没走,就丢过去:“按照上面的方子煎。”
    方管事愣了下:“谁生病了?”
    “补药。”许长河在墨青席身旁坐下:“青席之前病了,要调理一阵子。”
    方管事连忙捧着药去了厨房。
    墨青席歉疚道:“劳烦姜大夫跑这一趟了。”
    “你以为他安的什么好心。”许长河拿起酒杯:“是替我哥刺探情报呢。”
    “就算是这样,他们也是关心你啊。”墨青席教导道:“受人恩惠,心存感激,当致谢意。”
    许长河最烦说教,但墨青席的话他听得进去,因为说话声音好听,温声细语的,如潺潺溪流,沁人心脾。
    “下次当面谢他。”许长河一饮而尽后问道:“吃饱了么?”
    墨青席怕他再喂点什么东西过来,连忙说:“饱了。”
    “好。”许长河起身,将他从凳子上捞起来,“天色已晚,回房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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