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朱颜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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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抬起短剑,冲着自己脚踝,狠狠落下!
那匕首一看便是宝物,寒光闪过,无半点生响。红巾侍卫机灵灵打了个冷战,几乎是扑将过去的,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却见那匕首上一滴血迹都没有,而脚踝处生生划出一道细长的伤痕!
唐毓抬头看看他,宛然一笑。
猛然,那血像是河水决堤一般汹涌而出,白色衣衫顿时红了一片,连脚下绿草都沾上了红色的露珠!
红巾侍卫心缩成了一团,他看着眼前之人本来苍白的脸便的煞白,想到夺下那匕首,却感到他握的很紧——
“唐毓!你疯了!”
疯?
尽量勾起嘴角,唐毓看向手里的匕首——
自己这样,真的像一个疯子。
是冲动中的不计后果,还是伤心难过到疯狂?
案板之上的鱼儿,不断挣扎,最后还是任人宰割,被人剥筋把鳞,分肉食之,鱼儿命该如此,力量远不及高高在上的人,它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自己呢。
无力的右手抓紧草地,五指深扣入土,仿佛要把草根挖出,额头渗出大滴大滴的汗珠,剧烈的疼痛冲上身体,右腿好像被人一刀刀切割,咬住嘴唇,感到嘴里的血腥味更加浓重,他摇摇头,勉强吐出话语。
“断筋之刑不是这样吗?”
心如明镜,就到现在,也不愿别人掌握命运,自己能争取的,也只是如此!
唐毓大睁着眼,嘴唇微微颤抖,他咬着牙,那一震震的疼痛使他的目光有些游离,却入明月一般深沉而明亮,红巾侍抓住他的肩膀,却不知道说什么,松开手掌,匕首掉在地上,他抬起无力的左手,却被红巾侍卫抢在前面捡起匕首,他迟疑了一下,冲着唐毓摇摇头。
“如不亲自执行,陛下就会怪罪。”
眉头微皱起来,却怎么也展不开来,唐毓勉强自己集中全力看着他,忽然明白了,脸颊有些麻木,笑容就僵在了那里。
“麻烦。。。将军。”
从齿缝里挤出的话语,微弱却字字砸在红巾侍卫的心上,回转匕首,他看看站立在台阶上的李德福,松开他的肩膀,深吸一口气,道,“对不住了。”
匕首发着寒光,唐毓眼里流光一闪,不亏是练过武艺之人,出手快而不用蛮力,嗖的一声,想是闪电划过天空,红巾侍卫像是碰到极脏之物一样,把匕首扔出,落在不远处的草地上,唐毓感到那疼痛顺着脚踝迅速上升,直到腰间,而心好像商量过一样,一起叫嚷着,和自己宣战!
不用看,相比白袍以被血浸透,他挣扎了一下,重心不稳趴倒在地上。
把头埋在臂膀之中,唐毓紧闭着眼睛,屏住呼吸,感受那常人无法忍耐的剧痛,手握紧又松开,草根被扣出泥土,眼睛流离不定,好像有暴风雨挂过,柳絮飘然,猛然明亮又骤然暗淡,他抿着嘴,身子全部绷直了一搬僵硬,颤抖着,却倔强的抬着脖颈,直视天空——
“啊呀,你看看你看看,养心殿前被你搞成什么样子,你这样的贱人之血怎么配流在这里!”
李德福跑过来,皱着眉头,不满的撇撇嘴,红巾侍卫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厉声道,“滚!”
“你。。你。。。”
“滚!否则我杀了你!”
抽出腰间利剑,李德福像旁边一闪,还想要叫嚷,看那明晃晃的宝剑,心想他是皇上贴身,我讨不到便宜,急忙行礼,从旁门溜去。
看他走了,红巾侍卫佩剑入鞘,重新蹲下身子,撩起官袍,撕下一条,用身体把唐毓撑起,小心抬起右腿,那血顺着鞋袜淌下,不忍多看,他急忙用细布按住伤口,紧紧的缠了起来,布条更碰到伤口,就感觉唐毓猛然颤抖了一下,咬咬牙,他只是停顿片刻,继续动作,而那布条转眼之间变成了血布。
感觉他的呼吸慢慢沉重,红巾侍卫低下头,看那唐毓用左手支撑着身体。尽量不靠在自己身上,唇间已有一道血痕,血顺着嘴角流淌下来,他抬起右手,轻触唐毓肩膀,向回一带,使他靠在自己怀中,唐毓单凭一丝力气使自己抵抗那无边的疼痛,哪里顾及这个动作,软软的靠在他胸膛上。
“叫出来会好受些。”
他这样说,却见怀里之人眼里光芒一闪,似那流星划过天空。有一丝笑容带上嘴角,却轻的叫人看不到,那是一种嘲笑之光,红巾侍卫在捕捉到的一瞬间,心猛然撞击着胃部。
“你咬我。”
脱口而出的话语,把自己也吓了一跳,他却把胳膊伸到唐毓面前。唐毓一把推开他的手臂,闭上眼睛。
涌上一丝敬佩之情,他看着自己手上满是鲜血,而就算撕掉自己的官袍,也无法止血,怀里之人意识浮浮沉沉,似有似无,一直倔强的连哼都不哼一声,他猛然抱将起来,冲过御花园,向太平殿跑去,留下一路血痕。
“唐毓太子,坚持住,我马上去找太医。”
进入太平殿,他这么说,唐毓感到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疼痛依旧充斥着身体,紧抓着衣衫的手黯然落下,红巾侍卫不顾属下们询问和诧异的眼光,一脚踢开殿门,冲着身后惊呆了的侍卫大喊。
“去叫太医!”
“皇上赐刑,怎敢叫太医!”
“快去!有什么我承担!”
“老大。。。。。”
“快去!!!”
“是是。。。。”
侍卫冲出去,他靠近红柱把怀里之人放在地上,唐毓头一低,一口血喷出来,溅在地面上,角落里萎缩的唐岳眼扑过来,看到那一片深红,猛然推开他,把唐毓抱在怀里,把他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哭出声来。
“毓儿。。。毓儿。。你看看父王。”
唐毓紧闭双眼,已经昏迷多时,唐岳阳摇晃着儿子,声音凄厉。
“我的孩儿,你做过什么要受这样的事情要受此酷刑,他不是人,真不是人。父王宁愿用我这条命,换的你无事,凌尘枫,你这个无耻小儿,有本事你杀了我,你为什么这样对待我的孩子!”
天空已经大亮,虽是初春,却起了浓重的雾气,瑞祥哆嗦着,跪在主子旁边,大睁着眼,没有一丝泪痕,红巾侍站在一旁,忽然感到彻骨的寒冷——
陛下,这就是你报复的方式吗,看来你成功了,那个老皇帝已经痛断肠,而后悔也无济于事,只是——
未免太过残忍!
残忍到这个饱经战场的汉字,不忍心观看——
“这里。。太医这里。”
一早就莫名其妙被人强行提进宫,太医一脸不满,踏进大殿冲红巾侍卫行礼也显的极其不耐烦,而身后的五六个徒弟却认真站立一旁,红巾侍一把揪过他的衣领,把他带到红柱前。太子瞪大了眼睛,急忙凑近前来。
“太子。。,他。。他怎么了!”
唐岳阳紧紧抱着儿子,看他紧握双拳,用手小心展开,见那两到血痕,虽没有腿上严重,却也如割在他心中一样。不敢看脚间伤痕,泪眼朦胧。一见太医来此,爬了几步,一把抓住他的衣角
“张鲁平,救救毓儿,救救他!”
太医点点头,只是上下扫了几眼,脸上都是犹豫,转头问红巾侍卫,“程将军,这是皇上赐刑?”
他点点头。
“怪不得,这皇宫之下,有谁有这么大的权利。”
太医点点头,若有所思。唐岳阳一看不好,松开他的袍角,猛然间冲着太医猛磕了几个响头,声声入耳。
此时,他不要尊严,不要面子,更不要风度,这个人是全部希望,是儿子的命,
“看在朕,不。。看在以前我对你不薄情的面子上,救救我的儿子,求求你。。”
太医急忙跪倒行礼,道,“陛下快不要这么说,太子对我礼待有佳,今我抛去这棵人头不要,也要保他平安。”
“谢。。谢谢。”
说话语无伦次,太医向左右看去,喝令道,“程侍卫,帮我把人抬到榻上,快!”
程侍卫反映过来,弯下身子,抱起唐毓,紧走几步——
唐岳阳一直没有改变姿势,头嗑在地上,面无表情,而那瑞祥,猛然间清醒过来,哇的一声嚎出声来,扑向软塌,却被程侍卫拦腰抱住!
“你放开我!我要去看我加太子夜!”
怀里的人挣扎着,程侍卫手上加劲,低声说,“张太医在救人,你想你家爷出事吗!”
瑞祥颤了一下,逐渐停止挣扎,声音却很高,打在他的心里。
“你装什么好人,你是帮凶,你们,都不是好东西!放开!”
瑞祥转头看看忙碌的太医,跪地不起的皇帝,指着大门,像是看到什么一样,一字一句,说的缓慢,却发自内心。
“凌尘枫,爷救你性命,你恩将仇报,因果循环,你会有报应的!”
程侍卫默不作声,而他就这么指着大门,时间仿佛静止了,直到日上三竿,太子才长出了口气,他擦擦额头的汗,把药箱递给徒弟,药箱里已经空去了一半,他走到唐岳阳身边,与他平视。
“没事了。”
唐岳阳听了那话,身子向一旁歪去,大口大口喘着气,太医衣服早已湿透,急忙扶起他,道,“太子先天有哮喘之症,刚才据脉象看刚是把此症生生压了回去,我已经用了药,至于腿伤——”
太医摇摇头,不去看唐岳阳眼里绝望的目光,却看向程侍卫。
“好——不——了——了。”
声音拖的很长,他放下挽起的衣袖,叩首道,“我已留下草药和外敷要,每天一次,伤势很快愈合,不过,需要细心调理。”
摇摇头,像是无奈,或许是惋惜,他抽身便走。程侍卫与他目光相对,默送他离开,走至门口,太医忽然转身,对他道,“程侍卫,既然圣命完成,就和老夫一起离开吧,好让太子静养。”
“我——”
想要拒绝,却见太医一笑,“老夫有事情问你,而且你在也无用,太子他绝不会比现在悲惨。”
一句话,一位深长,程侍卫不情愿的跟随太医,迈出大殿,他回头,软榻位置自己看不到,却好想穿过那重重阻碍,看他一眼!
罢了!!!!!
太平殿,殿如其名,永保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