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廷 第十六章识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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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兰花巷回来之后,好几天都躲在屋子里,没有出门。
霜儿见我垂头丧气地趴在桌上,提议道:“小姐还是出去逛逛吧,都快闷坏了。”
我叹了几口气,转过身,没说话。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在躲什么,怕别人看见我的红发么,出门之前还是可以染上啊,或许我逃避的是自己那份捉摸不定的心情吧。
最终按捺不住,换好衣裳,出了门。
照例先去和玲珑打了招呼,她见我哥没来,眼里尽是失望。不过仍是周到地招呼着我,并把最近的报酬结了一并给我,包括上次没来得及拿的菜钱,还有一直以来的分红。“清风斋”生意是越来越好了,尤其是和对面“伊人居”合作以来,生意更是火爆。我拿到的报酬也不少,足有五千两。
寒暄几句后,我把目光转向了对面。
“伊人居”今日门口的招牌上写的是:凤歌,诗琴,剑依。看来今晚是由她们三人来演出了。
迟疑了片刻,脚步还是迈了出去。
大堂依旧一片安静,我悄悄地走上二楼,沿着走廊,来到最里边的房间。
这次没有谁和谁在说话了,有的只是绵绵不绝的琴声,幽远深邃,流泻出一弯温情。
静静地立在门口细听,直到琴声戛然而止,轻柔的男声响起:“进来吧。”
我推门进入,看见他依旧一袭白袍,端坐在古琴边,抚手摊于琴上,眉头锁着,墨色眼眸凝视着我,嘴角依旧是玩味的笑容。
不知为何,我的心里有一丝丝的苦涩。看到眼前依旧拼命隐藏自己真实情绪的他,我的内心竟有一些焦急。好想伸手去把他紧皱的眉头抚平。
“小通来得正好,上次凤歌说你通音律,那你说说我刚才那首曲子弹得好是不好?”他抬头问我。
“曲子伤而不哀,忧而不怨,想必弹琴的人已想好解决心中苦闷的办法,”我顿了顿,直视他的眼神,“不像二月初十那天的笛声,既忧伤又哀怨,情绪波澜起伏。”
“二月初十……”他想了想,“那天小通也在?”
我点点头。
“那天我不过是出去散心,突然想到一位故人而已……”他垂下眼帘,“一位重病在床的故人。”
“那你怎么不去看他?”我问道。
“他不想我去看,我又为何去看……”恍然间,他抬起头来,别于刚才还有的忧伤,眼眸中满是愤懑。
我没有再问下去,他不愿提及的事,我又何必惹他的旧患。这位故人,想必是他很在乎的人吧,不是亲人,就是爱人吧。
“小通那天又为何在兰花巷?”
“我……我是去赴一位朋友的约。”
“朋友,是你安小姐的情郎么?”
什么?我如遭霹雳,两眼震惊得瞪着他,他怎么会知道?
唐尘夜还是痞痞地在笑着,一脸玩味地看着我,目光中多了些探测,“安二小姐,安梨若,我没说错吧。”
“什么安二小姐,你在胡说些什么?我明明是林公子,是个男的,唐兄未免太没眼光了吧。”镇静镇静,不能自乱阵脚。
“自从你上次打扮干净来之后,我便让紫萧去查你的身份。一直以来我都觉得你不是一个平凡的人,料想是哪户官宦人家的子弟,没想到,你和堂堂安家大公子安嘉和出双入对,算年纪,不是安梨若小姐又是谁?”他愈发地悠然自得。
我却捏了把冷汗,“我是安家大公子的表弟啦,我来翊都探亲戚的。”
“相传安家大夫人是位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可惜出身青楼,嫁入安家时孤身一人,试问她又怎会有娘家的亲人?”连我娘都查清楚了,实在是太高明了,同时也十分阴险狡猾。
“你……你错了,她在老家是有亲人的,只是你们不知道而已……”绝对不能承认,死也不能承认。
“那我要不要再来报一下安夫人的老家背景,你才敢承认……更何况……”他起身,渐渐向我走来,逐步逼近我,脸上笑容不减。
他要干什么,我不断地往后退,直到撞到门框。
他一把从我颈上的红线拉出那块藏在外衣下面的梨花玉,握在手中把玩,嘴里继续说道:“这块玉状似梨花,色泽温润,产自西域青田玉,是块价值连城的宝玉,听说这是安小姐出生的时候,安夫人亲自为她带上的,一直没摘下过……你还要说你不是安梨若么?”
我的确不是安梨若么,我是林晓瞳。当然这些话也只能放心里说说了,眼下也不得不承认了。
我无奈得点点头。
他倒是哈哈大笑,只当是识破了安小姐女扮男装的把戏,觉得好玩,倒也没什么。
我不自在地站在那边,不知道他又有什么鬼主意,只得恶狠狠地瞪着他。这人太不地道了。
“安小姐这女扮男装的把戏倒也糊弄了不少人啊,确实有趣!”他又自顾自地笑了起来,不顾我凶恶的眼神,很是开心,眉头早就舒展得平顺。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我一把过去揪住他的耳朵,反正他都知道了,我也没什么好顾忌了。力道加劲,直到他喊疼,才肯放下。
他依旧掩不住“扑哧”地笑个不停,还不断地打量我,气死我了。
看来痞子终究是痞子,即使再怎么装忧郁,也掩盖不了他的本性。
“你这安家二小姐不在家好好歇着,出来招摇撞骗干嘛呀?”
“谁……谁招摇撞骗啦……”恶斗开始。
“你到处坑蒙拐骗,拐走我不少银两。”
“我们可是签了合同的呀,双赢政策,你别想耍赖……”
“我没想耍赖,只是我不知道你堂堂安家二小姐,衣食无忧,要那么多钱干嘛?”
“要你管!”
“我是管不着,我只是好奇,你安小姐除了坑蒙拐骗还会干嘛?”
又来了,这人真无赖,不但不谢我对凤歌的栽培,居然还来讽刺我,说我一无是处,哼!
这时门口传来女声,一听,是紫萧。
“主人,凤歌姑娘身体不舒服,今天不能上台了。”
还没等他发话,我立马喊道:“她不上,我来上!”
唐尘夜听后,笑了几声,随即朝门外喊道:“那么今晚由新来的梨若小姐上台吧。”
看某人一脸得意的表情,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不知安小姐要上去唱什么呢?”
“呵呵,我要唱得,你绝对没听过……”
“喔,那唐某人倒想听听看。”
“就不唱给你听,你去叫诗琴今天也不用上台了,我来弹琴……”
“好,那安小姐可要好好准备啊,到时别砸了我‘伊人居’的招牌!”
“你就放心吧。”看某人的死脸色,我真想一拳打扁他。
傍晚时分,紫萧过来帮我梳妆打扮。换上她带来的一袭青色的衣裙,披上轻纱般的外衫,腰间用青丝带系了个蝴蝶结,头发放了下来,披散在肩头,稍稍的挑起一部分,梳了个随意的发髻,插上了一支青玉簪。
紫萧依旧冷冰冰的,什么话也不说,没有一丝好奇或是诧异。我想她只有在面对唐尘夜时,才会化去那冰雪的外表吧。
唐尘夜见我这身打扮,倒是没说什么,不过我从他那惊讶的眼神中还是看出点自信来了,虽然不是宛若天人,但起码也是倾国倾城的美女啊。
唐尘夜打量了一下我,在我手腕处愣了下,随即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玉镯。
竟是我们初识那天被他打碎的玉镯!如今正完好无损地躺在他的掌心,看上去似乎比以前更润滑更剔透了。
我不由得抬头望他,说不出来的滋味,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拿起玉镯套在了我的手腕上,随即大步潇洒地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