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秦麦迷惑地看着坐在宅子门前的女孩。
    “嗨，麦哥！好久不见！”女孩抬起头来，露出一个微笑。
    “你…”秦麦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女孩只是觉得眼熟。但具体是谁却一点也想不起来。
    “呐，就算是忘了人家也没必要露出这种表情吧？！”女孩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站起来，“人家可一直都记着你呐！”
    “哎？你到底是…”秦麦把旅行包放到门槛旁边，径直打开了宅子的门。
    “锦月啊！”女孩把刘海用手别起来，“陈锦月。”
    “哈！我想起来…了。”秦麦的脑子里闪过一系列画面，“你是锦川的妹妹吧。在城里…念初中３年级的那个？”
    “呐，总算想起来了。”女孩弄着自己的刘海，“那我能进到里面去吗？”
    “哎？当然。请进请进。”秦麦拎着旅行袋正准备进屋。
    ——“那个，秦麦！”街道上传来一声呼喊。
    “嗯？”秦麦掉过头去，看见慕雪妍正上气不接下气跑过来，便问道：“你不是先去外公那边了吗，难道是外公有什么事情找我？”
    “嗯。那本图谱还在旅行袋里。现在有些问题想要问一下。”
    “已经5点过了呢。外公差不多也该关门了。”秦麦见她气喘吁吁的样子，“嘛，你也不至于跑得这么辛苦吧。要问问题的话，等他回来再问咯！”
    “嗯，嗯…”
    “妍姐姐！”陈锦月从秦麦的身后冒出来，“真的是你啊，妍姐姐!”
    “哎？小月…？”慕雪妍吃惊地望着她。
    ‘咦？！’秦麦愣了一下：“原来你们认识啊？”
    ……
    “哈～”何政捧着一个大杯子，坐在茶店的台阶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真是不巧啊。说走就走了呢。”秦珊珊咬着一串糖葫芦在何政旁边坐下来，“还指望着他为我们做晚饭的说。”
    “秦麦他为什么走得这么急你知道吗？”何政问道。
    “好像是外公打电话叫他回去的样子。”秦珊珊翻看着手机短信，“呐～既然来了的话，就好好玩上几天再回去咯！”
    “谁还有那个心情啊…”何政小声嘀咕着，“对了，跟你一起的那个高个子呢？”
    “你说锦川哥？”秦珊珊合上手机，“好像是遇到一个老同学然后就一起去逛街了。”
    “那你不就得一个人看店了吗？”
    “嗯？不会啊。下午的时候小方姐在这边呆了好一阵呢。”秦珊珊嚼完糖葫芦，“反正集市上人也变得少起来了。估计今天也就没什么生意了吧。”
    何政咕噜咕噜把一大杯凉开水喝完，丧气地垂着脑袋：‘这个也太巧合了吧？怎么看都像是…不过没有那个理由啊。唉，又在胡思乱想了我…’就在何政东想西想的时候，秦珊珊的电话响了起来。
    ——“喂～麦子哥吗？”
    “小珊啊。锦川在你旁边吗？”电话那边传来秦麦的声音，还夹杂着炒菜的声音。
    “锦川哥出去啦。”
    “哎？他都没有在店里的吗？”
    “因为他的一个老同学突然找到了这里，所以他们就出去咯。”
    “老同学？”电话那边传来了碰翻盆子的声音。
    “对啊。还是个女的呢！很漂亮哦！”
    “…那个，他的电话没有带出去吗？我打给他的时候一直没人接。”
    “哎？应该带出去了吧。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那你帮我转告他，让他明天一早收拾好东西坐第一班船回若水镇！”
    “哎，为什么这么急啊？”
    “嘛，这个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那个，我得挂了。”
    “呐，麦子哥～”秦珊珊想弄清楚状况的时候，电话那头已经是嘟嘟嘟的忙音。
    ——“秦麦打电话来说什么了吗？”何政问道。
    “不知道啊，神经兮兮的。”秦珊珊把电话放回兜里，抬头就看见陈锦川和一个穿着白色棉Ｔ恤的女孩有说有笑地朝这边走过来。
    “哎？！是…你？”何政站起来，一动不动地顶着顾曦和。
    “咦？”顾曦和也注意到了他。陈锦川看了看何政，又看了看顾曦和，最后迷惑地问秦珊珊：“他是？”
    ……
    厨房。秦麦心不在焉地把菜从锅里捞起来。陈锦月站在门口探头探脑，沉默了半天后终于说道：“原来乡下的灶是这样的啊。还用煤球呢！”
    “有什么疑问吗？”秦麦问道。
    “嗯，怎么会呢？”锦月走到秦麦身后，“只是觉得好奇。一直不敢相信这样的灶能够做出好吃的东西…而已。或者说，这种灶能够煮熟东西吗？”
    “嘛，真的是城市里长大的小姐呢。”秦麦把盛着菜的盘子递给她，“帮我把这个端到桌上去啦。小心烫手哦。”
    “嗯？”锦月犹豫了一下，“为什么是我帮你端呢？”
    “嘛…”秦麦往锅里掺上一勺水，“还是和以前一样呢。去吃饭吧，娇贵的小姐！”
    “对女孩子说话要客气哦！”锦月突然把盘子从秦麦手里夺过来，“人家可是客人呢！”
    饭桌上。秦麦把饭泡在菜汤里，又夹了一些菜在碗中，然后背对着锦月看起了电视。
    “…真是没礼貌的家伙。”锦月瞥了秦麦一眼，对慕雪妍说道。
    “不过真是奇怪啊。小月怎么会来乡下呢？”慕雪妍问道。
    “还不是因为我哥啦。”锦月说道，“莫名其妙地离家出走，连个便条也不留下。家里人都急坏了。学校，篮球训练场，公园，网吧…到处都找遍了还是见不到人，到后来甚至登了寻人启事。”
    “离家出走？”慕雪妍吃惊地说道，“你哥哥和家里有很大的矛盾吗？”
    “我是不知道那些啦。不过每次碰到他和大伯同时在场的时候，他都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那你怎么会找到这种地方来？”
    “因为这里有‘麦哥’啊！”锦月伸手拉了拉秦麦的衣领，“麦哥，你知道我家锦川哥在什么地方吗？”
    “锦川？”慕雪妍突然反应过来，‘原来他就是锦月的哥哥啊，难怪名字那么相似…’
    ——“我怎么会知道呢？”秦麦转过头来，“那家伙很长时间没跟我联系啊！”
    “嗯？我还以为他离家出走之后就到你这边来了呢。”
    “怎么会呢？”秦麦朝慕雪妍那边递了一个眼色，“我们这种乡下地方，城里长大的人哪有可能会喜欢嘛。就连个像样的篮球场都没有…”
    “嗯…人家还以为找到了你就可以找到锦川哥的。问了好多人才知道你在若水镇。”锦月在盘子里挑选着瘦肉，“看来这次一定会让大伯他们失望了，唉～”
    “呵呵，你这么辛苦从易北来到旧州，看来你大伯肯定是出了重金悬赏的吧？”
    “呵呵，也不算重金啦。也就一万块而已。”
    “好了，我已经吃饱了…”秦麦放下碗筷，“那你们慢慢吃。我先去后边…”
    “嗯呐…”锦月说道，“麦哥就在这边不行吗？很久没见到你，人家有一肚子话想要说呢！”
    “呵呵，有空再说吧。我还得去厨房熬药。”秦麦走到饭厅门口，突然想起来什么，“对了雪妍…那个，晚些时候能不能到我那边来一趟？”
    “哎？好啊。”慕雪妍望向秦麦的时候看到他把食指放在嘴前，无声地说了‘锦川’两个字。后者会意地点了点头。
    ——“你们在对暗号吗？”等秦麦离开后锦月突然说道。“人家可都看到咯！！”
    慕雪妍顿了一下，望着电视说道：“真是不可思议呢，那些参与打砸抢烧的家伙会是善良的佛教徒吗？”
    ……
    “苍蝇来了…”陈锦川坐在台阶上琢磨着这句话。印象中似乎是在某个时期用过的暗号，但具体是什么情况又记不清了。此时已经过了７点，随着往来于石子滩的人的增多，夜市也开始慢慢兴盛起来。何政趴在桌子上心不在焉地望着茶杯里的茶叶起起落落。秦珊珊则在旁边说一些宽慰的话，最后建议道：“不如我们去小方姐的花店坐一坐？”
    “刚才真是尴尬死了，丢脸丢到家了啊！”何政捂着脑袋说道。
    “呐！还在想着你认错人的事啊？”秦珊珊叹了口气，“不过这也太夸张了。你居然会认为她是你的…”
    “天底下真会有长得这么像的人吗？”何政自言自语着，“难道她们之间有血缘关系？因为某种原因分开在不同的环境中长大，然后在冥冥的力量下和我相遇？…”
    “哈？别告诉我你看上曦和了！”陈锦川转过头来说道，“她可是有主的人哦！”
    “嘛，只是瞎说而已。”何政摆着手说道，“城里长大的女孩怎么可能会和乡下穷小子有什么瓜葛呢？”
    “那你就打住你那不切实际的想法吧。”陈锦川说道，“不如现在出去走走。明天就回若水镇。”
    “我的行程貌似没必要让你安排吧？”
    “啊，是啊…”陈锦川看了看门外的天色，“听说慕小姐快要进山了呢，大概就在这几天吧。这么看来秦麦也会跟着去吧？听珊珊说秦老进山的时候都会带上秦麦的…那我们该怎么办呢？茶店这边应该会有家长来接手了吧？”
    “哎？你想明天就回去吗？”秦珊珊问道，“集市才刚开始没几天呢。”
    “本来是想好好和秦麦说会儿话的。结果总是没时间在一起。”陈锦川说道，“现在他回去了，我呆在这边岂不是很无趣？何况他说的那个苍蝇，我到现在都还没想起来那是什么，不过肯定是和我有某种关联…”
    “那我也回去好了，一个人待在这边肯定不好玩。”秦珊珊说道，“那我们现在就去给小方姐打声招呼。
    ——“你不打算一起去吗？”陈锦川转过头对何政说道，“那就好好看店。有劳了！”
    “咦，等下～我去我去！”
    ……
    秦麦把一大杯中药喝下肚，然后懒散地坐在书桌前。画夹端端正正摆在桌面上，几天没碰，突然间有一种陌生感。
    窗外的月亮遮遮掩掩从云里露出一小截，似乎想和他打招呼，又似乎在回避着他，迫不及待要躲回到云里。‘差不多就快要下雨了。’秦麦的视线落在了旅行袋上，‘里面的东西完全没必要拿出来呢。再过几天，大概在小苍蝇走了之后就会进山了吧？’
    ——“你在想什么呢？”身后突然传来锦月的声音，秦麦不由得吓了一跳。
    “喂～！随随便便闯进人家的房间很不礼貌啊！”秦麦转过头说道。
    “呵呵，看来还真吓了你一跳啊～”锦月走到房中，四下扫视着，“哇！看不出来你一个男生的房间能保持这么干净！”
    “…话说回来，这宅子里已经没有多余的空房了。你就和慕雪妍凑合着睡一晚吧。”
    “嗯？你们都没有住在一起吗？”
    “什么啊？”秦麦训斥道，“小孩子家家的就说这些！还是个女的…”
    “羞耻心之类的大道理别跟我讲。”锦月说道，“整天叽叽喳喳像个家庭主妇一样。麦哥你堕落啦！”
    “你这小丫头！”秦麦话没说完又被锦月打断开去。
    ——“要说羞耻心的话，麦哥你才是最不知道的呢！至少到目前为止我能确定一件事，那就是…”她突然冲到秦麦的书桌前，伸手抢夺他的画夹，秦麦本能地抓住了画夹的一头，然后搭上另一只手拼命把画夹夺了回来。
    ——“果然！”锦月站到墙边上，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画夹里，夹着‘她’的画像吧？”
    “…”秦麦把画夹抱在怀里，“那又怎样？”
    “你打算这样暗恋到什么时候呢？”锦月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已经３年了吧？从中学到现在，你就这样和她保持着莫名其妙的普通朋友关系。”
    “你想说什么？”秦麦问道。
    “的确，你的心里装着谁和我没什么关系。但你因此而合别的女孩子保持那种若即若离的关系，就是罪大恶极！”
    ——“什么？”
    “不是嘛？”锦月笑了笑，“难道你还没有察觉？或者说不愿意承认？围你身边的女孩子，喜欢你的不在少数吧？”
    秦麦突然想起了何政在药铺里对自己说的话，‘其实方丫头喜欢你…’
    “总是很关心她们的样子，总是和她们走得很近，像是熟悉的朋友，又像是比朋友的关系还要深一些，给她们以希望。但关系也就止步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把人家晾在那边。”
    秦麦辩解道：“我和我的朋友之间都是那种关系，我喜欢管别人的闲事大家都知道，仅此而已。”
    “那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世界上哪来那么多珍贵的普通友情？！”锦月大声说道，“你那种过分的温柔，只会让女孩子不知所措！就像你以前对曦和的那样，你的态度让人不知所措！”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我只是看着很生气。”锦月来到秦麦的面前，“妍姐姐是我在钢琴课上认识的很好的女孩。人家不希望她和你之间也变成那种样子。”
    “莫名其妙。”秦麦说道，“她不过是来这边学习中医而已。很快就会离开的。”
    “那我不知道。不过刚才看到你和她眉来眼去的，人家就觉得很不爽！”
    “我都说了，我们不是也不可能产生那种感觉！”
    ——“你发誓？！”锦月咄咄逼人地说道。
    “…我发誓。”秦麦举起了右手。
    “呵呵…哈哈…”锦月突然笑起来，而且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又怎么了？”秦麦看见她蹲在了地上，便起身去扶。不料锦月突然环住他的腰身，把头紧紧贴在他的肚子上。
    ——“喂！”秦麦怔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你果然还是这样。和三年前的你一样呢！”锦月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说着，“换上土里土气的衬衣，带上乡巴佬一样的草帽。可你还是你。…尽管很嫉妒，尽管很不甘心，可我果然…还是喜欢这样的麦哥啊！”
    “什…什么？”秦麦觉得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浆糊。
    ——“呐。我就在这边和你一起住下来好吗？”
    “你说什么胡话？！”秦麦迫不及待把她推开，“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唉～只是想看看有没有机会可以趁虚而入。”锦月背着双手端端正正站在那边，“果然，人家的火候还不到位啊～。开玩笑的啦！别太在意咯！”
    “有你这样开玩笑的吗？”秦麦告诫自己要冷静下来，只见锦月挪到房门前，把门拉开了一个适当的角度。
    “你的画夹，就借给我参阅一晚咯！”锦月突然亮出不知什么时候落到她手中的画夹，炫耀似得晃了两晃，然后幽灵一样消失在空寂的门外。
    秦麦恼丧地坐回到藤椅上，这位好朋友的妹妹的莫名其妙的言语已经勾起了他太多的反思。
    ＴＯＢＥＣＯＮＴＩＮＵＥ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