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逸事 第7章 二哥姻缘记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563
滚屏速度:
保存设置 开始滚屏
中秋过后,便是一阵秋风一阵凉了。花园里的枫叶已转红,菊花开得正盛,屋前的小竹林不时传来沙沙的声音。都说秋天是肃杀的季节,然而我觉得秋季也是孕育生机,收获成果的季节。你想啊,落叶归根便是为护养来年的新叶,而五谷丰登则是百姓一年辛劳的收获,想来也是个令人喜悦的时刻!
这个时候,我就能喝到最喜欢的大麦茶了!刚收获的麦子,打了皮,淘洗干净,晒干后,在灶上用文火细炒,待到有丝缕焦香时,盛起来。待它冷却了,用一小撮沏一壶茶,那茶真是好喝,闻着有一缕焦香和大麦的原香,清新可口,而且极是暖胃。
每年炒麦的这番工夫都是额娘亲自动手,她炒的麦茶极是爽口,因为从小我的肠胃不是很好,每到秋天大麦收获的时候,额娘就谴人到集市买些新收的大麦来炒茶。深秋寒冬每日会沏来让我喝,借以养胃。如今,我的肠胃已很好了。可是我却早已喜欢上了这般甘醇的味道,习惯成自然了。
这一月来,额娘一直忙着准备二哥的婚事,几乎不得空。可是尽管如此,今年的麦茶淘洗晒炒事宜,额娘却依旧亲力亲为,丝毫未曾假手他人。我极力要求自己动手,也算给额娘帮把手。但是,额娘却只笑笑说,为二哥忙,是她作为额娘对儿子的一份心意,同样的,为我炒茶,则是她对我这个女儿的一份心意。无论哪一样,都是只属于额娘的差事,别人不能插手,更无法代劳。所以,额娘既如此说了,我也只能欣然接受。当然,我抽空就给额娘敲敲后背,揉揉膝盖,权且尽一份心意。
二哥大婚的前一夜,我自告奋勇去陪伴二嫂。因为婚前新人不能见面,所以二嫂提前住进了二哥白手起家开的第一家店——漱玉楼,就是那家古玩玉斋。我带着二嫂参观店里的时候,二嫂直赞店里的陈列摆设,古雅更显大气。让我好一阵雀跃,因为其中一半左右都是我的杰作,二哥在江南的时候,我就喜欢到店里摆弄这些古玩玉器。当然,很大一个原因是,阿玛只允许我到这里走动,二哥另外的两家酒楼和当铺,我是被紧足的。因为阿玛说,酒楼和当铺过于鱼龙混杂,不适合女儿家踏足。虽然我不是完全同意,但是也没有立场反对。自知之明总是要有的,若是我再据理力争,只怕到时会“赔了夫人又折兵”,得不偿失啊!
晚上,看着二嫂试穿上嫁衣,我忽然很想问问,二哥是怎么把二嫂拐回来的。不知道,这其中是否也有典故?!“二嫂,我能问你个问题吗?”说问就问,我可不含糊,虽然我能想象自己此刻一定是嘴角犹带狡黠的不良笑意。“你是想问,我和你二哥是怎么看上彼此的,对吧?”不愧是二嫂,商人就是有独到的精明眼光,什么都逃不出他们的眼睛。这样想来,二哥和二嫂还真是旗鼓相当,天作之合!“呵呵,还请二嫂释疑!”我也莞尔一笑,和聪明人聊天,就要摆到台面上来,“拐弯抹角”那一套实在不通。
“其实,是我追的你二哥!”二嫂坦然一笑,而且笑意之中显有七分得意。“哇噻,好耶!愿闻其详!”我不得不承认,我由衷地心生敬佩之情。毕竟,这样的不俗行止该要多大的勇气。而且,还是以完胜告捷,难得难得!“我家中是开绸缎庄的,虽然一直是爹在坐镇,但其实生意往来大半是我在经手。有一次,我正和一个绸缎商谈一笔蜀锦的买卖,已经谈妥价格准备成交了。但是,你二哥却恰好路过,横插一手。我当然气不过,便故意和他置气,哄抬价格。谁知,一来二往,价格完全失控时,他却一句‘如此高价,看来在下只得让贤了’,便潇洒地甩手退出了。当时,我骑虎难下,窘困异常,自然追着他讨个说法。”我能想象那一刻,二嫂是怎样的义正严词。可谁曾想,故事竟然峰回路转。“然而,答案却更是出人意表。原来,那批蜀锦是以次充好,糊弄外行的水货,可笑我还以为自己捡了个大便宜。”
“可是,二嫂你家是开绸缎庄的,怎么会没看出其中蹊跷呢?”我实在不解,不由打断二嫂,插言疑问。“一来,我家经营的主要是杭绸、苏绣这些江南的本土绸缎,所以于蜀锦、粤纱一类,实是我的弱项;二来,那批蜀锦表面看去确实不差,所谓‘蜀锦生辉皆泛靓,杭绸出色未知名’,我也是被迷惑了。”“所以,是二哥路见不平的乐善行为,引得二嫂倾心啰?”我故意插科打诨,想象二嫂难得的尴尬可爱样,一定是羞红了脸,却又对眼前的翩翩正义少年“一闹倾心”!哈哈哈哈,缘分,果然妙不可言!
“我是对他倾心了,可他却并非和我同样的心境。那之后,我们也开始有些生意上的往来,但他不过只把我当成合伙人,从没有别的想法。”二嫂说着说着,想到那样不解风情的二哥,还是不禁苦笑。“可是,二哥对我说,他选二嫂你为妻,只是因为你这个人!如此听来,二哥对二嫂也应该是情根深种啊!”“真的吗?你二哥他真的这么说过?”二嫂眼中光彩照人,脸上却犹带羞意。我自然展颜开解:“当然是真的!千真万确,如假包换!”“呵,我信!”二嫂嫣然而笑,含羞带怯,亮的一室春光,连夜明珠都比下去了!“那后来呢?二嫂是怎么俘获君心的?”故事还没讲完,我自不罢休,我喜欢听故事。
“后来,我便有意无意地去找他闲聊,或是邀他出游。我们认识一年之后,他渐渐把我当成了朋友,甚至是知己。可是,还是无关风月。”二嫂说到这句的时候,神色全无刚才的羞意,而是一脸懊恼之情,好似点滴如在昨日。“于是,我便写情诗,做香囊,无所不用其极。奈何,你二哥这榆木疙瘩还是没有回应,我当然急了。等到我们认识一年半的时候,有一天我约他踏春,索性就当面向他表白了。结果,他居然木木地说,他要考虑下,还要考察下。我听了,差点气晕过去。”“哈哈哈哈!”我毫不客气地大笑出声,可是还是中肯地给出分析,“二哥肯定是故意的,我的二哥怎么可能这么迟钝!”“是啊,他的确是故意的。其实,他早就拜访过我爹,二人达成了共识。他一得到我的属意,隔天,便向我爹提亲了。我才知道,我居然一直被蒙在鼓里。不过,后来他说,他真正喜欢上我的确是在我做了一系列努力之后,我的诚意让他肯定了我的心意。你二哥说,他要么不要,要就一定要真心实意!”“呵呵,倒像是二哥说的话!”我拍手称好,很是感动。可见,缘分是要当事人的坚持,才能不断地走下去。而且,关键是“真心实意”,否则,怎能知晓对方的心意,从而融合默契携手共度一生……
第二天的喜宴办的很成功,宾主尽欢。当二哥用喜秤挑起喜帕时,迎上二嫂明丽的双眼,流转在他们中间的分明是一种灿烂的叫做“承诺”的东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人生此世,唯此一人!那是多么美妙而不可思议的誓约,很多人终其一生,都只能“可望而不可及”——无论是被动的或是主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