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第八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58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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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习晚风难得换上了她那件湖蓝色裙子,长长的发扎成发髻,扎上了珠钗,简单却纯朴,还真有些大家闺秀的模样,只是这个闺秀手里拿着个油鸡腿,气质全无地啃着。“小久烤得鸡就是好吃,阿霖,你怎么不吃?”
    苏霖看她吃得一手油,丢了个白色方巾过去,“吃慢点。”
    习晚风笑呵呵地接了,“手帕呀,我还没收到过手帕呢?阿霖,你真害羞,定情信物还这么随便地丢过来。”
    “……”
    习晚风立马用袖子擦擦手,把手帕小心翼翼地叠好塞进怀里,“那我也送你个东西好了。”她在身上一通乱摸,掏出一块牌子,献宝似的送给苏霖。
    苏霖接过来一看,才发现是块玉牌,牌子上雕的花栩栩如生,但上面写得风雨两个字却丑的不行,笔画简单,歪歪扭扭,像是三岁小孩,手腕无力写的童字,写法还有点眼熟,“你雕的?”
    “没错。”习晚风呵呵一笑,“小时候做的东西。”
    “我记得风雨门里,你的东西上都写了名字。这个牌子也是?”
    “也是那个时候做的,那时候三色刚来,我们去了花瓷乡做的东西。”习晚风跳下凳子,“我本来想送你更好的东西,不过还是这个有意义。”
    苏霖皱起眉,“什么意……”他话还没说完,习晚风就蹦蹦跳跳地冲出门口,还大声喊着阿霖快来。苏霖只好把牌子收进怀里,起身要追出去。
    习晚风已经等不急地冲了回来,她笑嘻嘻地从门缝里伸出一个小脑袋,苏霖下意识看过去,只见她钻来动作一顿,像是被什么拉住颈口,往后一拽,她整个就这么甩了出去。
    苏霖立马飞出房间,皎洁的月光撒满一地,习晚风倒在院子中间,乌黑的发扑满一片,一个道士就站在她旁边。
    “颂实真人。”
    颂实闻声看去,冷哼一声,“魔教妖人,竟然还在此处玷污我道教圣地。”
    苏霖提剑一跃,就跟他缠斗起来。
    颂实本不看好这个魔教第一高手,过了几招,心里的惊恐就变大许多。无论他使出什么招数,这个年轻小子都好像知道下一步他要如何,都能提前截住,反过来击打他的要害。
    两个人从院子打到屋内,又从屋内冲上去,在屋顶上使出了内功。颂实不敢随便,立即使出自己全部功力,用掌对剑,九阳真经冲斥掌心,拍向苏霖的胸口,苏霖立马使出一招混影挡住。
    风雨门的人和武当派的人闻声过来,看到屋顶上打得难分难解的两个人都是大惊失色。
    小道士叫喊着快请掌门过来,一边在下面紧张地看着师叔对魔教人对招。夏久则赶到习晚风身边,他一摸习晚风的手,就觉得冰凉,不禁紧张。
    “小姐怎么了?”祝色兰随后就到,看见夏久脸色苍白,也跟着害怕起来,急忙去探习晚风的鼻息,还没靠近鼻子,就感觉到习晚风身上通体冰凉。“没热气……小姐小姐,你醒醒,小姐,晚风,你醒醒呀。”
    苏霖听着下面一声声呼唤,心情更遭,一招剑分天海,就砍断了颂实的掌风,破了他的内功。
    颂实往后跳了一步,就觉得体内气海翻涌,按耐不住。他知道自己这是走火入魔的前兆,刚担心抵挡不住苏霖的下一招。
    可苏霖早丢下他,往院子中间飞去,他把短剑丢给祝色兰,一把抱起习晚风,不由分说伸手放在她的胸口。
    风雨门三个堂主都看傻了。“你这……”夏久张大嘴巴,半天都搜罗不出男女授受不亲的词。苏霖早就知道这些人脑子想什么,狠狠瞪了他们一眼,专心致志地感受着习晚风的心跳声。
    四周嘈杂的声音远去,苏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只觉得自己身上的声音太过吵闹,都让他听不见习晚风。
    幸好他在乱七八糟的声音里找到那快如小鹿乱撞的心跳声,才彻底安下心。
    苏霖松开手,看向习晚风,才发现习晚风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她茫然地看着围在自己旁边的几个人,“小姐,三色,你们在干嘛?”
    何钟放声大哭,抱住习晚风的手就嚎,“小姐呀……”
    祝色兰也擦擦眼泪,生气地捏捏习晚风的脸,“死丫头,吓死我了。”
    夏久没说话,只是红了眼圈,不自在地别开了脸。
    苏霖则是松了一口气一样,把她往怀里塞了塞,脸上阴沉得很,一看就知道他心情不好。
    这边放下心,苏霖想到刚才,不爽地从祝色兰手里抢走剑,“该死,我非得把颂实砍死不成。”
    习晚风拉住他的袖子,不管他黑了一片的脸,指着另一边,“那是怎么回事?”
    刚才还在站着的小道士全围到院子角落去了,沉默不语地杵在那儿,活像一个个棒槌。等颂真道长过来,看见那一幕,也傻了。
    “所以那是怎么了?”习晚风又问了一遍。
    唯一看见的风雨门的人,夏久狐疑地瞄着习晚风,“我看见了。颂实真人从屋顶跳下来的时候,踩到果皮,摔了下来。”
    听到这个,习晚风和祝色兰互相看了一眼,她们下午就在屋顶上聊天来着。
    不明所以的何钟擦着大颗大颗的眼泪问道,“哪有怎么了?在门里,兄弟们天天都能踩到小姐丢的果皮。”
    夏久有些沉痛地道,“他摔下来的地方不知道被谁埋了一支断竹。”
    何钟一吓,“你是说,颂实真人他……”
    没能自己解决的苏霖惋惜地收起短剑,抱起习晚风进了屋里。
    其他人也零零散散地回了屋,中间颂真道长过来问了话,众目睽睽下,颂实自己倒霉丢了性命,就算是之前他和苏霖打了一架,武当也没法找风雨门麻烦。
    颂真道长只好就此算了,把弟子们带走,暗地给师弟张罗后事了。
    难得被苏霖和夏久同时允许,和苏霖睡在一起的习晚风兴奋异常,早早就钻进被窝,等着苏霖过来。
    苏霖洗漱之后也钻进被子,他一躺下,头发就被习晚风抓住,“干的。”
    苏霖,“用内力烘的。”
    “那还真是方便。”习晚风抱住苏霖,“我头发不好干,阿霖,下次你帮我好不好。”
    苏霖看着她这张笑脸,不高兴地捏住她的脸,扯了两下,“今日,你差点就死了。”
    “不是。”习晚风解释道,“那是我爹创的武功,我从小就学的,要是我不小心晕过去,就会陷入假死,身子变得冰凉,没有生气。不过我没练好,心跳声就藏不住。”
    苏霖倒是觉得幸好她没练好。
    “不过我得确犯事了。”习晚风小声说,“屋顶的南瓜皮是我丢的。”
    苏霖意外地扬起眉。夏久说是果皮,看来他这个风雨门的堂主当得很明察秋毫,那个时候还知道给他小姐打掩护。不过果皮和南瓜皮有不同吗?
    “就下午,和三色在屋顶上谈了会天——还有,”她声音更小,“地上那根竹子也是我埋的。”
    苏霖更意外了。丢瓜皮他还能理解,反正看习晚风丢瓜子壳,丢这儿那儿的,他不是没见过,但是埋竹子?“这是为什么?”
    习晚风嘟起嘴巴,“三色说,种得梧桐树,引得凤凰来。这里没有梧桐,我想凤凰喜欢竹米,也许竹子也可以……”
    “……”苏霖久久不语,他怕是一辈子都搞不懂习晚风脑子在想什么了。
    习晚风地往他怀里挤,“阿霖,道长不会把我抓走吧?这可不行的,我还没帮阿霖找到杀师仇人呢。”
    苏霖拍拍她的背,“他们不知道那是你做的,再说,武当敢找你麻烦,我就灭了它。”
    “阿霖,你好厉害。”
    苏霖勾勾唇角,嘴里却说,“睡觉。”
    “等等。”习晚风挣扎了下,松了松苏霖抱她的手臂,起身吻了一下苏霖的唇,见他愣住,她没忍住又吻了一下,才把头埋进被子里假装睡觉。
    她心里盘算着,这个正事,什么时候能做呢?
    苏霖看着头顶,开始想最近他是不是太惯着她呀。
    第二日,武林盟主大会照常进行。
    风雨门虽不能参加大会,但对打架一事兴致勃勃,苏霖一早寻不到人,跟着夏久一同到了会场,远远地就看见习晚风一身红衣,坐在大树上,抱着油纸包瓜子,磕的不亦乐乎。祝色兰坐在她旁边,何钟则守在树下,生怕两个祖宗不小心掉下来。
    夏久解释道,“小姐顽皮,对这等事兴致颇高,苏公子见笑了。”
    苏霖,“……”
    习晚风吧唧着瓜子,边跟祝色兰说话,“你看颂真那老头,果然不愧是百花榜首,他师弟没了还能同旁人笑得出来。”
    祝色兰哎呀地喊着,“真人走了那么久的江湖,没有两把刷子,如何站住脚跟呢。”
    “我看那个峨眉掌门就很正常呀。叫如意是吧,相貌端庄,可惜尖嘴猴腮,刻薄之相,难怪颂实真人被她甩了。可惜可惜。为了大好前程,放弃了这等金玉良缘。你说是不是?”习晚风看向祝色兰,却见她一脸呆滞,看向了她后面。
    “三色,你怎么了?要去出恭吗?没事,我等……”习晚风转过头,准备找找茅厕在何处,就看见苏霖抱一盒子坚果点心,若无其事坐在她后面。
    习晚风下意识看了看他坐的树枝,比她手腕都细,颤颤巍巍地支撑这苏霖的身子,仿佛马上就要断了。“阿霖果然厉害。”
    苏霖把手里的坚果和点心转到她手上,又把她的油纸瓜子送到祝色兰手上,“情况怎么样了?”
    习晚风勾勾唇瓣,“武当峨眉,崆峒派,还是那五座山门派的人都已经到了。”
    苏霖皱眉,往下一瞄,就看见嵩山掌门和华山掌门聊的正开,泰山派掌门沉默不语,衡山派掌门只听不说,恒山派掌门则是同他派弟子说着什么。五岳齐聚——原来这就是习晚风说得五座山门派……
    苏霖,“风雨门不参加吗?”
    祝色兰呵呵一笑,“这种麻烦的事,风雨门是不接的。”
    “对呀,阿霖你看,”习晚风往会场一个角落一指,夏久已经被好几个门派的人围在一起,好像在争论着什么。“这次武林各派相继赶来,听说风雨门在此,都要来打探消息。”
    祝色兰也跟着习晚风叹气,“都已经把消息的价钱升高这么多,怎么还有人过来买,如此一来,夏久不是要累死了吗?”
    苏霖瞄了一眼习晚风一眼,“这消息都是由夏久出售?”
    习晚风摇摇头,“这怎么会,阿霖,我好歹是风雨门的门主,没有我的允许,小久不会乱卖消息的。”
    “我也不懂其中的道理。”祝色兰剥了个核桃塞给习晚风,“反正从以前开始,就是夏久把别人要的消息记下来,送给小姐过目,由小姐决定。”
    习晚风挺挺腰背,“没错,阿霖,我可是很有用的。你看看,要不要考虑考虑,以后嫁给我,给我当媳妇呀?”
    苏霖翻了一个白眼,“不该是你嫁给我吗?”
    “这怎么行?”习晚风摇摇头,“是我养你,自然是你嫁给我了。放心,我会让你幸福的。”
    苏霖直接捂住她的嘴,“闭嘴,看你的比武。”
    “哎呀,阿霖就是容易害羞,这样可怎么是好呢?”习晚风嘀咕着,继续看下面的人胡闹。
    第一天,按照昨天的抽签分配,由不同门派的人出场比试。习晚风就这么坐了一天,看一群大汉淋漓的男人在擂台上打来打去,扭来扭去,把对方揍地鼻青脸肿,满地找牙。
    情况到了第二天就有些变化。苏霖看着场上好好的两个人,原本占下风的衡山派人忽然冲对方说了句什么,对方立马变了脸色,对了几招,滚下了擂台。
    习晚风还在拍手叫好。
    何钟同情地目送那个被抬下去的人,跟苏霖透露,“那人是崆峒派的大弟子,昨晚上,小姐把他与妓女私通的消息卖给了衡山派。”
    苏霖,“……”他还不知道比武还能这么比的,然后庆幸他没参加。
    “不过衡山派的那人也好不到哪去,小姐把他拐带幼女的事卖给了别人,峨眉派选的女弟子别看这样清纯,实则是个辣手摧花的狠角色,还有那个谁,做任务时变成了刑部尚书的男宠,啧啧啧,这武林各派的秘密就这么冒了出来。”
    苏霖皱起眉,“这样一来,其他人不会来找风雨门的麻烦?”
    “没事,小姐一向有分寸,给的消息只是只言片语,有时单单一个名字,只是那些人心里有鬼,敢找风雨门的麻烦,就真的会把它公布天下,到时候,就看看是谁比较厉害了。”
    苏霖默默地往旁边挪一挪,女人心,真像海底针,深不可测。
    之后的情况更是了不得,场上多次变换局势,变成了单殴。更有习晚风在这儿坐着,还有人不怕死想通过苏霖找风雨门买消息。
    习晚风果然如祝色兰所说,任对方出多高的价格,有的不买,有的只说上个只言片语,有的直接胡诌,听着不像事实,倒像是常有的谣言。
    世人总说谣言总非空穴来风,多少有点可信,见习晚风,苏霖是彻底信了。
    三天的打打杀杀一过,最好的胜者就是华山派正直木纳的大师兄。
    习晚风摊手,对着武当派的小道士送来的白粥发愁,“没办法,他真的是一点八卦都挖不到。”
    不求好奇地问,“八卦乃何物呀?”
    “五行八卦了。”习晚风戳戳白粥,“不求小弟,就没有别的吃的吗?”
    “门主想吃什么?”
    习晚风认真道,“烧鸡。”
    “没有。”
    “红烧肉。”
    “没有。”
    “糖醋鱼。”
    “这个,没有。”
    “白米饭。”
    “这个也没有。”
    习晚风露出鄙视的目光,“连米都没有了?”
    “门主息怒,师叔后事正在操办,武当派将要净食一日,明天就是期限,今晚一餐,就委屈门主了。”
    习晚风就怕道门佛门,办个丧事还要这么麻烦。她只好挥手,把人打发走,对着一碗白粥吹头发瞪眼。“没有其他的,给我一个馒头也好呀。”
    “什么馒头?”苏霖走进来,他一眼就看见习晚风披在背后湿答答的头发,还在吧嗒吧嗒地往下滴水,衣襟也有些湿了,隐隐显出她肩膀的轮廓来。“你就是这么跟那个道士说话的?”
    “反正他年纪还小,看不出什么的。”习晚风冲他招招手,“阿霖过来坐。你看呀,武当派的人就是小气,连饭都不给我吃了。”
    “这儿不是有碗粥吗?”苏霖走过去,没有坐下,而是绕到她的背后,内力蓄在掌心,从头到尾给给她整理头发。
    习晚风乖巧地任他摆弄,手则拿着勺子舀了下白粥,露出里面三两粒白米,“这哪儿是粥,分明就是米汤。到武当山,我都饿瘦了。瘦了可就不好看了,到时候卖不出去了怎么办?养不起你了怎么办?”
    “……”苏霖,“我吃不了那么多,你不把自己卖了,也能养活我。”
    “是吗?那倒也是,本门主天生丽质,聪明绝顶,肯定能找到办法养活阿霖的。”习晚风咕咚咕咚把米汤喝下去,抹了一把嘴巴,“阿霖,你晚上可吃饱了?要不,我抓只山鸡烤给你吃?”
    “一会我跟你一起。”苏霖放开手,“已经干了,去梳妆吧。”
    “这么快?”习晚风跳下椅子,跑去镜子前,给自己梳了个双丫髻,用红绸绑好,偷偷摸摸地溜进了武当派的后山。
    打山鸡这种事对苏霖来说轻而易举,但是找一个隐蔽的地方来烤就不是容易事。两个人在林子里转了下,还是决定去之前烤鸡的山崖边。
    生火,拔毛开膛,清洗加料,习晚风兴奋地看着苏霖把那只山鸡在火苗上转来转去,她则拿着一根鸡毛在手指上搅来搅去。
    “阿霖。你都不叫我名字。”
    “……”苏霖,“叫了。”
    “那是之前,你都是叫我门主,小丫头,但是习晚风三个字,你都没说。”
    “说了。”
    “你是说,之前叫我小晚的时候?”
    苏霖只幸好这儿没有人。“你不是知道吗?”
    “我就是想听你自己承认。”习晚风眯起眼,“那杀你师父的仇人,找到了吗?”
    “万事簿零零散散看了一半,杀我师父的仇人,应该写在后面。”
    “那就好。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
    “嗯?”
    “你什么时候走?”
    苏霖一愣,“我们不是明天离开武当吗?”
    “不是,我是问,我们什么时候分开?”
    苏霖当然知道习晚风问得是这个,他给烤鸡撒上一把盐,“我本就是为了找万事簿而来,知道仇人是谁,我自然会走。”
    “那之后呢?”
    “我是魔教左使——”
    “也就是说,你得回家了。”习晚风点点头,“那也挺好。”
    一瞬间,苏霖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本来以为习晚风会死皮赖脸跟他一起回魔教,亦或是,要他跟着回风雨门。没想到她就轻描淡写地说这样也很好。
    苏霖顿时皱起眉毛,他从没有想过和习晚风会分开。“好像好了,可以吃了。”
    一顿烤鸡吃得无比压抑,偏偏习晚风没有这个感觉,她呼哧呼哧地吃了两个鸡腿,就在那边磨木头,把周围磨的光滑无比,又把它丢进了草丛里。
    苏霖就觉得,自己不过是习晚风手里那块木头,一时兴起就不离不弃,腻了就置之不理。这世间的女子果然善变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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