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声声钟鸣，安碧华打着长长的哈欠，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然后掀开被子下了床，套上衣袍挽了发，抬脚出了屋。
    来到琉璃殿，凌容竟然穿戴整齐坐在桌前用早膳，手里拿着勺子舀碧粳粥喝，见他进来，只道：“醒了？”
    “只一晚的功夫，你就能下床走动了？”安碧华一屁股坐到另一把拉开的椅子上，拿起一块儿玫瑰酥咬了口。
    “我内力已经恢复，肩上只是皮外伤。”凌容闷闷道，再无多余的话。
    “你怎么了？大早上板着个脸？”安碧华虽神经大条，可凌容这阴沉沉的脸色，他还是能够看出来的。
    “无事。”凌容又舀了一口粥送进嘴里，用力有些大，右肩的伤口被撕扯的隐隐作痛，眉头愈发紧皱了些。
    “明明就有事。”安碧华放下手中玫瑰酥，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
    凌容放下勺子，突然道：“那魔教圣女是黑蛇所变，与蠃鱼结伴而行各处作乱。在巫溪村，蠃鱼死，黑蛇暴怒，欲闯入土地庙寻你我寻仇，吞了土地公和小儿，你侥幸逃脱，是不是？”
    安碧华点点头，“嗯。怎么了？”
    “我昨晚又翻看了遍妖兽录，发现一些端倪。”凌容指了指枕边的妖兽录，“你去把它拿来。”
    安碧华一听有端倪，立刻起身走到床边取来妖兽录，递给他。凌容接过妖兽录，安碧华将粥碗推到一旁。
    “你仔细看这蠃鱼，”凌容翻开妖兽录，指着蠃鱼那一页，“一百年前，孤竹仙君下界渡劫时，是不是也曾收服过一次它？”
    “这样看倒有些面熟。”
    安碧华扶额，拧眉想了半天，恍然大悟。
    “每位仙官下界渡劫时所收服的上古妖兽，都要装入收妖袋。天帝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派天将下界将收妖袋里的妖兽收回天庭，然后在上朝时给众臣展示那些妖兽。”
    “没错。”凌容点头，“天帝给我们展示的妖兽都是变小后的模样，所以你我第一次见到那蠃鱼时，并未认出。待那蠃鱼变小后，我们只顾着收服，也根本不会在意它的模样。”
    安碧华拿过妖兽录，又“噌噌噌”翻了几页，手指黑蛇那页道：“如此一想，这黑蛇变小后的模样也看着眼熟。”
    “这是无尘仙君渡劫时收服过的妖兽。”凌容回答，“只不过孤竹和无尘这两位仙君渡劫失败，皆堕入魔道。”
    “这就奇怪了，”安碧华摸着下巴，“天宫把守严密，这些收服过的妖兽怎会复活逃下界来？”
    “这事只有天帝才能做到。”凌容合上妖兽录站起来。
    “难道是天帝故意把收服的妖兽全都放出去，让下一位渡劫的仙官再去收服，如此反复？”
    “没错。这就表明，下界渡劫的仙官永无回天庭之日。”凌容走到窗前，负手望着院中那些红艳艳的美人蕉。
    “妈的，难怪千百年来，没有一位仙官能够渡劫成功。”安碧华愤愤咒骂了句，“原来都是天帝搞得鬼。”
    “苍生无罪，却要跟着受苦。”
    “可这苍生不都是他天帝的子民？他怎能忍心看那些妖兽吞食他的子民？”安碧华一拍桌子，桌子立即四分五裂。
    凌容面色苍白，转身望向他。
    “完不成天帝指派的任务，便是这种下场。他要让你知道，完不成任务的后果，不仅你要受苦，就连苍生都要为你陪葬，让你身心备受煎熬，直至堕入妖魔两道，彻底摧毁你。”
    “想必之前的仙君在堕入妖魔两道前，也发现了上古妖兽永远铲除不尽的秘密。”
    安碧华顿觉后背发凉，颓然倒在椅子上，哭丧着脸。
    “果然伴君如伴虎，孤竹和无尘这些仙官不也是因为在天庭没有完成天帝指派的任务，被罚下界渡劫的么？”
    凌容思索片刻，冷冷道：“即刻把收服的妖兽火化。”
    “天将来跟咱们收那些收妖袋里的妖兽时，咱们拿什么交代？天帝肯定知道咱们收服了哪些妖兽。”
    “我不会再回天庭，我也不再见那些天将。你本无罪，回天宫去，天帝会对你宽大处理。”
    安碧华听罢，从椅子上跳起来，“凌容，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么？”
    “如此甚好。”凌容面上露出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