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莺花西厢寨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371
滚屏速度: 保存设置 开始滚屏

    话说宋昊和花归葬这厢来到了大都,却发现讨生活并不像自己想象的易与。大都的等级制度极为森严,把人分成了四等,蒙人,金人,色目人,南人,南人只能做着最低下的工作,生活在城市边缘的贫民区,甚至有很多的场所明明白白的写着:南人不得入内,南人承受着猪狗不如的待遇。两人身上本来就没有多少银钱,找到了安顿的地方付完租金,盘缠更是所剩无几,如果想在大都勉强生活下去的话,只能去打零工。宋昊找了份在码头搬货的工作,每天工钱还不足十文,只能维持最低的生活水平。宋昊想到这里,不由得叹了口气,他并不会为这样的生活烦心,他真正担心的是花归葬。
    那天宋昊一个冲动把花归葬带下了船,就想找花归葬问个究竟,但每次看见花归葬泫然欲泣的样子,到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到了大都后,花归葬便装的像没事人一样风淡云轻,每日在大街小巷中找大叔大妈们打听些邻里趣事,堂而皇之的说自己在取材搞相声创作,或是跑到天桥下听别人说相声,夜晚回到家来一字不漏的复述给宋昊听,只是他的眼神里似乎少了些什么,连宋昊都觉得他在强颜欢笑……归葬一定遇到了什么事,宋昊这么想着,回想起那个夜晚归葬流在自己颈项里温热的泪水,还有归葬那淡淡的体香,宋昊总觉得自己亏欠了归葬许多。然而那一个夜晚似乎成了两人心中的隐伤,谁都闭口不提。不知不觉的,两人之间产生了隔阂。
    因为宋昊的身份是南人,归葬是色目人,只能住在最简陋的房子里,黄泥堆砌成的房子里除了一张炕和一张桌子,什么也没有,房顶是破的,一到雨天还会漏雨。这一晚,风雨肆虐,天公不作美的下起了瓢泼大雨,打在人的脊背上一阵发疼。宋昊草草结束了工作,只收到了5文的工钱,匆匆的冒雨跑到集市的时候,小贩们早就收摊了,平时热闹的集市变的鸦雀无声,一个人也没有。不行,晚饭还没着落呢,宋昊咬了咬牙,自己也就算了,可是归葬还在家等着自己,说什么也不能让归葬饿肚子。宋昊顾不上大雨,朝着码头边的饭庄跑去。
    饭庄的伙计向来是狗眼看人低的角色,一看宋昊一身粗布短打,还淋得像个落汤鸡一般,不由得冷哼一声,冷言道:“要吃什么?”
    宋昊紧紧的攥着身上仅有的五文钱艰难的问道:“那个……五文钱能买些什么?”
    “五文钱,你就只有五文钱还敢来这儿?趁早回去喝西北风吧。真是的,你们这群穷人!!”小二不耐烦的呼喝着,伸手把宋昊往门外推。
    “我……我求求你了,我就只有这五文钱,家里还有人等着我回去,这位小哥,你就想想办法吧。”宋昊涩声恳求道。
    小二嫌弃的看他一眼:“那就买两个馒头吧。”
    宋昊小心翼翼的包好两个热气腾腾的馒头,紧紧的揣在怀里,欣喜的往家跑。待得回到家中,花归葬见到宋昊,心里悬着的一颗大石终于落下,露出了安心的神情,忙不迭的问道:“怎么这么晚回来?我还想去码头找你呢。”宋昊无言,只能傻笑。花归葬皱了皱眉,解下自己的外袍罩在宋昊身上,“淋得这么湿,小心风寒。”宋昊闻言心中一暖,忙掏出了细心包裹着的馒头。仿佛是老天还嫌他不够可怜似的,在大雨中一阵奔跑,馒头被雨水泡的湿透,又冷又硬。“怎么会这样?……”宋昊不敢相信的喃喃道,不好意思的搔搔后脑,“这馒头吃不得了,我去扔了吧。”说罢拿起馒头往外走。
    “等等,你特意给我买的馒头吗?”花归葬拦住宋昊问道。
    “那个……我只是觉得归葬一定没有吃晚饭……”宋昊结巴道。是特意买给归葬的,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宋昊突然觉得一阵心烦意乱,抬头撞上了花归葬的目光,只觉得花归葬一双凤目注视着自己,那眼神仿佛能直透如自己的内心一般,宋昊一横心,迎上花归葬的目光,毫无保留的用目光诉说着自己的真心。花归葬被宋昊温柔的目光刺痛了,宋昊是真心对自己好的,可是真心又能怎样,曾以为,拓跋船主就像是父亲一样保护着自己,可是拓跋船主居然对自己做出了那样的事,那一刻心死了,自己是最肮脏的,就像个玩偶一般任拓跋人杰蹂躏了十天,带着满身的伤痕逃出来向宋昊求救,宋昊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一味的对自己好,然而自己又有何面目接受宋昊的这份感情……!
    花归葬垂下臻首,“我明白了,没关系的,我去找刘婶借下厨房。”说罢逃也似的冲出了房间。
    那一夜,下了一夜的瓢泼大雨似乎在冲刷着天地间的一切,似乎在无情得嘲笑着两人一般不肯停止,两人默默的躺在炕上度过了又湿又冷的一夜,无言。
    第二天天还没亮,花归葬就带上干粮和醒木来到了天桥下,不能再这样依赖着宋昊生活了。下了一夜的雨,晨曦透过乌云染红了半个苍穹,玫红色的天空仿佛镶着金边无穷无尽的往远方延伸。如果能就这样消失在天空里就好了……天桥的街道满是泥泞,川流不息的车马溅的生性爱洁的花归葬满身泥浆,根本不会有人在这样的天气来听相声的,正常人都愿意多花点钱在舒适的茶馆或相声社里听相声的,花归葬失望的叹了口气。架好简陋的台子,摆好醒木,强打起精神来大声招徕着过往的行人。
    “各位父老乡亲,大叔小哥,姑娘大婶,初次来到贵宝地…………”
    行人可没有这样的好兴致站在满是污泥的街道上听他讲相声,往往都是匆匆的路过,好奇的望他一眼就走远,像他这样的色目人摆摊卖艺的多,来讲相声确实很稀奇。一上午,花归葬拼了命的扯着嗓子招徕顾客,可是依然门可罗雀,“早知道就请几个托儿了。”花归葬失落的想到,反正也不会有人听,不如自己讲段单口相声自娱自乐一下吧。“话说,刘备,关羽,张飞来到了桃园正准备跪下结义,突然听的桃树上一阵响动,枝叶茂密处露出了一张猴脸!…………”自个儿正说的起劲,突然看见行人不约而同的往街心跑,各个都面带喜色,有些大叔大婶甚至露出了少女怀春般的神情,直看得花归葬目瞪口呆。
    “请问,前面是怎么了?”花归葬扯住一个激动的满脸通红的中年大叔问道。
    “哎呀,别扯我,别扯我,前面在演《西厢记》,再慢点就抢不到好位置了。”大叔甩开花归葬的手,“好不容易等到玉成出场。”大叔丢下一句话就跑远了。
    “玉成是谁?”花归葬疑惑。只见巨大的人流往街心冲去,人们成群结队的喊着玉成这个名字,激动的推来搡去。这个玉成到底是何方神圣,这场面简直可以说是万人空巷。花归葬按捺不住好奇心,也收拾了摊子往街心跑去。街心间的空旷出搭起了个五米见方的大台子,四周用帘幕围的严严实实。人们以台子为中心围成一个大圆圈,静候着开场。不一会儿,一阵清越的胡琴声想起,伴随着细密的鼓点,四周的帘幕一齐拉开,一个珠环玉翠的宫装美女迈着莲步走上台来,那步履轻盈似无声,正如凌波微步一般,腰身一摆,全身珠翠叮咚作响,水袖拂过,丢下幽香一阵,那身姿,那风采,真正如仙子落入凡间。待得她走近,花归葬细看她的脸才发现她粉黛未施,与别的浓妆艳抹的花旦比起来,又是一番清新风味。更衬得她肤如凝脂,眉目如画,双瞳剪水。只听她曼声唱到:“则见他钗蝉玉横斜,髻偏云乱挽。日高犹自不明眸,畅好是懒,懒。晚妆残,乌云彩掸,轻匀了粉脸,乱挽起云鬟。将简贴儿拈,把妆盒儿按,开折封皮孜孜看,颠来倒去不害心烦。”那声音圆润婉转,到了尾音处又拖得长长的,绕梁不绝于耳,一个懒散娴静,内心牵挂着张生病情的崔莺莺便活脱脱出现在眼前。环佩叮咚间,“崔莺莺”从水袖间抽出一把羊脂玉做成的折扇,展开泥金的折扇,便如花蝴蝶一般在她的手边翩翩翻飞,那拿着折扇的柔荑竟然比羊脂玉还有白了几分。
    “蝶粉轻沾飞絮雪,燕泥香惹落花尘。系春心情短柳丝长,隔花阴人远天涯近。”她继续娓娓唱道,那歌声直入人心,不由得让人感到身入其境。“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花归葬喃喃的念着唱词,悲从中来。四周看戏的人们疯狂的拍手叫好,甚至一些女人不顾矜持高喊着玉成这个名字。“原来她就是玉成啊,真正名不虚传,真是个玉做成的可人儿……”
    突然有人从背后拍了花归葬一下,是刚才在街上遇见的那位大叔。大叔亲切的猛拍着花归葬的后背,大嘴都快咧到耳朵根后面了,“知道了吧,玉成演的崔莺莺!不看的话这辈子都会后悔的。”大叔激动的在花归葬耳边大吼。“真真正正的水磨腔,果然只有玉成能唱出这样的水磨腔啊,真是不带一丝的烟火气,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有几回闻!”大叔摇头晃脑的自顾自陶醉,完全无视他人的大吼着。花归葬尴尬得讪笑符合:“真是真是,玉成的风采当真是脱俗,她本人也是个倾城倾国的大美女吧?”大叔的笑容僵住了,大力一拍花归葬的背脊怒吼道:“什么大美女?玉成是个女形,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花归葬呛住了,吃惊的瞪大凤眼:“什么?……玉成是个男人!”
    

2024, LCREAD.COM 手机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