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离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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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3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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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透过窗格照射在拓跋人杰的身上,多少个夜晚了,只要一想到那个人,拓跋人杰便怎么强迫自己也睡不着。他长叹一口气,拾起床边的绢制睡袍披在身上,他已然不再年轻,但是已然有着优美的肌肉线条,壮实的胸肌和宽阔的肩膀,处处都彰显着他练武练出的强健体魄。拓跋人杰是北魏皇室的后人,但是身世又是及其复杂,所以刚来到中原时,也被强行的分为色目人,饱受嘲笑与侮辱,后来凭借一身的好武艺进了军队,当上了百夫长。蒙人的统治太过腐败,元朝已是强弩之末,所谓的蒙古人铁骑,也不过是一群吃饱了饭就出去肆意妄为的废柴。拓跋人杰耻于与这些废柴为伍,一气之下就离开了军队,做起了租船的生意。一晃之间,在这条运河上已经待了二十多年了,也许,将来也会老死在这条运河上吧,拓跋人杰自嘲道,不过,能和那个人在一起也是不错的。
这时,窗外突然闪过一个修长的人影,只是定定的站在窗外,也不敲门,仿佛想透过窗格望进房里一般。拓跋人杰坚毅的嘴角浮现出小小的弧度,那个人还是这样喜欢和自己玩捉迷藏啊,真是从小到大都没有变。既然这样的话……
“何人在外面?”
“那个,拓跋船主睡了吗?”那人小心翼翼的问。
“刚睡下,有事进来说吧。”
那人踌躇了一阵,终于推门进屋,望着坐在床边的拓跋人杰迟疑一笑。“深夜扰了船主清梦,真是该死!”
“扰都已经扰了,再来道歉真是多余之极。”拓跋人杰半开玩笑道。
那人闻言一怔,凤眼中流露出惶恐神色,本来就说不出口的话似乎更加难以启齿,他咬住了下唇。
拓跋人杰笑道:“怎么了归葬,我是开玩笑的。”他拍了拍身边的床板,“坐这儿说吧,让我好好看看你。”
花归葬闻言听话的坐在了拓跋人杰的身边,拓跋人杰扭过头,轻轻的用手梳理着花归葬额前的乱发,月华如水,正好映衬着花归葬的脸上,更衬得他优雅不似凡人。此情此景,让拓跋人杰不由的想起了十年前。
十年前也是在京杭大运河边,拓跋人杰的船刚驶过华亭,连续三年的天灾,无数的百姓背井离乡想要去山东,河北讨生活,他们死死的跪在码头,用指甲抠住拓跋人杰的船板,绝望的眼神直刺人心。拓跋人杰不停的接济这些难民,包括花归葬和他母亲——一个病入膏肓的色目女人,虽然早已骨瘦如柴,但仍然可以看出是个相当美艳的人。她在上船后的第五天就去世了,临终前把花归葬托付给了拓跋人杰。对于这件事,拓跋人杰之前一直觉得自己是鬼使神差,也许因为自己也是色目人,也许是花归葬让自己觉得并不孤单。直到后来他明白了,这是天意,天意让他遇到归葬,让他看着归葬长大,让他们互相依靠。也让他成为了归葬的另一个“父亲”。
“归葬,终于长大了呢!”拓跋人杰无言的梳理着归葬的长发。也许现在,是自己必须直面内心情感的时刻。
“船主,这些年来我和小胖都蒙受了您的照料,您对我的恩情,我真的无以为报。”拓跋人杰一怔,怎么说起这个来了……
“在我心中,船主就像是爹一样的人,也许我从小就没有爹,所以总是在不知不觉中,把船主当成了我爹,如果那是真的,该有多好。”不好,不好,不好,拓跋人杰在心底狂啸,我不要做你爹,我想要的只有你,只有你明白吗?花归葬并没有感受到拓跋人杰犀利的眼神,只是自顾自的倾诉道:“但是我也明白,船主只是我的长辈,十年来一直赖在船主身边,船主也该腻了吧,我决定了,去京城闯荡一番。”
拓跋人杰的手僵住了:“去京城闯荡,去做什么?”
“去天桥说相声,说评书,怎样都好,我一定要闯出名头来!”花归葬的语调变了,跃跃欲试之情溢于言表。
“可是,归葬,你十年都没有下船了……”
“不要紧的,我已经在船上认识了一个之交好友,我们约好一同闯荡京城。”花归葬兴奋的打断了拓跋人杰,全没有注意到拓跋人杰充满醋意的扭曲目光。
“之交好友,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拓跋人杰强压怒气,故作平静的问。
“就在刚才,他的名字叫宋昊,也是一身武艺,就是比不上拓跋船主。可是我们两很投缘,真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够了!”拓跋人杰烦躁的打断了他,一种苦涩之情充满胸臆,心似乎都要从口中跳出来了,耳内轰鸣,他什么也不想听,只想仰天长啸,直到再也叫不出来为止。
花归葬疑惑道:“船主,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住嘴,住嘴,住嘴!!!”拓跋人杰狂吼着把花归葬推倒在床上。
花归葬吃惊的瞪大了凤眼,“船主……你……”
“住嘴,住嘴!!!”拓跋人杰赤着双眼,薄唇不断的抖动着。似乎在强忍着什么,汗水濡湿了他的眉毛,浑身散发着狂躁之气。花归葬立马明白过来,开始疯狂的在拓跋人杰身下挣扎呼救,“放开我,船主,放开我!”拓跋人杰只觉得一股无名业火喷薄而出,此时的他已经丧失了理智,举起铁拳狠狠的朝着花归葬秀挺的鼻梁打去,直打得花归葬头晕眼花,眼冒金星。趁着这一空挡,拓跋人杰敏捷的抽下花归葬的腰带塞进了花归葬的口中。
“唔……唔……”花归葬口不能言,一张俏脸涨的通红,美目都快瞪出血来了。被拓跋人杰壮实的身体死死压在身下,他仍不放弃的负隅顽抗。
“叫吧,你就尽情的求救吧,看看谁回来救你……”拓跋人杰邪笑道,眼里透着疯狂与欲望,“哧”一声,他用力撕裂花归葬的外袍,高大的身躯向着花归葬重重的压了下去。
自从那天夜里和花归葬一番深谈后,宋昊兴奋的一个晚上没睡着,自己也觉得好笑,不就是约定了要一起闯荡京城吗,为什么自己会像个小孩子一般兴奋成这样。可是第二天的午后,花归葬没有来说相声,只有小胖一个人说着索然无味的单口相声,宋昊食不知味,一颗心早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相声结束后,宋昊一个箭步冲到后台,把小胖堵在门前。
“花归葬哪里去了?”
小胖厌恶的看他一眼:“一早就没见人影,我怎么知道归葬哥哪里去了?”说罢推开宋昊往舱内走去。
“喂,那他的房间在哪里?”宋昊不依不饶的追问。
“天甲字第二号间。”
很明显的,花归葬不再房间里。
第三天,花归葬没有出现,第四天,第五天……一直过了十天,花归葬仿佛人间蒸发一样失踪了。宋昊找遍了船上的每一个角落,包括甲板最下层发霉的货舱,甚至还堵在茅房门口询问花归葬的下落,他茶饭不思,夜不能寐,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怎么也不愿相信花归葬偷偷的抛下了自己。京城大都越来越近了,宋昊又是焦急又是失落,心中五味陈杂,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那滋味,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一个人——花归葬。“铁蛋,你到底到哪里去了呢?”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靠岸前的那一个夜晚,船上所有的人都睡了吧,甲板上空荡荡的,宋昊的心里也空荡荡,来到甲板上散心。大都郊外的天空永远是澄澈的,繁星闪烁,凉风习习,明明到了自己最向往的大都,宋昊的心里提不起一丝的兴趣。“铁蛋,你个死人头,到底到那里去了?”他低声咒骂着。很突兀的,他听到一阵抽泣声。“什么人?”宋昊心头一紧,低声询问道。那人没有回答他,只是继续的抽泣着,拼命的压抑着哭音。“那声音好像是铁蛋!”宋昊循声而去,月影下,他看见那人蜷着身子缩在船舵的角落里,似乎想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一般,低低的抽泣着,确实是花归葬没错。“铁蛋……归葬”宋昊轻唤一声,关切的问道:“怎么哭了?”花归葬闻言慢慢的抬起头,如死水一般的眸子一亮,随即又沉了下去。“宋昊……”花归葬涩声道。“我可以求你一件事吗?”
“可以,归葬,无论你求我什么事我都会答应你!”宋昊望着眼前玻璃般的泪人,心中一阵酸楚。
“请你带我离开这里,立刻!马上!!”归葬猛地站起身来,伸出双臂搂住了宋昊的脖颈,把脸埋进宋昊的颈项,归葬无声的哭泣着,说是哭泣,更不如说他在翻江倒海的呕吐。宋昊心痛的无以复加,他犹豫半晌,伸手回报归葬,却发现快入冬的夜晚归葬只穿了一件绢制的睡袍,睡袍很宽大,归葬的身体在睡袍里面晃动,宋昊用双臂紧紧的窟住归葬,双手却感受到归葬睡袍下那凝脂一般的肌肤,宋昊的喉头一涩,只觉得下身热血直往头顶冲。“你在想什么,宋昊你个畜生!”他使劲摇摇头抛开杂念,在归葬耳边说,仿佛是说给归葬听,也说给自己听一般。
“我答应你,归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