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宠物日记》第十五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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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手!”尖利的刀尖对著我的脖子。
女人试图镇静下来,可是她的手却在我眼前抖个不停。
韩立见到我被制,马上停滞了动作,本被他反扭著手的男人趁机夺回主动,反手给了他一拳,正中下巴。
不知我的心里是不是比那对寻事的夫妻更痛快。
他从小就是宁可同归於尽而不肯轻易认输的,这次却出乎意料的没有还手。我知道他在乎我,难道会在乎到连输赢都可以不顾吗?
“最好小心你的手!”他向著这边,对拿刀对著我的女人说话,眼里迸射著激烈的怒火,额上的青筋都根根暴起。
注意力转回自己身上,我这才觉得颈部刺痛,大概是那女人的手抖的太厉害,已经划破了我的皮肤。
女人的丈夫见他虽然气焰不减但已不敢再动手,狞笑起来,屈起膝盖快速顶上他腹部。这一下的劲道不小,韩立强撑著也无法不弯下腰来,脸上尽是忍耐的汗水。男人又从後踢上他腿弯,迫使他无力跪倒,在他背上补了一肘。不过几秒的时间,韩立已经整个脸朝下趴在地上,他大概一辈子都没有这麽狼狈过,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
人群里冲出五六个著西装的男人,三两下制住那对胆大的夫妻。跟在韩立身边的那个张劲上前扶起主子,十分尽则的为他弹去灰尘整理衣衫,整个过程都一言不发。
我捂了捂耳朵,没有伤的很重,血迹已经干涸了。
不管是闹剧还是什麽,都应该结束了吧。
珍珍扶著她妈妈,拣了拣撒落在地上的水果,搁在裂掉的木板车上,然後招呼我回去。
“扮演英雄,至少也该再撑的久一点。”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我这样对他说。
他恨恨的甩掉了张劲扶著他的胳膊作为回答。
那对无理闹事的夫妻被韩立绑了回去,我为他们默哀了三秒,落在韩立手里,必定没有好下场。
今天是除夕了,年的味道很浓重,到处都是喜气的人群和热闹的气氛,喧闹的都让我有点头晕眼花。
也许是太久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所以分外的明显。
我不知道薛家一向是怎麽过年的,但这次,恐怕只能在医院度过。
珍珍妈妈拉著板车到家的时候,已经脸色铁青。
以为只是皮肉受了苦,擦过药酒躺会儿也就没事了,可是辗转了一个下午也不见好,反而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
“去医院吧。”
她皱紧眉摇了摇头,说没事,躺会儿就好,躺会儿就好。
珍珍拿著热毛巾替她擦著脸,在一边直掉眼泪。
“弃哥哥,我们没有钱,等爸爸回来……”
“我没事的,看什麽医生啊,不过就是挨了两下嘛,发几个乌青就好了。”
我没有偿过贫穷的滋味,不知道人可以困难到这种地步。她的情况明显不是说的那麽轻松,恐怕会伤及到了筋骨,可是没有诊费,却也是无可奈何。现在的人有多势利,我再清楚不过,就算是医院那种地方,也不会例外。
熬到傍晚的时候,珍珍的爸爸终於回来了。
敦厚的男人取下头上的安全帽,一身灰尘仆仆。
珍珍妈妈强撑起半边身体,问他:“钱拿到了吗?”
男人摇摇头,一脸的落寞和愧疚。
妻子虽然性格很强,做事也爽落,可是从来不苛责家人。我以为她至少也要责怪两句,她却只是抿了抿干涸的嘴唇,反过来安慰丈夫:“没关系,过年我们就简单一点,反正就自己人。过完年你再去催催看,不行的话再换个地方吧,不然就干脆和我一起做水果生意,最近卖的还挺好的,赚了不少呢。”
说著从枕头套子里拿出一叠的钞票,有整也有零碎的。抽出其中的两张,想了想,又多抽出一张,递给丈夫。
“这个你先拿去,买点菜,让孩子们好好吃一顿”她摸了摸我剪的凌乱的头发,“这孩子也瘦的怪可怜的,弄只鸡给他补补吧。”
我抓住她凉的厉害的手,用力的摇头。
我这样的人,怎麽还可以浪费他们那麽微薄的资源。
大概是我用了太大的力,听见她抽了口凉气,额上渗出更多的汗水,她是疼的厉害了。
“妈妈你还好吧?”
珍珍伸手去揉了揉她的背,没想到她却一下子叫了出来,然後痛昏了过去。
一家人都吓坏了,手忙脚乱的把她从床上弄起来,瘦削的男人背起她就往医院跑。珍珍抓著抽出来的那三张钱就要跟出去,我拉住她,让她把其余的钱也带上。小果在家看著吓哭的小三,我跟著他们一起去了医院。
在付费处,珍珍数了数手里的钱,一共有一千三百五十元。挂号只用了十一元,而後摄片和治疗的费用相对於这些余款数目就颇大了。
伤处在背後,脊椎骨裂,想是最後在墙缘撞的那一下。
等处理好安顿到病房,珍珍手里已经只剩下一百多。
薛妈妈望著那仅剩的一点积蓄红了眼眶。
“我这一个整个月的收入,就这麽折腾没了,这帮天杀的王八蛋。”
丈夫安慰她:“没了就没了吧,钱没了不是还可以再挣麽。对了,到底怎麽回事?”
她擦了擦眼角,神情里尽是愤恨:“还不是李高那个混蛋,见我水果生意比他们好了,眼红呗,来寻事,硬说是我影响了他们生意。”
男人啐道:“那两口子就没干过好事!”
“不过……”
“怎麽了?”男人替她拉了拉被子。
“我也觉著挺奇怪,他们那个店开了也好几年了,老顾客不少,我才摆了一个月,怎麽生意确实要比他们好呢?而且啊,这几天我也留心了一下,来来去去的都是熟面孔。让那两个孩子看著的早饭生意也是,突然就比以前好了很多,每天都不够卖。”
“是吗?”男人若有所思,“会不会……是有人帮了咱们?”
“呿,你个老头子尽会白日做梦,谁会钱多了没处花来帮这种忙,不会直接给咱钱啊?”
“如果是冬子的话……”
妻子马上坐了起来,满面怒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牵动伤口而有些抽搐,但她的声音响而激动。
“什麽冬子!我们家只有那三个孩子,你给我记记清楚!”
“好好好,我没说,当我没说,你快躺下。”
我默默的转身开门出去,把怒骂和劝慰隔离在门内。
辗转迂回了这麽久,我究竟在干什麽?自欺欺人麽?
不管我怎麽逃,都还是在他的掌控之下。
那个拐角处,席席吹拂的黑色衣角,我想忽视,却忍不住注视。
韩立,这个我终生都抹不去的影子,也许要烙印在我的骨髓里,跟随一生。
窗外的烟花在绚烂的绽放,黑暗的夜空,下面是不夜的城市,上面是四散的火花,适应不了光明的生物,他逃无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