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宠物日记》第十五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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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生活在哪个阶层,总有这种事情。明明是在同一境遇里,却还要互相排挤欺压。
被珍珍拉著一路小跑,赶到的时候,场面已经一片混乱。
珍珍妈妈摆在木板车上的水果散落了一地,板车也被砸裂。一个高壮的女人一边扯著珍珍妈妈的头发扭打一边嘴里不干不净的骂。似乎是那个女人丈夫的男人砸完东西也上来揪扯珍珍妈妈的衣服,三人混战成一团,体型较瘦小的珍珍妈妈明显落於下风,被攻击的狼狈不堪。
四周围著不少人,都伸手指指点点的笑看,却没有一个站出来的。
我立定在人群之外,看著珍珍妈妈拼命的反抗,她没有求救也没有认输,只是在努力用自己的力量去在压迫中挣扎,尽管是那麽薄弱,她也不准备放弃。
低头看著自己的双手,纤细的十指骨节突现,珍珍催促的声音跟在背後,我却跨不出脚步。我连自救都不能,又凭什麽去救别人?
“弃哥哥,你怎麽了?快去救妈妈呀!弃哥哥!弃哥哥!”
珍珍大概明白了请来的救星只不过是一个废物的事实,放开了拉著我的手,自己跑上去帮忙。
她虽然已经是十六岁的大姑娘,可是常年得不到营养的身体瘦弱矮小,看起来只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哪里可能拼的过一个大人的力气。刚刚冲上前去就被揪著辫子甩了开来,额头不巧的磕在断掉的木板边缘,立刻血流如柱,可是来不及顾的到疼痛,又挣扎著爬起来想要去救被欺负的母亲。
一股怒气突的窜上。
我毫不留力拨开谈笑著围观的人,随手拣起一根木棒,对准男人的脑袋挥了下去。
男人促不及防被狠狠砸了一棍,松开了揪住珍珍妈妈的手,捂著後脑蹲在一边嗷嗷叫。
披头散发的高壮女人见状也撇开纠缠在一起的人冲过来,对著我就是一顿乱踢乱打。
我的威力也就仅限於那一棒吧,只能勉强的伸手抵挡。
对於一个被禁锢七年的身体,还能要求多做些什麽呢?无论是体力还是反应,我都跟不上。
如果是韩立,大概一拳就能把人砸出老远,而我却连个女人都打不过,难怪乎,堪堪够当一个宠物的资格。
痛与不痛,於我大概只剩一个概念。
雨点般的拳脚不间断的落到身上,我尽量的挺直了身体,希望至少可以不失败的那麽难看。
“小崽子,居然还有脸回来,想救你妈啊?你妈还怕脏了你们家的祖宗牌位呢,生个赔本货都比生你个兔二爷强!我呸!”女人一边打一边大声骂。
我猜,她大概把我当成了珍珍那个被赶出家门的大哥。
这个世界,真是会玩弄人。
她认错了人,却并没有骂错。
我想自嘲的笑笑,却牵动不了嘴角。
扶著墙喘气的珍珍妈妈听了这话似乎真的愤怒起来,扑上来就撕女人的嘴。
“你儿子才是兔二爷!我叫你嘴贱!”两个女人又扭打到一块儿。珍珍妈妈虽然受了不少伤,但气势却比刚才强了百倍,倒换作那个高壮的女人在手忙脚乱的招架。
那边被敲痛後脑的男人此时也缓过气来,向他老婆那边瞧了一眼,却向我走来,眼神里是嗜血的狠毒。
我禁不住抖了一下身体,那种在韩立那里见多了的神情,却不知道在别人脸上看到,是那麽的令人作呕。
不闪不避的挨了男人的一巴掌,嘴里立刻有血腥味弥散开来。而後是肚子上重重的一脚,再也支持不住的摔倒在地上,脑子嗡嗡作响,还没有反应过来,男人的大脚就踏了上来。
母亲说,你要踩在所有人的肩膀上,让别人来仰视你!尊严,权利甚至生命都要靠你来赐予,你要让所有人都拜在你的脚下!
而此刻,我却被人牢牢踩在脚下。
这一辈子,我亏欠最多的,大概就是母亲,她所要求的,我没有一样能够为她做到,反而夺走了她努力得来的许多东西。
男人的脚散发著异样的味道,碾在头上的力道甚大,左边脸颊在他的鞋底磨擦的火辣辣麻痛。
“原来你就是那个小兔崽子啊,怎样,给爷玩玩吧。”
还没等我开口反驳,那边的女人已经大嗓子喊开:“老东西,你敢沾那脏货试试看,老娘把你扫地出门!”
呵,韩立,你怎麽没有看到呢?你一心一意要留在身边的,在别人眼里是那麽不堪的东西。
“我不是……”
伸手去推开那只践踏著我所有的脚,却受到更粗暴的对待。
男人越发使力,脚底重重碾磨我的半边脸,在他脚尖下的耳朵几乎要被磨碎。
我禁不住闷哼一声,蜿蜒淌下的血液立刻滑过嘴角渗进嘴里,也不知道是耳朵更痛些还是脸上更痛些。已经被毁的差不多的那半边脸,会不会因此有更可怕的效果呢?
我放弃了挣扎,既然已经连生命都不再留恋,又何必去计较痛与不痛,尊严与不尊严呢?也罢,随他怎样吧。救不了珍珍妈妈,至少可以为她分担一点拳脚。
放松身体任他肆虐,痛楚却似乎反而减轻了。
我闭上了眼睛,男人的污言秽语也似乎慢慢远去。感觉到他的脚离开了我的头,把我踢翻过来,仰躺著被他踩著身体,一脚又一脚的落下攻击,五脏六腑也在内互相撞击似的挤成一团。
终於承受不住呕出血的时候,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你敢再踩下去,明天就让你用手走路!”沈沈的语调如重锤砸落当场。
男人蓄足力气的脚突然停在半空,被震慑住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我摊著四肢躺在地上,望著那个高高抬起的鞋底,不明白,为什麽每次都是这样,不让我安安静静的活著,也不允许我痛痛快快的解脱呢?我甚至在心里对著那只鞋底祈祷,快落下来吧,重重的,不留余地的,给最後致命的一下。
他是一个光是那样站著就能散发出强烈气场的存在,从小时候开始,只要他在身边,我就只能靠这张脸才能稍微赢得一点存在感。
韩立只著了一身运动装,他没有晨运的习惯,很奇怪他为什麽会是这副打扮。一直跟著他的那个人今天也不在。
男人转头看了他一眼,以为只不过是一个多管闲事的路人,身材是很高大,但比起他这种靠体力讨生活的人明显不会是对手,於是嘿嘿笑起来。
“小子,别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来这找麻烦,一边待著看热闹就行啊!”
韩立冷冷一笑,朝他勾了勾手指。
男人皱起了眉头,不屑的哼了一声,拳头握的嘎巴作响。
“叫你他妈的别多管闲……啊……”
男人跨进韩立的可及范围内,想伸手揪他领子,哪知反被狠狠砸了一拳,顿时歪倒一边,嘴角青了一块。
韩立虽然体格不输人,可毕竟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拳脚本事哪及的上这些街边闹事的混混。我,还有围观的这些人,也许都这麽想。
可是接下来的形势却是一边倒,逞凶的男人看起来一付煞气十足的样子,此时却被攻击的毫无招架之力。韩立沈著脸,动作快又狠。
是了,我怎麽可以忘记,他也是从小打架打惯了的。当他还没有足够的能力来保护自己的时候,他就是以这种暴力的方式去惩罚当面或背後骂他野种的人。
和珍珍妈妈扭打的女人看到自己的丈夫吃了亏,寻了个空挡掐住对面人的脖子张嘴就咬了下去,珍珍妈妈吃痛松了手,一下被推翻了出去,背部正好撞在墙缘上,立刻痛懵,半天缓不过神来。
这夫妻两倒也不大像是纯粹的小摊贩,女人没有莽撞的冲过去救人,而是朝我这边来,手里居然还举著一把闪寒光的刀子。
我一动不动的瘫在地上,等著她把那个冰凉的东西架上我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