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慌乱中挣扎，痛也不知道痛，只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搓来捻去，生生被撕扯，被揉碎，无法呼吸。
    门却开了，迷茫中那人已经站在我面前，依然衣白如雪。离，是你吗？我看不清楚，却感觉到他的目光。
    瑟缩下，让绳子勒的更紧，深深咬在肉里，却不觉得痛。
    “不要打我，不要打我！”我心里恐惧的喊着，嘴里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怎么哭了？你不是从来不哭的吗？”离他蹲了下来，用手指滑过我满是泪水的脸。
    他的手指仿佛比我的眼泪还要冰冷，我想退缩着躲开，却因为浑身被捆绑着无法做出动作。
    “为什么要哭？”他语气温柔，温柔的让我的心突然揪紧，过去的经历告诉我越是这般平静温柔的语气后面的惩罚越是暴虐无比。
    却不曾想，他却解开了绳子，抱起瑟瑟发抖的自己，完全不在乎自己身上的泥泞和污水血痕。
    那么轻柔，我曾经以为像我这样卑贱的奴隶一辈子都不可能拥有这样的拥抱。他的暴虐并没有使我哭泣流泪，而今夜却因为他仅有的温柔让我泪如雨下。
    头埋进他的胸前，咬着牙不让啜泣的声音溢出唇间，只是默默的流泪。
    “乖孩子，不要哭了。”他搂着我在胸前，小心放在床上
    。看我哭泣竟然会小心哄着。我惊愕看着他，他并不抬头，放好我之后，扯来一根棉布绳小心的把我双手绑在床沿。拉直我蜷曲的双腿，盖上棉被，再小心的抹去我的眼泪。
    我知道他是夜视，在夜里目光如魅，可是我却看不到他的任何表情。也许他现在正戏谑的看着我突然的脆弱，慢慢的回味和品尝。
    正想着，他突然说：“我要睡觉了，不要吵醒我！”说完便揽着我的腰，沉沉睡过去。我却全身僵硬，动也不敢动，挺直身子。
    在夜里瞪大眼睛，却什么也看不见。看不到现在的离是什么表情，只能听见他平稳而安详的呼吸声。
    全身的寒冷渐渐褪去，疼痛渐渐占据了我的大脑，背上的鞭伤火辣辣的痛的我只能要紧牙关，却抑制不住身上的颤抖。
    好痛，但是却不敢出声，怕因为自己的呻吟或是翻身会弄醒他，那时候也许会被打的更惨吧。现在的我只能默默的忍受着。在黎明来临前，慢慢陷入回忆中……
    母亲死后，我便再无亲人，母亲的亲人早已不和母亲联络。因为母亲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个未婚失节的贱妇，而贱妇生的孩子更是无人愿意收留。一个远方的表舅带我去了他的家。还未进房间，便从里面冲出一个个头比我高大好多的孩子，一下撞到我身上。
    我被撞的倒在地上，他却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用力的用脚踢我的身子。我只能蜷缩着任他踢打。
    表舅气冲冲的拉起倒在地上的我，三两下剥掉了衣服。抽出带着碎屑的一根木柴，狠狠的打在我的脊背上。
    那孩子叫冬，看我的样子却觉得好玩，拍着手，抢过来表舅的木柴对着我的小臂用力一下。立时我就晕了过去，醒来后，才发现手臂折了被简单的包扎后我便被丢到柴房里。
    木柴的尖刺深入皮肉。手臂一直到三个月才渐渐愈合。至今无法用力，阴雨天便酸痛难忍。
    从那以后，那孩子便觉得我是个好玩的玩具。时时刻刻的把我像狗一样锁在笼子里，想起来的时候便拖出来，打，骂。骑着我瘦弱的身子叫我到处爬。膝盖被磨得全是烂肉。
    只是不会哭。
    我从母亲去世后，就忘记怎么流泪。多么严酷的惩罚也只会闭着双眼，蜷缩自己直到昏迷，也不会流泪。
    在那表舅家两年，我的房间便是放在屋檐下的一个小小的狗笼。
    一直到那孩子厌恶了这样的我，不会求饶，不会哭泣的我。
    “竟然连笑连哭都不会，真恶心。是不是傻子啊？”冬提起跪在他脚下的我。把我抛到院子里。被摔得七荤八素的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冬便叫来管家“卖到逢春楼去。学会哭学会笑，爷再叫他伺候。”
    “白长了一张清秀的脸，却是个木头！”
    之后便被五个钱卖到妓院。最下等的杂役。因为年纪还小，鸨母说等两年接客。便被派到妓院的红倌清身边役使。
    清在客人身上受的气，全朝着我身上发泄。日日折磨，夜夜羞辱。
    清最喜欢让我跪在他床边，将手背平摊在地面，他用脚一根一根踩着我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捻搓，或是用银针刺我的手臂，一下一下直到我昏死过去也不放过。
    又或者，让我跪在洗衣服的板上，给他捶腿，他把腿搭在我的肩膀上，我一跪就要一夜，中间还要服侍他解手，托着便盆让他在我面前小解，给他擦干净身子。
    任什么人都麻木了。却不想那人竟找了来，赎了我的身，带我到了莫府。
    那天也好像今夜一般，冷的紧。不知道为什么我又惹了清不快，被剥的精光，跪在院子里。鸨母用藤条细细的抽，仿佛身上每一块皮肤都不愿意放过。
    不会哭泣，求饶。只是俯着，弓着背，咬着嘴唇，看着自己的血一滴滴的滴落在地上。
    正要昏迷的时候，周管家出现了。他抱起痛的蜷缩的自己。丢下钱。带回莫府来。
    全身的伤痕被慢慢治好，开始可以在夜里入睡。虽然从不沉睡也会从梦中惊醒。身上开始又有了力气。不久，周管家把我带到离的面前。
    看着他嘲弄的看着我，托起我的下巴问我叫什么？你叫什么啊？眼睛里竟然如死水一般。我惊恐的躲在周管家的身后。生怕看到的已经不是活的人。
    只是听到我的名字，他的脆弱，寂寞和渴望从眼底一闪而过，熟悉的让我以为我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心突然被拧的好痛好痛，十岁的自己第一次知道心痛是什么样子。
    那一年，离十四岁吧
    被离带进他的院子，离遣走了所有的下人，只留我。
    他用细链子锁住我的脚踝。给我带上黑色的颈圈。十四岁的人对我威严的说，从今天开始，你便是我的奴隶。
    我在那样耀眼的离面前，只能底下卑贱的头，伏在他的身前。
    他的心情好的时候，会让我跪在他脚下，用脚踩在我的身上，心情不好，便会用各种各样奇怪的刑罚来惩罚我。
    把我吊到水塘里，找来黄鳝、蛇塞进我的床铺上。晚上把我捆起来绑在床头，不许我翻身或是动弹，抱着我僵硬的身体。
    而我竟然觉得这样拥抱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