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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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团场职工、家属子女来说拾棉花必然是人生的一项重大经历。当然,城市的孩子无法想象那种热火朝天的劳作场面,作为兵团子弟这是从小学三年级开始就是必须掌握的一项劳动技能,逐人用实践考核。定苗、封土、打头、拾棉花、摘西红柿等劳动课程必须人人过关。既然是门课,那这些劳动课理所当然的占了学生相当大的时间。
    真不知道在地里这些半农半学的孩子是如何定位自己人生的?学校有明确的规定,比如拾棉花吧,如果完成不了,是要被罚钱的。当然,兵团子弟学校和实验中学相比,最大的区别也在于此。在刘志军一直感到劳动光荣的同时,朱景峰却在享受着安逸的幸福中。
    天还没亮,班主任赵长奉就让刘志军把班里的所有人叫起来,简单的吃了几口早饭,立刻让学生拿着餐具、背着背包下棉地。那天早上他们走过的田埂的时候,刘志军让周铁圈选择了棉地头上有一排高耸挺拔白杨树和一片枝繁叶茂沙枣林的任务区。从地形这一点上来看,足以说明他们是采棉老手。可以为午休创造良好条件,也是学生休憩的最好去处,而来晚的班级就没那么幸运了,只能在秋老虎充足的此外线里接受暴晒。早上露水多,开工不到半小时,露水已经打湿了他们的裤角。
    孙长福冲着几个男生抱怨的说道:“哥几个,到了今天我才活明白,人的命天生就真他妈的有差别!”
    “咋了?”周铁圈躬腰捡了一串白白的棉团,转手放入身后的背篓里,眼皮都没翻的继续干活。
    “这话我信,看看我们团场的孩子,再看看实验中学的,真他妈的不公平,同生活在一片天空下,我们就要无休止的劳作,人家却天天在街上追着漂亮女生!”刘志军也发表着意见。
    “班长,你是埋怨咱们拾棉花还是羡慕他们追女生?”王汉雷故作的问道。
    “龙生龙凤生凤,天生老鼠会打洞,谁让我们生在团场呢,或许这就是子承父业!”孙长福憋不住肚子里的话,接着话茬起哄道。
    “谁信命呀?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算命先生说我是当官的料,我他妈的现在才明白,那些都是靠耍嘴子的货色,到现在连个班委都不是!”王汉雷遗憾的说道。
    “大家抓紧时间,早上露水多,棉花压称,趁着机会多拾一点,下午就可以早点收工了,不然我们班又落后了?”周铁圈很有经验的催促道。
    “急个屁,这活是一天能干完的吗?”孙长福满腹牢骚道。
    “我们当然不能给你比,你爹是校长,学校规定的任务完不成,也不会罚你的钱,我们可不行!”周铁圈抨击道。
    “我说铁圈,你咋总是给老子过不去,哥们咱就不是干活的命,哪像有些人,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一听到学样发通知要劳动,恨不得把自家厕所里的铁锹都拿来,不然你铁圈能当上劳动委员吗?”孙长福有条不紊的还击着。
    “对我们团场孩子来说,劳动就是一门必修课!”周铁圈义正言辞的说道。
    “呸,还必修课,是怕脑子里装不下黑板吧?估计你家加上粮本也不会超过五本书?”孙长福挖苦着。
    “你俩别争了,还是想想今天棉花的事吧,从小学三年级开始先是每人每天十公斤,每升一级拾棉花的任务也随着增加至五公斤,毫不容易熬到了初中,突然涨到了四十公斤,看看现在刚刚上到高二每天五十五公斤的量,这真是要命的活!”刘志军说道。
    “是呀,我体重还没五十五公斤呢,真怕兵团建设还没搞起来,我这朵社会主义的花朵就枯萎了,怎么能当社会主义接班人呢?”孙长福一句长一句短的说道。
    “哥几个,别那么悲观吗,我们出大力流大汗,全国人民都不会忘记我们的,我们种的是社会主义的棉,应该为此而感到骄傲,是不是因祸得福呀!”王汉雷信心十足的安慰道。
    “有个屁的福,这两天一到正午太阳就大的吓人,少说也要有40度,脸都晒脱皮了,苦不堪言呀!”孙长福哀叹着。
    “可不是咋的,再这么整下去,哥们这老腰就要累断了!”刘志军也颇有感受的道。
    “想不想找个乐子?”王汉雷突发奇想的引诱着。
    “这荒山野岭的能有个啥乐子?”孙长福瞪大眼睛问道。
    “你们看到没,前方沙枣树底下有两妞在乘凉,肯定是干活干累了,大家想呀,就那女生的小手个个细皮嫩肉的,能受得了棉花地里的折腾?班长,众兄弟,虽然我们也不是什么大英雄,但我们也很忪怜香惜玉呀,不然,我们也有组织的过去帮扶一把,慰问一下这些同为团场子女的女同胞们,看看是不是妞的纤手被棉枝刺伤了,还是中暑了?”王汉雷双眼远眺,双眼放着贼光动员道。
    “这是个好主意,算是给大家解解闷了,即便今天我们完不成任务,即便班主任发牛脾气,即便今夜站帐篷外喂蚊子也值了,再说了我们去学雷锋做好事,他凭什么惩罚我们?”刘志军把手中装棉花的大花布口袋扔在田间兴致勃勃的说道。
    “志军,我就知道你属狗脸的,见了漂亮女生就走不动道,英雄难过美人关吧?”孙长福指责道。
    “咱们不能老是农业学大寨,思想也要跟上潮流,班长,你说吧,今儿个咱们怎么玩?”周铁圈也来了兴致,一拍即合。
    “现在不正流行《我悄悄蒙上你的眼睛》这首歌吗,咱们今天就来把蒙眼睛?”刘志军朝着众人高傲的环视了一眼。
    处于年轻的他们,实际上人生路才刚刚启程,拥有最天真最无邪的想法,有了想法就会大胆的去实现,并保持最原始的冲动,使得冲动成为他们行动的最大动力,来完成一生中最不可思议的做法,或许这就是年轻的优势,谁都阻挡不了!
    “这也太前卫了吧,我们哥几个可连女生的手都没搭过。”王汉雷着急的说道。
    “你们指望搭咱们班的女生?”刘志军不以为然道,“就那几个歪瓜裂枣的,天天看着都烦了!再说兔子不吃窝边草,还是野花香!”
    “那不是赶着鸭子上架吗?”王汉雷道。
    “就是呀!”众人也异口同声的道。
    “这个够刺激,可我们有那贼心没那贼胆呀,万一被妞挤兑了,人不丢大了?”王汉雷束手无策的辩解着。
    “那哥们可就当先吃螃蟹的第一人了!”刘志军当仁不让的说道。
    “志军,你若敢把那妞眼睛蒙上,哥几个周未在红旗大饭店给你摆一桌!”王汉雷慷慨的说道。
    “对,摆一桌!”众人再次起哄着。
    “那就看好吧!”话音未落,刘志军早已飞出了两三米远,一片带着白棉坨的棉支被折断,他完全一副好战者的自重,冲着树荫飞奔而去,双脚轻快的迈动着,闪身进入沙枣树背面,向着两妞位置摸了过去,在一处土丘后和一瞬间诞生的蓄谋一并潜藏起来。
    “哥几个,看到了吧,这小子就整一个花痴,就没见过她这样的,走吧,跟着看看去!”孙长福号召着尾随而去。
    火辣的阳光射到浓密的沙枣树上,是树叶缝隙的通容使得一缕缕阳光透过树叶,落下参差斑驳的疏影,峭楞楞如鬼魅一般洒落,随着树叶的曳动而眨着诡秘的眼睛,虽是老秋后,但炎热的正午仍旧不依不饶的罩着天地间的一切,一阵微风吹过,树梢悄然晃动了一下,增添了人对树荫天然的眷恋。
    “唉,邱月,你说这帮男生天天就知道拉帮结派,打打杀杀的,哪天真走向社会,不都成小流氓了?”一个穿戴讲究,亭亭玉立的女孩问道。
    “这可能就是流行色呗!”
    “说这话我倒是信,我哥也是,天天和他们圈子里的那帮学生厮混在一起,说是什么赶时髦,上周日回家不知在哪弄了条喇叭裤,那裤角肥大的随便能把鞋子包裹了,还戴了一副大墨镜,我爸看不惯,趁我哥睡着了,偷偷把裤角给他剪了,墨镜也给没收了,父子俩为了此事还大吵一架!”
    “真是少见多怪,现在听说好多女生也都这样?”
    “哪样了?”那女生莫名其妙道。
    “就是穿奇装异服,参加一些帮派呗,没听说实验中学蝴蝶帮、斧头帮、三十兄弟?”
    “这是为啥呀?”那女生惊奇的问道。
    “还能为啥,要么赶潮流,要么引起男生的注意呗!”
    “邱月,你是不是也参加什么帮派了,实话告诉我!”那女生满脸堆着坏笑追问着。
    “我才没有呢?”邱月坚定的回答道。
    “不过给我的直觉参加帮派的人没有几个好人,特别是有的男生还在身上雕龙刻凤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那女生肯定的说道。
    “那倒也不一定,看我们班里的男生拾棉花也是很卖力的!”邱月意见相悖道。
    “那都是个别现象,咱们班的男生算是地球上的最后一批保留生物吧,纯洁呀!”那女生欣慰道。
    “纯洁就得天天下地干活,活的委屈,一点都不潇洒!”邱月无奈的说道。
    “谁说不是,学生就要以学习为主,我们命苦呀,所以同样是学生,同样是社会主义的接班人,同样要实现四个现代化,人家实验中学的就不用干活,我们却天天泡在地里,和人家相比明摆着土老帽一个,可惜我们这身子骨喽!”
    “你家庭条件优越,出身好,天生一副小姐的命,我们和你可不能比!”邱月恭维的挖苦道。
    “说啥呢,我爹就是物资处长,有啥了不起的,还不如你爸爸,谁不知咱们汽车营长邱建强呀,谁小的时候没搭过他的便车,天天方向盘手中握,一脚油门,想去哪就去哪,逍遥自在,只要团长不管,谁拿他都没脾气!”
    “我说白一凡,你也该知足,你们家里好玩的我都没见过,好吃的多的也快放不下了吧,我爹虽然是掌方向盘,但还要听团长的,说白了就一车夫,你爹可就不一样了,团长都要听你当物资处长老爹的!”邱月全面的反击道。
    “你再说,信不信我掐死你!”白一凡忍辱负重般起身就要报仇,可还没等她有出手的机会,邱月已经蹿到沙枣树后侧躲避攻击。
    眼前的一切刘志军看得清楚,他稳了稳情绪,阴冷的暗笑道“踏遍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战机来了。刘志军恶鬼般出现在邱月背后,右手拍她左肩,她身形自然的向左侧略转,刘志军则身体轻微一侧,伸出那双大手悄然的从她的右侧蒙上了她的眼睛。
    “白一凡,你讨厌,又在搞突然袭击,把我放开!”邱月心急如焚般叫唤着,那声音吐语如珠,又是柔和又是清脆,动听之极。
    刘志军全身像是触了电般,不知是紧张还是甜蜜,更主要的是他伸出手容易,将手收回就难了。此刻,他的的确确是把手蒙在了邱月的双眼上,他的内心像装进了大海,所有的澎湃即将达到溃堤的边缘,刚刚搅动起来的那些兴致全部被泡在脑海里,眼前的情境让他觉得即便和实验中学的学生打架都没有如此惨烈的尴尬。
    “你是谁呀,臭流氓,放开她!”紧随赶来的白一凡冲着刘志军毫不留情的怒骂着。
    “看,这孙子真他妈的有一手,竟然成功了!”王汉雷佩服的五体投地。
    “你没看见呀,已被那丫头骂了个狗血喷头,还有啥脸面来见我们。”孙长福故弄玄虚的说道,“不过,你们还别说,这是哪个班的女生,长的还真水灵!”
    “你是不是惦记上了,发现你家审美观是祖传的!”王汉雷故意挑逗道。
    “你俩先别闹,好戏还在后头呢,等着吧!”周铁圈也凑过来说道。
    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或者随意指责他们的草率,因为这就是年少轻狂,不计后果的冲动,为了此刻的冲动,他们心中都会有无所畏惧的爱和无所忌惮的恨。白一凡的怒骂倒是惊醒了刘志军,他僵硬的将双手电击般放下,此时邱月也将身体扭了过来。那一瞬间,刘志军看得清楚,她那头波浪般的长发随风飘逸飞掠,披于背心,更增加了几分娇柔,随之一阵发香掠过,久久不散。刘志军大胆的向她望了几眼,见她高挑的个头,白皙的瓜子脸蛋,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着,淡淡地柳眉下一双含情脉脉的大眼睛,异常的灵动有神,双脸颊晕红,却秀雅绝俗、容色清丽、美目流盼、含辞未吐,说不尽的可人,自有一番清雅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自惭形秽、不敢亵渎。只要看一眼就以被勾魂引魄,更让人不能不魂牵梦绕。他惊叹道当真比画里走下来的还要好看,竟会有如此明珠美玉俊极无俦,让人在她的眉宇间感受到一种超越年龄的惊人之美。这是在团场棉花地吗?这是团场子弟学校的女生?他不禁一问。
    他当即断定,邱月绝对是兵团子弟学校校花级别的女生,咋到今天他才发现呢,真是够遗憾的?
    “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对不起!”刘志军完全一副无奈的嘴脸解释道。
    “对不起值几个钱,要是把人杀了,说声对不起就能解决问题了吗?”白一凡尖牙利齿的回击道。
    “你就是个臭流氓,我要到政教处告你!”邱月回过神来,气愤的怒斥道。
    “同学,别,你想我为啥蒙你眼睛呀,不就因为你长的漂亮吗,你若长得猪不叼狗不啃的,我敢保证都懒得多看你一眼!”刘志军花言巧语的应对着。
    就在这时,王汉雷等人也赶紧凑了过来。
    “两位同学,千万别上火,有事好商量,我们是高二一班的,这是我们班长,他叫刘志军,估计你们还不知道他的底细吧,让我说他的坏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反正这家伙坏透了,是全校出了名的臭流氓,臭名昭著的老流氓,见到漂亮女生两眼都放绿光,我劝你们赶紧到学校里揭发他,不能让他再祸害其他女同学了,这算是深明大义,为民除害!”孙长福唯恐天下不乱的起着哄,气的刘志军嗓子眼里都冒火,心说你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这事过去了再收拾你。
    “同学们,误会,完全是误会,大家干活都累了,本就是开个玩笑,调谐一下气氛,没有任何恶意,全当娱乐了!”王汉雷解着围说道。
    “开玩笑,有蒙别人眼睛开玩笑的吗?我们要去学校反应。”白一凡斩钉截铁的反驳道。
    “那实在不行,我们让你蒙一次呗,去找老师的事就算了吧!”孙长福打着如意盘算说道。
    “呸,真不知羞耻的臭流氓,戴眼镜的没一个好东西!”白一凡破口大骂。
    “唉,两位漂亮女同学,怎么把战火烧到我身上了,我是冤枉的!”孙长福委屈道。
    就在这时,远处棉地里几名男生高声喊道:“志民,不好了,我们班的女生被别人欺负了!”
    “是谁吃豹子胆了,敢动我们班的人,走,看看去!”刘志民扔下手中的棉花,顿时把怒火压了上来。
    前来求援的队伍像是滚雪球,等走出棉地早已会聚了十几人,浩浩荡荡的在田间犹如一股幽灵般,随时都可能暴发出强大的能量,也随时可能平息任何炸点。
    “是谁在老子地盘上撒野?”刘志民人未到声先到,一股带着野性的声音穿透沙枣树林,笼罩着相持不下的人群,显得极度有厚重感和杀伤性。
    “志民,怎么是你?”王汉雷主动的打着招呼,满脸的不满。
    “哥,这是咋回事?”刘志民似乎明白了眼前的一切。
    “是个误会,本来是学雷锋做好事呢,一片好心帮这两位女同学的,现在全当驴肝肺了!”刘志军假惺惺的说道。
    “志民,少听他胡说八道,就一帮臭流氓,他欺负我们!”白一凡替邱月报着不平。
    “我以为是啥事呢,这是我哥!”刘志民冲着邱月不好意思的笑着解释道。
    “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都是自己人,这就是不打不相识吗,以后大家有事相互照应着点!”孙少福眉开眼笑的圆着场,暴露出一副狡黠的姿态。
    “谁给你们是自己人,原来你们整一个流氓团伙?”邱月高傲的扔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的拉起白一凡的手奔向棉地。
    在场的所有人如木偶般,像是突然失去全部财产的财主,无助的呆立着。王汉雷急中生智道:“大家都散了吧,误会,误会,各拾各棉花去!”
    实验中学自上次西戈壁一战平静了许久,似乎进入了休战期,他们深知打架是个力气活,甚至是件拼命的活,有时会血光四溅,但只有打架才能练就男人气魄和血性,不难看出这代人对男人的成长和男人之间的战争认识有多么深刻,他们不是完美主义者,在天地间唯我独尊的号令意识就像长了虫般钻进他们的身子,融进他们的血液,陪伴他们的一生,这不能埋怨任何人,那就是一个好战的年代,就是一个无法无天的年纪,是一个不需要任何人负责的年龄。
    实际上刘志军等人煎熬在棉田里,朱景峰丝毫没有闲着。杨如生早已打探好了目前团场驻地几乎都忙于秋收,留在家里的基本都是老弱病残,上次西戈壁一战虽没取得重大战果,但的确没占上便宜。
    这天,十来个青年学生骑着各式牌样的自行车犹如罗马兵团出现在团场家属院的角落里,他们个个目放贼光,相互间传递着不可告人的秘密。飞奔的车轮刚扎稳,朱景峰便冲着人群摆了摆手,众人心领神会,按照事前编组三三两两的分头离去,杨如生跟随着张光辉、王涛身后闪身而去。
    刚拐过一条街巷,杨如生便怯生生的问王涛:“唉,你爸是法官,你说我们去偷他们的锁犯不犯法?”
    “犯个狗屁的法,哪家法律规定偷锁犯法?再说了,我们这次是把他们的锁集中起来保管,能叫偷吗?”王涛一本正经的说道。
    “咱们是帮助他们提前实现共产主义,门上没有锁了,就可以过夜不闭户日子了,政治老师刚讲过,这是咱们社会主义祖国发展到一定的文明程度的结果,团场的个个人根正苗红,出身好,内部风气淳朴,品德高尚,就让他们先行进入文明社会吧!”张光辉去伪存真的说道。
    “我还是有点担心。”杨如生不安的说道。
    “少哆嗦,我们几个人在一起目标太大,分头行动!”张光辉车把一偏叉入另一个巷道,王涛还没等杨如生反应过来,便也背向而去。
    可能每一个人在成长的旅途中都会做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事,众人知道张光辉有着光荣的历史痕迹,很小的时候偷了爹妈十元钱放到鸡圈里,时隔多年,妈妈去鸡圈捡鸡蛋找到了十元钱,他自己竟忘记了;上初一的时候,几个玩伴放了晚自习后悄然打开了学校门口小卖铺的锁子,进去偷东西,事前他们还定了君子协议,除了偷吃的和玩具,其他一律不许动。现在想来,那样的一个小商店,无非就是一些饼干、酱油盐醋之类的,没啥高档货,但对于商店老板却很敏感,失盗后学生是重点怀疑对象。这事放在有经验的班主任身上就好办多了,第一时间就会询问班上调皮捣蛋的学生,迫于班主任的压力和老练,张光辉竟浪子回头般带着偷来的零食和玩具找老板“自首”,以乞求原谅。当时,他们几个采取向老板下跪的方式争取宽大处理的,这不是认怂,是真心知道错了,猎取不义之财心理是备受煎熬的,下跪是觉得除此之外没有可以给予店主表达的诚意。
    看来,人生经历不同,灵魂受到的拷问就会不同,做人也一样,一个人的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的形成,是在家庭教育和后天环境双重影响下形成的,如若三观不正,别看小时候的小偷,长大后就会演变成大偷。
    对于张光辉来说现虽已心存善良,但一路的成长磨砺练就了他强大的内心,不过十多分钟,干练利索的已让五六把锁子成为他囊中之物,而杨如生就没那么幸运了。
    他刚到一户门前,看见那把门锁正晃晃悠悠的悬挂在门鼻上,他竟战战兢兢的对着门内问道:“家里有人吗?”
    待半天没人吱声,他也抱定没有人注意他,顺手就将门锁摘了下来,这算是个开门红,顺利得手。进入第二家,似乎有第一次成功的经验和胆量作支撑,正伸手摸向门锁时,一个老妇突然问道:“你干什么?”
    杨如生吓了一个寒颤,急忙说道:“我来找同学,这是王小明家吗?”
    “这儿没王小明,哪来的小流氓,赶紧滚!”老妇一脸的不友好。
    杨如生撞了一鼻灰,心说今天出门没穿红裤衩,真是晦气,只好迅速骑上自行车围着几幢小院转了好一阵。最终又踩了一个点,他的手再次伸了出去,也该轮到他倒霉,那家大门里侧竟卧着一条大黄狗,那狗见有生人动它家东西,一个前蹿几乎把杨如生和自行车一同扑倒,杨如生惊魂未定,推上自行车狼狈逃跑,好在那条大黄狗被主人拴着,不然他都有性命之忧。即便如此,在慌乱中,他的那条平时让他引以为赶潮流的大喇叭裤的裤角也不合时宜的卡在了自行车链条内,接连摔了几个跟头,喇叭裤也成了开裆裤,惨不忍睹,等他连滚带爬的赶上朱景峰的队伍时,张光辉早已在那儿按捺不住的说道:“你干啥去了,才回来,看看弟兄们都已经收集了近百把锁了,把你的交上来!”
    杨如生满脸羞愧的从挎包里掏出战利品,引来众人一阵哄笑。
    见状,朱景峰也是哭笑不得的冲着杨如生说道:“看你那熊样,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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