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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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有三伏秋有“虎”。时节已过立秋,但西戈壁的下午依旧让人感到一阵阵燥热。透蓝的天空,悬着火球般的太阳,晒得人汗珠直往下滚。不远山坳处两群各持刀具、棍棒、铁锹的年青人正无所顾忌的厮杀在一起,午后的戈壁滩瞬间又泛起了团团烟幕,热流夹杂着烟幕袭卷着疯狂的人们。
一个身材魁梧的青年学生手握一根足足有半米长的短棍,一个横扫,和他对峙的四名青年应声倒地,能看得出来,这个青年很擅长短棍。他漫不经心的冲着眼前已躺在地上的四名对手冷笑着,另一只手洒脱的擦掉了嘴角挂着的新鲜血迹,嘴角立即涂鸦般抺红。他伸出舌尖舔了舔,丝毫没感到流血带来的恐惧,反倒被战场见了血的打斗刺激着中枢神经,兴奋的将头骨和脖颈转了转,“喀嚓喀嚓”发出的声响让人毛骨悚然,提着木棍指着对手冰冷的说道:“朱景峰,听说你们在实验中学三十兄弟战斗力最强,咋今天就变成一群绵羊了,太不经打了,实在不行回去让你们学校的那些蝴蝶帮、斧头帮的一起来,不然又说兵团子弟欺负你们,不过那是以后的事,今天就怕你没那么幸运了,老子要大开杀戒!”
这个青年学生便是兵团子弟学校高中二年级一班的班长刘志军,他和弟弟刘志民在兵团子弟中算是排上号的人物,父亲刘方朝是团场副团长,从15岁入伍开始,参加解放军,跟随部队一直打到进军新疆,剿匪维稳,大大小小的战斗就如身上的伤疤,层层叠叠,难以数计。当年,解放军挺进新疆时,他是主动请缨参加了尖刀队,主要任务就是扫除前进路上的**残余势力和土匪。当部队行进至新疆和甘肃交界时,被**残余部队和土匪包围,为了冲出包围圈,他随尖刀队与敌人展开了肉搏战,激战两昼夜,子弹打光了,就是用大刀片、刺刀,硬是在敌人队伍中杀出一条血路,彻底冲散了匪军战斗队形,为大部队前行扫清了障碍。战斗结束后才知右手小指和无名指在搏斗中被砍掉,现在回头想想那次战斗就像是在鬼门关走了一趟,算捡回一条命,被记“一等战斗功臣”。
刘志军兄弟俩深受父辈战斗精神的熏陶,自小兄弟俩打起仗来就有股拼命的狠劲,曾经兄弟俩人单挑了实验中学斧头帮,名震一时,在兵团的驻地克达尔地区影响很大,为此很受学生们的推崇,在兵团子弟中威望很高。
“刘志军,你也太猖狂了吧,蝴蝶帮、斧头帮那些臭鱼烂虾算不了大气候,今天你遇到我们了,算你倒霉!”朱景峰蔑视的说道。
“说啥废话呢,有种起来接着打!”刘志军冷峻的眼光鄙视着对方。
那四个青年被他轻蔑的语气重新挑起了斗志,相互递了个眼色,缓缓地从地上爬起来,各持棍棒以格斗的阵势重新把刘志军包围在中间,完全一副要彻底决裂的角斗,双方好战的热情已经被重新点燃,这可不是用上课铃和老师的眼神能扑灭的,是完完全全要来个你死我活的对抗。
好像那时候整个中国的学生在都在用同一个方式解决着相互之间的恩怨情仇。对于兵团子女来说,时下学校上课一半时间要到连队开荒种地,对于他们来说下地劳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都是家常便饭,他们谨记革命导师马克思“劳动最光荣”的教导,这群“兵”孩子跟随父辈“就地转业”,成为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的一份子。子承父业,响应号召,继续一手握枪一手拿镐,忠实在这片贫瘠荒凉的土地上履行着屯垦戍边的神圣使命。
他们相信“任何一个民族,如果停止劳动,不用说一年,就是几个星期,也要灭亡,这是每一个小孩子都懂得的道理”,劳动创造了人类,同时也创造了人类最美好的未来,只要肯吃苦,就能再造塞外江南,就能遍地鱼米香,更重要的是劳动让他们和父辈们一样都练就了一个强壮的身体。
但此时兵团子弟学校和实验中学两个阵营的对峙厮杀似乎也在随着开荒种田的声势逐渐升级。实验中学为本土学校,生源也是土生土长的本地青年,自古以来就守在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自然有着一种历史的优越感。近年来,随着时代的发展和教育改革的影响,学校学生群体中也逐渐兴起了拉帮结派局面,蝴蝶帮、斧头帮等就是在这个时节上渐渐兴起的。当然,朱景峰的三十兄弟在实验中学独占鳌头。大多学生参加这些组织并不是情愿的,更大程度上是为了给自己创造一个良好的学习环境,参加了帮会就意味着有了组织保护,有了组织就有了身份,也就没人敢欺负你,从而学习时间才可以得到保障,否则三天两头的都会遭人骚扰。所以,当以这群孩子为主组建的各类组织之间的相互打杀时,自然出功不出力者多,以至于刘志军兄弟俩略用点力气就可以单挑斧头帮。
而当年解放军来了,响应号召,集体转业,成立了兵团,大大小小的那么多张嘴要吃要喝要地盘,没有赖以生存的生产资料,只能死路一条,这群“外来人”似乎一夜间光明正大的抢了他们的饭碗,为相互之间的地盘之争埋下了种子。
从表面看土地都是人民的,组织都受中央领导,互不相干,完全井水不犯河水,一时间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当然,这种现象自父辈扎营于此,就已遭诟病。这群大头兵像是突然天降的叫花子,无根无基,无依无靠,无亲无友……完全一群外来户,明显被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所挤兑。
青年学生一直是历史的生力军,特别在近代史上有着浓重的一笔,兵团子弟学校的孩子们在事关利益面前竟也毫不逊色,遗传着青年才俊的基因和正义。为了守护劳动成果,和实验中学的学生打架就真的永远不可避免,永远都会存在!
理论上兵团子女都是根正苗红,父辈为中国的解放事业流血流汗,现在响应号召,骰子里都有好战的成分,个个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怎么可能畏惧眼前的打斗?只要支起手来,好战的神经立即解封,不分出子卯寅丑岂能善罢甘休!
“兄弟们,不要怕,我们倒要见识见识他刘志军有啥三头六臂的本事!”朱景峰指挥着杨如生、张光辉、王涛三人,步步紧逼,包围圈也在他们的攻击下不断缩小,似乎他的指挥可以让战场态势顺息转变。
刘志军丝毫没有感到压力和恐惧,他镇定的站在包围圈的中心,长长地吸了口带着咸味血丝的口水,吐在地上,边吐边高声骂道:“朱景峰,你虽有个当副县长的老爹,可我觉得你很低能,似乎你们整个实验中学记性都不好,上周才在玉米地打了个满地找牙,没过几天好了伤疤忘了疼,今天又来挑衅,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你口气不小,今天就这阵势,单凭你刘志军一人能跑得了?”杨如生嘲笑着说道。
“识相的赶紧跪在我面前,磕三个响头,叫声爷爷,兴许我能放你一马,不然的话老子手里的木棍可不是吃素的!”王涛也忍不住的提示道。
“少给他哆嗦,今天他的死期到了!”张光辉着急的一个箭步冲过去,木棍朝着刘志军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
刘志军此时略有顾虑,在兵力对比上,他的确不占优势,他顺势环顾了四周,刘志民带着其他兵团子弟正和实验中学打的热火朝天。一名高个子男生正拿着拳头大小的石块不知疲倦的追打着另一名男生,边追边骂道:“再让你们到克达尔撒野,就让你断子绝孙!”那声音分贝很高,穿透力也很强,至于刘志军和其他四人都听的清楚,顿时搅乱了西戈壁滩的安静。
刘志军暗笑道:“真有你的,人如其名,周铁圈就是周铁圈,天生就有着一股蛮力和倔强,不然老师怎么能放心让你当劳动委员?每次角斗都少不了你,敢啃硬骨头的家伙,决不是个容易对付的善茬,看来今天又要有人要倒霉了!”
再看另一个男生,被两个学生团团围堵着,眼镜早已被打飞,火烧火燎的从地上捡起块石头,也不知道扔到哪去,刘志军哭笑不得的思忖道,孙长福呀孙长福,真他妈是的个臭老九出身,这次又是你拖后腿。
此时,张光辉的木棍已到头顶,他毫不犹豫的抄起手中的木棍横挡接招,顺势剥开来势汹汹的一棍,张光辉顿时一个趔趄,再次跌倒在戈壁滩上,一柱烟尘淹没了他。
朱景峰怎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阵势败落,他进步甩棍,狠狠地朝着刘志军挥来,刘志军也不甘示弱,看出朱景峰左肋处的攻击破绽,闪避了他这一棍,侧身跃起抬右脚用力踢向朱景峰左肋,朱景峰攻击受阻,刘志军身体受力重心支撑不稳,两人同时翻倒在地,扑在一起厮打了起来。刘志军两只手如铁钳一样,死死地掐住朱远峰的脖子,朱景峰眼中喷火,两之手也同样掐在刘志军的脖子上,交错覆地,难舍难分。
杨如生努力的瞪着那双小眼睛,和刚刚又从地上爬起来的王涛一道正准备攻击,刘志民已经带着周铁圈等其他兵团子弟学校的学生赶到,两人看形势不好,顾及不了正在奋力搏击的朱景峰,瞬间逃之夭夭,气得朱景峰大骂道:“都是他妈的指望不上的家伙,关键时候拉稀!”
忽然,周铁圈抓起可怜巴巴躺在地上的木棍,对准朱景峰狠命地掷出去,那力气之大,硬生生地带起一阵旋风,丝毫没留半点情面。
“啊……”朱景峰深切的感到那哪里是一根木棍,落在他身上简直就是一只铁锤,刚刚那一棍他的五脏六腑都跟着颤抖,甚至有可能被这一重击的冲击波震裂,他凄厉的一声惨叫,禁不住的再次破口痛骂道:“你个王八蛋下手够狠,别犯在老子手上,小心弄死你!”
“再不松手老子打断你的狗腿!”周铁圈凶狠地威吓道。
眼看要吃大亏,朱景峰不敢恋战,心说见好就收吧,他趁刘志军不防,使出吃奶的劲一个俯冲,挣脱了他的围困,顺道朝着刘志军的鼻子重重地回击了一拳,转身就逃,刘志军气得咬牙切齿地朝朱景峰追去,可鼻血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不得不停止追击,嘴里嘟嘟囔囔的骂道:“朱景峰,你狗日的又下黑手,下次别让我再遇到你!”
初秋的暮色中,实验中学的阵营已经退到主战场之外的南部山头,意味着这场争斗大势已去,兵团子弟学校占据的主战场,整肃的排列着,严阵以待,愤怒的眺望着狼狈逃跑的实验中学的学生,随时准备听令再次冲杀。朱景峰也重新调整了部署,同样愤怒的望着戈壁滩上的兵团子弟,同样准备随时冲杀。
哎!那天,直到戈壁滩的烟尘散去,双方谁都不敢轻易前进一步,更不愿忍退一步,对峙也许就是最好的选择。当然,像这样的角斗似乎很难分出胜负,谁也占不了谁的便宜,最终只能落得鱼死网破,带着大大小小的伤痕各回各家,然后休养生息,择机再战!
最后一丝阳光隐没在西戈壁与天空的交际,团场的夜晚显现的格外宁谥,匆匆忙忙一天劳碌的团场职工伴着夜色咽下最后一口饭,拖着疲惫的身体准备明天的“保耕保苗”大会战,以求有个好收成。
刘方朝负责团里农业工作,根本分不出身管教自己两个孩子,生活状态基本都是白加黑,两头不见太阳,妻子赵佳云时常在团场医院值班,刘志军、刘志民倒也习惯了父母不在家的日子,他们可以随心所欲的召集一群狐朋狗友趁机在家聚聚,哪怕是单纯的聊天、喝点啤酒、听听流行音乐,都显现出年轻人该有的高雅情调和生活氛围。
双卡磁带录音机里传来时下流行的台湾男女对唱歌曲《我悄悄蒙上你的眼睛》,曲调平和朦胧、心悸动魄,婉转悠扬的洋溢在每个人的脑海里。客厅长条餐桌前簇拥着一堆黑压压地大脑袋,每人跟前一瓶啤酒,时不时的有人提议干一口,似乎在庆祝胜利之余,特别享受啤酒和现实生活带来的刺激。其实后来他们才明白,喝酒的人,不一定爱上的都是酒,而是那种一饮而尽的快感,有时喝酒只是一种感情的释放和发泄,偶尔喝醉倒像是心灵上的解压和安慰。正像有人说的不会喝酒的人就是不解风情的人。所以,人爱上的不是酒,而是端起酒杯,将青春往事、人生苦恼、家长里短等一点点慢慢融入到酒中,让酒完全成为倾诉的介质,许多爱与恨、生活压力、人生百态等片段穿越心灵夹缝,如同放电影般,一次次、一篇篇浮现在每个人的生命里,直到这时,人们才清醒的意识到喝下的不仅仅是酒,更多的是一点关心、一丝回忆、一处心痛、一片哀愁、一串郁闷、一席真情话白,一些无法让别人走进自己世界的心结,所以不论男女老少,情到深处偏爱酒杯,以至于酒逢知己千杯少,不醉不归,甚至酒瓶子不倒人不倒!
对于今天和实验中学的较量你一言我一语的相互指责着,评说着,似乎他们很享受这种战后余生的生活,不显示胜者的骄横,也不暴露败者的颓废。刘志军的鼻子被朱景峰一拳打的捎带着半边脸略有些浮肿,半躺半卧的坐在沙发上,两眼紧紧地盯着天花板上晃来晃去的顶灯,满腔鼻音的冲着周铁圈赞扬道:“今天表现不错,像条汉子,比孙长福强多了!”
“怎么比我强了?”正在聚精会神听刘志军讲评的孙长福瞬间变得不乐意了,吊着脸不满的反驳道。
“说你不行就是不行,哪次打架不是你小子先当逃兵,以后干脆给你弄个拖兄弟后腿奖得了!”旁边正在喝水的王汉雷添油加醋抨击道。
“我那也算是当逃兵呀,咱那叫游击战,我们的传统就是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跑不了就色诱,色诱不了就撕破脸皮同归于尽,我那是保存实力,战略转移,争取更大的胜利!”孙长福据此力争道。
“教师家庭出身就是不一样,酸臭酸臭的,也只有孙校长才能生出你这样的儿子,竟能理直气壮的把逃跑当成战略转移,我也是服你了!”王汉雷再次还击着。
“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孙长福手扶了扶眼镜怒骂道。
“我这是狗嘴,敢问咱孙大秀才,哥几个,我给你们讲讲咱们孙大秀才家的一段轶事?”王汉雷幸灾乐祸的引诱道。
“啥轶事,整点新鲜的,别再整孙校长和哪个女老师的绯闻啥得了,哥们都听腻味不!”周铁圈一唱一合的道。
“知道咱们孙大校长为啥又被师教育局点名了吗?”王汉雷故意问道。
“不知道?”众人回答。
“不知道就对了!咱们孙校长为人师表,全校师生都要尊重,哪能光和女老师有绯闻,孙校长可不是简单人物,不然能稳坐校长位置?”王汉雷不以为然的说道。
“你少给老子卖关子,捡重点说!”刘志民也按奈不住的催促道。
“你们知不知道,这次孙校长又露脸了!”王汉雷眉飞色舞的说道。
“咋回事?”众人目光齐聚,瞪着眼睛想听个究竟。
“就这么说吧,有人向师部教育局反映孙校长私自扣留女学生,让学生打扫办公室卫生,收拾教具,反正就差洗内裤了,而且专挑漂亮女生,开始并不觉得有啥稀奇的,时间长了学生家长感到了一丝不对,凭啥给咱孙校长打扫办公室,收拾教具,咱又不是学校的职工。”
“肯定是咱们孙校长干了龌龊的事露马脚了,偷鸡不成倒搭一把米!”周铁圈插了句话道。
“我家的事让你管,你以为你是世界警察--管得宽!”孙长福争辩道。
“情况和大家猜测的基本一致,另外据内部人士透露咱们孙大校长还存在工程施工和学术研究方面的问题,情况复杂着呢?”王汉雷痛快的点击道,引来众人一阵哄笑。
“莫非咱们孙校长还是腐败分子?”周铁圈唉叹道。
“可惜呀,可惜呀!”王汉雷惋惜道。
“你说谁呢,老子一酒瓶打死你!”孙长福气急败坏的抄起一个酒瓶,冲着王汉雷就要动手,众人看见此情景,急忙起身拉开。
往往都是在这种关键时刻才显示出刘志军的威望,他漫不经心的从沙发上坐起,细言慢说语的说道:“行了,同学之间要讲究团结,看看你俩这没出息的德行,动辄就兵戎相见,要是有能耐找个没人的地方单挑,谁要是把谁废了,那才叫本事,别弄脏了我家这地盘!”
“志军,士可杀不可辱,他触动了我的底线,我就要弄死他!”孙长福脸色铁青。
“来,有本事这儿来!”王汉雷一副壮士一去不复返的表情,挣扎着右手拍拍脑袋提示道。
“行了,都给老子收敛点,今天这事就到这儿,谁都不许再提,我们今晚要重点讨论下一步怎么收拾实验那帮混蛋!”刘志军开口就是权威,刚刚还似有杀父仇人般的对峙,竟在瞬间烟消云散。要么就说年青真好,往事值得干杯,即便有深仇大恨,但凡遇到一致对外的事,都会不计前嫌,过去的事过去后,谁都不会记仇,不给心灵增添任何负担,第二天看见对方依旧嘻嘻哈哈,一起谈天说地,一起悠然自得的挑逗着某位漂亮女生,议论着东家长西家短的糗事。
说白了,青年人完全就是一副狗脸的人生!
“就说咱们兵团人老是吃亏,都是因为有了你们这样的,不爱好团结,不讲感情,格局太小,凡事不要斤斤计较,整天窝里斗,怎能形成一致对外的合力呢,不然凭借兵团势力早已把整个克达尔收编了!”刘志民也假惺惺的说道着。
“好了,都别说了,言归正传,讨论一下下一步怎样对付实验中学的事!”刘志军最后定调般的说道。
几个黑压压的大脑袋瞬间聚集在一起,又是一番激烈的交锋,随之一串串阴谋应运而生。
团部机关办公室白天基本看不到人影,除了担负值班的人员和处理必要业务工作的人员,基本都下派到各基层连队指导各项农业生产工作。说是指导,还不如说是一种超凡脱俗的学习,机关办公室坐久了,不免脱离群众,特别是新进入机关的人员,部分是新毕业的大中专生,基层经验缺乏,对兵团“党政军企”合一体制,屯垦戍边职责等等理解上还不全面,白天下连队晚上加班办公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刘方朝自知责任重大。火车跑的快全凭车头带,整个团场的几千双眼睛都在盯着他,他明白干农活来不得半点虚假,不然地皮就会哄肚皮。对于今秋棉花生产师里年度召开党委扩大会议时已经给各团场下了死命令,必须确保完成棉产任务。大家都知道棉花生产的重要性,它在国民经济发展中有着重要的地位,没有棉花纺织业就无法运营,没有棉花军队就不可能得到防寒保障,没有棉花医生就无法救治病人,没有棉花人民的日常生活就受到严重影响,所以有人准确的给了它一个美誉的称谓“国棉”,可想而知棉花作为是战略物资进行储备的,是真正意义上的国家财产,来不得半点的凑合,对于场区来说棉花更是团场职工的经济命脉。
眼下正是棉花生长的关键期,浓绿的棉花苗在经历了一个夏天的风吹雨打后,长势喜人,但对于团场地域的天候却有着可怕的脾气,立秋时节常有冰雹、大风等异常天气,做好保苗工作任重道远,他心里明白,只有让棉苗根壮蕾坚了,才不怕天候的变化。说实话,他心里没底,虽然他们在种植和管理上上级技术服务部门也进行了跟随指导,选种上均是早熟品种,后期的中耕松土、间苗除草、整枝打杈、防病虫害等,都会影响棉花的产量,要想棉花丰产,不只是要选择优良品种,后期管理也十分关键,他和团农机服务站的同志不敢有半点的怠慢。
正当他沉思在如何保苗工作时,五连连长胡得水突然匆匆忙忙提着铁锹跑了过来。看到他满身泥巴,便谨慎的问道:“胡连长、出什么事了?”
“副团长,这个事你要给我们做主!”
“有事慢慢说。”刘方朝安慰道。
“他们七连欺人太甚,团交班会上协调好的,今天轮到我们连队浇水,现在马上十二点了,他们还不肯放水过来,我们都等两天了,棉苗再不浇水就要干死了。”
“他们为什么不放水?”农机站长郭发瑞问道。
“我们去找七连说理,他们竟说没收到团部的通知,还说我们没水浇活该,还动打了我们连队的人,现在两个连队的职工已经在各自的地头准备抢水了,弄不好要出大事!”胡得水委屈的告着状。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你先别急,走,我们一起去七连棉地看看!”刘方朝带着郭发瑞和团机关随从干部向着七连棉地狂奔而去。
他心里明白,这个季节浇水对提高棉花生长有着特殊的意义,立秋已过戈壁滩蒸发量大,只有保持棉地水分充足,棉苗才能更好的生长,才能有抵御各种风险的能力,显然各农业连队的职工也已经认识到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