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君辰夜下山  第二百五十一章第三次宫变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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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层云深浅,勾月无光。五更时分,两队禁军突然展开行动,大踏步奔跑向翠微宫。惊了宿鸟,骇了夜猫。一时间,扰地人心不安。
    带队的仍为苏太,他本以为抓一个手无寸铁的八皇子,易如反掌。
    打了个哈欠,心道:抓完人赶紧回去睡大觉。一早才行动,老家伙非要他一夜都不准睡,提前准备,真是活活折磨煞人。而老家伙自己也那儿干坐,不知坐个什么劲?
    如今,整个皇宫都被他监管,他想抓谁,那还不是全凭意愿,用得着犯寻思,花心思吗?
    苏太想法简单,不想,他甫一带人进入,翠微宫四面院子中,射来无数雕翎羽箭。
    苏太吓得“妈呀”一声,抱头蹲在地上,而后本能就是几滚。眼皮子沉重,不时涌上的那股子迷糊劲瞬间消散不见,人一下子清醒无比。娘的哩,怎么回事,哪来的敌人?
    “熄灭火把,熄灭火把……”禁军中有反应迅速的,大声叫唤。他们在明,敌人在暗,这不是当靶子使呢吗?
    这时,翠微宫的宫门“吱呀呀”合上了。好似一头庞然怪兽闭上了嘴巴。
    三万禁军,苏太只带了不到三千,他原以为,这些还多呢!剩下的均在距皇城大门不远的空场上待命。
    现今,翠微宫宫门一关闭,里面整个被隔绝起来。连吹带踩,禁军熄灭了大半火把,余下青烟缭绕着着点点小火星,四面陷入漆黑一片。
    他们胡乱射箭回击,根本不知目标所在。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份儿。不时有人惨叫着中箭倒地。
    没了火把,伏在暗处的人也
    “冲出去,快冲出去!”抓人是小,他保命是大。苏太贪生怕死,本能所现,没什么可奇怪。大呼小叫声中又引来几支射向他的箭羽。他顿时哭爹喊娘,屁滚尿流,不知躲到何处为好。
    翠微宫的人,人数上不占优势,但事先占据了制高点,又箭矢充足,一时间尽占上风。也有被流箭射中,栽下城墙,滑下房稽的,但毕竟少数。
    这壁厢节外生枝,苏悦山坐等消息的丞相府也突然陷入袭击。有不明身份的黑衣人爬上墙头,施放火箭,专挑窗棂上射,这么多屋子,总有一间苏悦山待地,射不着他,也要吓他一吓。
    “抢劫呀,金山、银山尽在此,兄弟们加油干!”
    “
    管家彻夜陪侍在苏悦山左右,初闻外面喊叫,不禁愣住,
    抢劫?哪里来的贼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不知道此乃永安首府——苏丞相府吗?
    “老……”管家想张口呼唤,又不知仰卧在太师椅上
    闭紧眼目的苏悦山是睡是醒。
    有仆人慌慌张张,跑进来禀报时,苏悦山缓缓睁开了双目,“外面发生了何事?”
    “禀报老爷,一伙强人,不知人数,不知来头,趁夜,哦不,赶早……来,来作案。”
    仆人想说“趁夜”,一想天都要亮了,立即换成了“赶早”,说出来后,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大对劲。说地好似在抢着做什么好事。
    “”一伙强人”而已,不必大惊小怪。苏逡,你去处理。”
    “是,老爷。”
    苏悦山一句话,管家立刻有了主心骨。明知这伙“强人”身份蹊跷,也还是顾虑消除不少。
    管家出来时,一千巡夜的府兵,已在那自发抵抗。余下,还有一千来人,从被窝爬起,慌乱中集合在一起,想要反击,可那数处燃起的“小火”不得不首先扑灭。谁知老爷在哪一间,惊着了老爷可就不好了。
    心道:这放的哪门子火,要么就来场大的,痛痛快快地,没事老射窗棂作甚?这熏的乌漆麻黑,日后少不得要重新涂壁。
    正常情况下,朝中大员根据官级高低,府中所养府兵人数不等,但最多也不可超过一千。
    苏悦山不但超了,还超过了足足一倍。谁让他,大权在握,只手遮天呢,谁敢跳出来说个“不”字。
    黎明时分,是人的心里防线最为薄弱之机,苏悦山选择在此时动手,就有人配合着他,在此刻“作案”。
    管家听到声音时,苏悦山就听到了,因为这一夜,他从未睡去。
    他心中当即就是一动,怎么,鄂伦要对他动手吗?入不得宫,救不得八皇子,就想着挟他为人质?哼,想地倒美。
    无论鄂伦心中怎样打算,单凭敢于对苏悦山有所“动作”这一点,就大大出乎苏悦山的意料。在他心里,鄂伦没这个魄力,也没那个胆色。他稍后寻思,也可能是狗急了跳墙吧?
    外面又是放箭,又是喊叫,不时还敲锣打鼓,放挂边跑,
    真真,好生吵闹,好似将丞相府从四面八方都围困住了。
    苏悦山充耳不闻,这在他看来就是虚张声势,他所担心是宫内。
    苏太迟迟不来回复,苏悦山不禁犯起重重思虑,在听到有人来报,翠微宫火起,火光冲天时,他彻底坐不住了。
    他不怕八皇子死,怕地是他死在宫里。因为这颗棋子,他接下来,还小有用处。
    一则,他怕苏太手头没有轻重,将八皇子弄死;二则,怕八皇子自行了断——八皇子是没有那个勇气,但怕鄂贵妃来个鱼死网破。那个女人疯狂地可以,逼急了,没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虽然,他早已派了人四散在宫内,严密监视各宫动向。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给了那个女人可趁之机,他的大事岂不要坏掉?
    外面打外面的,苏悦山已从密道悄悄入了宫内。这是在君颜陌抢得大位之后,他命工匠密密挖的,为的就是“长远打算”,轻易不会使用。那些工匠自然都被处死在了里面,苏悦山答应的黄金一两也没少给,可也只能成了陪葬品,只能到地府花了。
    火势一起,苏悦山派出来的眼线,立刻回去给他送信,而他却从密道过来,正好错开。直到了宫中,才知道苏太只带了很少一部分人过去。
    向来喜怒很少形于色的苏悦山气得胡子都在乱颤,但有意外,苏太死了是小,坏他大事是大,这个逆子,他反复叮嘱,他还不用心对待,怎敢如此懈怠、松弛?
    天色渐明,翠微宫中伏藏在墙上,房上的八百余众愈渐暴露,没了优势所在,只好暗自隐退。这些人均是鄂府府兵,鄂伦也亲自坐镇于此。
    鄂家只此一根独苗,全部兴衰荣辱都寄于八皇子一身,他怎能不拼力保护?
    翠微宫宫门不比皇宫大门结实,只是摆设,好看罢了。怎经得住反复撞击,很快,就要撞开,
    鄂伦依照先前谋划,命人放火。外面门口处一早就堆积了
    大捆大捆干柴,一经点燃,瞬间
    苏太吓得鬼哭狼嚎,惊声尖叫,“爹,救我,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他不想死,又有谁想死呢?禁军自打灵帝设立以来,历经数朝数代,持枪佩剑,身躯威严。金甲光明,威风八面。龙车玉辇,保驾随行,护卫宫廷,职责所现。一个个那也是铁骨铮铮,风雨不动的好男儿。
    可是被苏太带了这么段时间,早不出勤,晚不备录,不操练武艺,不演习兵法。赌钱吃酒,不务正业。吆喝笑闹,没羞没臊。各个变得懒散、迟惰,风气大为转换。
    现今,均变成了软脚虾。前怕烈火烧,后惧冷箭射。互相簇拥着,拥堵作一团。张惶四顾,
    当外面响起大踏步奔跑而来的脚步声,而后,是泼水,扑打之声,门里的禁军无不心内欢喜,援兵来了,他们有救了,不用死在这了!
    此刻,犹然发现,被层层保护在人群中间的苏太不见了。
    一个个脸面乌黑,互相瞧望。有的还在兀自咳嗽,抹着被浓烟熏出的泪花、鼻涕。咦,好生奇怪,苏大少爷钻哪去了,难道
    ,他已只身逃脱,这门边有狗洞不成?
    “救我……救我,谁来救我!”一道微弱,细不可闻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
    有耳尖的却还是听到了,这不是苏大少的声音吗,怎么像断气似的,从哪发出的,上面、下面,左面、右面?
    烧焦了的门板被“哐啷”一声,大力撞碎。烟尘、火沫随风乱舞。门口的禁军仓惶退开,苏悦山带人闯入。他第一眼看到的是,对面房上,苏太双手倒缚,像小鸡一样被人抓住腰间,提在半空,正蹬腿嚎叫,见他来了,叫的更欢实了。
    “爹,救我呀,儿子受苦了。一夜未曾吃好、睡好,又被捉来当做人质,爹,你一定要救我啊!
    呸,丢人现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死了倒干净,
    苏悦山沉着一张老脸,不作言语。心里先将苏太骂了个彻底。
    帽子上顶着半片烧黑的黄树叶,有人看见了却也不敢说。
    “苏丞相,别来无恙,鄂伦久候多时了。”鄂伦站在房上一拱手,肥身短体,阔腮长耳,比长脸、瘦身的苏悦山看上去富态多了。尤其,此刻还面带笑容,怎么都彰显出,他才是胜利一方。
    就在火起,烟浓,禁军哄乱时,苏太被一根套马杆套住脖颈,悄悄拉上门楼,那断气的叫声,全然由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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