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君辰夜下山 第二百五十章直虹朝映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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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从倚着庙门,抹着泪花,少爷是很可怜啊!唉,他也想起他悲惨的身世来了……不过,那个那个手摇纸扇,白帽白靴的白衣公子是谁?这大雪天的,不会是精灵、狐怪吧?
周顺哭啊哭,将“贵人”哭来了,上天有好生之德,连瞎眼的鸟雀都不至于冻死、饿死,何况是,生生大活人一个,瞧,这不是,送了人来相助?
周顺的过往以前藏地很深,可这次书生打入内部,渐渐揭开了他的真面目,将消息源源不断传递出来。
任何一个对头对于苏悦山来说都是一份潜在的威胁,他
口中说着不当周顺、鄂伦是多大回事,可是压倒一个,他就少了一份压迫感,多了一份轻松,晚间,也可以睡地踏实一些。
苏府很大,房间无数,苏悦山的寝房不知到底有多少个,
连管家都不知他每晚究竟会睡在哪里,
他亦从不会和任何女人睡在一起,包括正室苏夫人,苏婉儿与苏太的娘。即便宠爱姬妾,也是在姬妾房内,事后,立马走人。
这就是苏悦山的小心谨慎之处,多年树敌,他也不知自己到底有多少仇家,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那就是想要他命的人,绝不在少数。
民心得以买,动乱得以安,
苏悦山事事遂心,件件称意,正准备将周顺的事通过某种渠道告知鄂伦,看他们窝里反,向大业再迈进一步时,大清早,管家小跑进来,神色不安,“老爷,不好了,出事了!”
管家跟在苏悦山身边多年,是个见过风浪的,一般事情绝不至此,苏悦山心下一紧,立即有了不好的预感,
皇宫上方,一道凄艳的迷虹惨惨淡淡挂在那里,没有弧度,横亘半空,所在位置,正对八皇子的翠微宫。
春的气息渐近,土扬沙吹,春阳黯淡无力。昏黄的天色,
愈显虹霓诡异,
见了,令人心中愁郁难舒,竟是有股想哭的冲动。
大街小巷上,尽是出外观看的百姓,一个个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有年岁大的老人连连摇头叹息,直虹贯空,飞星落地,不祥之兆,不祥之兆啊!听老辈人讲,上次出现还是在景帝年间,距此不下百八十年了,那时节,洪流泛滥,天狗吞月。五谷不收,猖盗横行,百姓饿死,不计其数,
苏悦山倒背双手,在院中观看良久,连习惯的手捻虚髯的动作,都不做了。半晌问道:“何时出现的?”
管家在身后小心回道:“不清楚,老爷。老奴接到禀报,它……它已经在那里了。老奴瞧过一眼,就赶忙给老爷送信去了。”
想到乍见时的景象,管家仍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百年难得一见的凶兆,竟然就这样奇异出现了,莫非,上天有何预警?
过了好一会儿,苏悦山才道:“你怎么看?”
管家明显感到凝结在周围的气氛不似先前那么沉重了,他也跟着松了一口气,猜到多半老爷心中已有了计较。
“老爷,葛奇通天文,明地理,善阴阳,晓八卦,不如将他召来……占卜一卦吧?”
之前,流言初起时,管家就如此建议过,当时,被苏悦山一口否决了。可是,今遭又问到他,他除了这么说,还能有什么别的法子呢?
“好,依你。速召葛奇过来。”
苏悦山这么痛快答应,倒是出乎管家意料。然他心里奇怪,面上不带出分毫。口中道“是,老爷。”,立即领命而去。
管家去了,苏悦山仍旧站定,观望。他信天,信命,但更信自己,他觉得以他如今的势力,基本没有搞不定的事情。但突如其来的迹象,他虽不至于乱了分寸,却也想知道上天的意思,虽然,他心里已经猜到了四五分。
葛奇亦为府中门客,在在被管家叫过来之前,他已观过直虹,瞧来瞧去,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对于一个术士而言,天象,地象,是他们重点关注的对象,百年前出现的
如今永安内正流传着“八皇子”是真龙天子这句预言,可巧,直虹就出现了,位置不偏不倚,正对他的翠微宫,是不是太凑巧了些,怎么看,怎么像……画上去的呢?
葛奇心里这样想,嘴上却不敢这样说,如果,他不想立刻被逐出府门的话。
“老爷,地有象示,天有预示。地有迹示,天有对示。
民善,则风调雨顺,乾宇安泰;民刁,则灾旱连年,五谷难收。老爷是聪明之人,葛奇不敢过多泄露天机。”
葛奇走后,管家又抬头瞧过一眼,压低了声音道:“老爷
,如此说来,就是上天对八皇子不满意了,那接下来,我们要如何应对?”
管家心道,莫非,那个“日出东方,大地普照。龙现东方,万民安康。”的流言是真的?上天真的早已选定了那个不着调的小小九皇子?
闻言,苏悦山“哈哈”笑了两声,再次抬手,轻捻胡须,
“上天不满意的是八皇子,与老夫何干?八皇子不堪重任,理当让贤。”
“那……十一皇子?”八皇子之后就是君辰夜,君辰夜之后即为
比他小一岁的十一皇子君临安,管家也只能这样想。
“十一皇子也不小了,该到了拿事的年纪。如今,我天祈正逢多事之秋,生在皇家,自然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是,是,老爷说的是。”管家唯喏。
有一句话,管家不敢问,如果上天对十一皇子也不满意呢?
他心中所想,苏悦山心中自然明白,十一皇子不行,还有十四皇子,十五皇子……依次换去就是,足够换到他登位之时,
稍后,管家略一思虑,已然明白了苏悦山的用意,然后,他想到了更深一层,如果……上天对老爷也不满意,那该如何是好,岂不是要降大灾于民众吗?
想到这,管家变了脸色,他低头努力掩饰,无论如何不敢丝毫表露出自己的念头。
殊不知,苏悦山早已想到这点,降大灾那也是降在低等贱民的身上,他居于皇城深宫之内,风吹不着,日晒不着,雨淋不着,与他何干?
夜深了,皇城深宫的人却还没有休息。灯烛尽显。
鄂贵妃母平子贵,于一个月前搬到了司徒荣华曾居住的长乐宫中。宫阁无数,独独选此,当然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在司徒荣华之前,已经有文华、佑婉两代皇后住过,默认的,就将长乐宫定为正宫所在。
鄂贵妃派人花费大把银两修缮、美化,将已经美轮美奂,
无所缺陷的长乐宫硬是生生添了许多金砖、银花、玉盆等物进去。一望之下,亮闪闪夺人眼目。
在品味,修养方面,鄂贵妃远不能与司徒荣华相比,经她一捣腾,长乐宫俗之又俗,降低了不止一个等级。
虽然,八皇子还未有正式告庙、祭祖,行封禅大典,诏告天下,但鄂贵妃俨然早已以皇后自居,开口闭口,本宫怎样。
鄂贵妃完全有理由睡不着,出了这么大的事,她能睡下才怪。八皇子千夫所指,成了众矢之的,连带着她也要跟着遭殃
、受过。
如果可以,她多想不止生了这一个儿子,那样的话,她就可以没有半分犹豫的当即将八皇子舍弃。
长乐宫,她还没有住够。做不成皇后,做得皇太后,她这一辈子也算没有白白入了深似海的宫门一回,也算没过往时时提心吊胆,虚耗青春年华一场。
闻听消息那一刻,鄂贵妃咬牙切齿,骂八皇子不争气。须臾,冷静下来后,又总觉地哪里蹊跷。上天针对他这个窝囊儿子,会不会太明显了些?出直虹就出直虹,干嘛非要赶巧一分不差的正对翠微宫?
鄂贵妃很想破口大骂,死老天,贼老天,欺负到她头上来了,她可不是软柿子,任人揉捏!
一旁的嬷嬷赶忙嘘声阻止,道:“娘娘,此为大不敬,上天要怪罪的。”
鄂贵妃杏眼圆翻,一甩衣袖,很不情愿的闭上了嘴,肚腹中却骂尽了无数言语。
鄂贵妃惯是个手段凌厉,性子刚强的,对人她还有法子,对天,又能怎样呢?
外间,所有宫女、嬷嬷都垂手站立伺候着,大小太监稍远处,一路排开;内室,鄂贵妃坐下复又站起,不停走来走去。
弄地环佩乱想,搅地她自己愈加心烦意乱。
她好不容易得来这一切,绝不可轻易叫别人夺了去。接下来,她到底要如何行事为好?
而其他宫中,当然是各怀心事,就要变天了,要早作打算才好。深宫内院之人,对于风头的变化,最是敏感,旦夕之间,可是富贵荣华,也可是命损身灭。权看,
夜风,吹得立在宫中道路旁的照路灯,明暗不定。好似小太监无论如何添油拨芯,都照不明这幽幽深宫。今夜的皇城静地可怕。不闻雀声,不听猫叫。压抑地令人喘息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