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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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洛琴皱着眉头,无奈地拿着缰绳望着黑马,只见黑马昂着头,高傲地望向远方,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无伤站在不远处,摆着看好戏的表情也不说话。洛琴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突然睁开眼睛,双手以极快的速度举起辔头袭向黑马,谁知黑马更快,瞬间一个幻影闪到一边。“你这黑毛畜生!”洛琴终于选择放弃,摇了摇头略显怒意地说道。“无伤,你也忒没良心,亏我花了两个时辰在这忙着,你倒清闲。”洛琴一边抱怨一边走向马车,把辔头缰绳一起扔向车里。“这马野了几百年,就昨天晚上的事已知它掘性难驯,今天的结果有点头脑的人都会料到,而我,从不做无意义的事。”无伤挑衅地翘起嘴角望着黑马道。“罢了罢了,我忘了你们是一伙的。”洛琴装作受了满腹委屈般眨眨眼。“我采了些果子,很好吃的!”雪笛儿捧着一堆野果蹦蹦跳跳地跑了回来,满脸的兴奋:“我还担心咱们马车要扔掉呢,现在可好了,让烈炎帮我们吧。”洛琴苦笑着道:“我看这马车还是要扔的。”“为什么?”雪笛儿疑惑地将果子放到车上看着黑马,“噢,我知道了。烈炎,你不听话!”雪笛儿装作生气地样子将手托住黑马的下巴说道。
烈炎将眼神从远方收回,转过头望向雪笛儿,眼里闪过一丝动摇,但当它一眼望向车上的辔头时,又赌气似的扭过头。雪笛儿有些奇怪,她望着烈炎的眼睛,嘴中轻轻地低喃着陌生的语言。烈炎突然把头抬起,惊愕莫名地望着雪笛儿,继而呈现出令人难以捉摸的神色。只见它将头横在雪笛儿肩上轻轻地哼哼,那声音和表情就像与同类交谈一样。雪笛儿听罢微微一笑,她转过头望着身后的无伤和洛琴:“它说它不喜欢别的马用过的辔头和缰绳,尤其是死了的。”“死了的?”洛琴惊奇地回应,“不错,烈炎全名叫地狱烈炎,在没有遇到我们的时候,它就是一缕怨灵,没有躯体,飘荡在阴间地府,它怀念着昔日的主人,才从阎界逃了出来,而昨晚碰巧与我们邂逅。它需要肉体,所以用冥乐将我们的两匹马不知不觉引到深林中并吸取了它们的精血肉身成为实体。我们再用绳子简单地做一个辔头吧。”无伤沉思了一会儿:“雪笛儿,一个马车一匹马,恐怕空间不够用,你幻成狐身吧。”雪笛儿点点头,瞬间已摇着尾巴站在那里。烈炎又是一愣,继而转为好奇的表情望向雪笛儿。“雪笛儿,你能听懂它的话?”洛琴惊奇地指着烈炎问。“嘿嘿,我在幻竹林生活了那么多年,什么动物没见过?久而久之就学会了各种动物的语言,和他们交流。但后来动物的语言也向人类的文化一样逐渐改变,我现在听不懂多少了,还好这匹马说的是古体语。”雪笛儿微笑着咧着嘴。“时候不早了,我们收拾一下赶快出发吧。”无伤边将地上零散的东西放入车中边道。其他人听罢也急忙打理自己的行李。
“嗒嗒,嗒嗒,嗒嗒。”有节奏的马蹄声响彻在古道上,因为烈炎非同一般的马匹,不用费心鞭打,洛琴便靠在车栏上半阖着眼,任它随意前行。无伤望着窗外出神,雪笛儿躺在无伤的怀里,阳光从车窗外蔓延而入,使得无伤洁净的衣裳化作温暖的雪,贴心地围在熟睡的雪笛儿周围。
一连几天,他们都没有遇到一个客栈,更别说一个村子。
残阳,将海洋似的天边染成血色,鱼鳞状的云海如朵朵将败桃花浮在天空。茂密的林间,一辆形单影只的马车仍在不知疲倦的前行。
“再过今晚,我们就到了连家镇,到时就不用风餐露宿了。”洛琴执着鞭子指向前方道。雪笛儿打了打哈欠跳下马车化成人形,将烈炎身上的装配卸了下来,烈炎甩了甩头,轻踏着脚步走向河边啜饮着凉水,无伤将席子取出铺在地上。洛琴环顾了一下四周:“我去取些干燥的树枝。”说罢,提着剑消失在暗影中。
雪笛儿疲倦地坐在草席上,将长刀横放在席前,烈炎饮饱后缓步走到雪笛儿身旁,抬起头望向对面的无伤。无伤面无表情,静静地回视着,那眼神清冽的不似属于人间,没有任何的涟漪,波澜不惊,仿佛没有人能看穿他的世界,没有人能让他乱了方寸。它经历了太多小人的算计,看腻了太多贪婪的嘴脸,除了它的主人,它对任何人都嗤之以鼻。可这几日它所遇到的人却有着迷一样的背景。那个洛琴,仿佛一切都不放在心上,仿佛脱离了红尘的漩涡,自由洒脱地游戏人生。那个无伤,没有人能像他那样沉着冷静,他话不多,却能一针见血,更要说的是,他浑身散发着逼人的冰冷傲气,甚至可以说是一代王者的特有气势。他,就像一个落难的王子,厌倦了一切,使它不由自主的臣服。而最特别的,就是它的新主人雪笛儿了。她本是是狐妖,可却看不出任何邪气,她的眼睛纤尘不染,万物的影像倒映在她的双眸中都化成了美丽的记忆。她总是乐观地四处张望,仿佛她是阳光的孩子,没有一丁点黑暗。呆在她身边,任何人都有种鼓起勇气拥抱生活的冲动。
“无伤,寻涯子先生在信里说找到了分离你体内的经卷无上神咒的方法,有把握吗?”雪笛儿睁着闪亮的双眸望向无伤。无伤将眼神从烈炎那移开,落到雪笛儿身上。他眼中闪过一丝不定,轻轻点点头。“寻涯子先生是值得信任的人吗?”雪笛儿关切地问道。无伤轻轻一笑:“如果他不值得信任,我就活不到现在。自从母后去世,他就一直守在我身边,听我时而脱口而出的经咒,然后加以分析,并找出合理使用它的方法。我,一直都很尊敬他。他,比我理智。”“我倒觉得无伤是世界上最冷静理智的人。”雪笛儿浅笑一声道。无伤笑着摇了摇头,两人不约而同地望向远方的天空,注视着黑夜不知不觉的脚步。“对了,洛琴他怎么还不回来?”雪笛儿霍地站了起来,神色紧张。无伤抬起头:“时候不早了,我们找他回来。”雪笛儿点点头:“行李怎么办?”“放心。这么晚,不会有人出现的。带着烈炎去。”无伤将长发缕到肩后有条不紊地道。
夜,蔓延于天地之间,点点星辰静静地注视着沉睡于世间的万物,一切,都沉溺在安恬的梦中,只有两个人仍焦急地穿梭在险恶的从山密林中苦苦寻觅着。
“洛琴!”雪笛儿时不时朝不同的方向喊着,她呼吸急促,脚步凌乱,汗水如晶莹的露珠,从她凝脂的脸上淌下。无伤皱着眉望着已晚的天色仿佛在思索着什么。他闭上眼睛,屏气凝神,“轩辕无伤!”只听飘远的声音响彻整个森林的上空,伴着无数的回音,在山间久不散去。原来此所谓腹语,说者只需将内力集聚在腹部发音,即可不必启唇就能传声千里,听者就算站在说者面前,也查不出声音的源头。只见无伤紧闭双眼,细心聆听,清风划过树叶,掠过他的耳际,他时而转向左边,时而侧向右边,时而抬头吸气,时而低头追寻,顺着时而改变的风向,摸索着丝丝秋毫。“雪笛儿!”无伤突然睁开双眼,雪笛儿蓦然回头,从不远处悄无声息地落到无伤身边。“东南方有异常,我们走!”无伤瞬间抽出腰间的寒剑,白靴踏了一下地面,如风般向左前方奔去。
一大片灌木丛横在他们的眼前,挡住了视线,雪笛儿紧张地望了望无伤,等待着他的示意。无伤沉着地点点头,两人同时拂袖伸手,小心谨慎地拨开交错的灌木。
青丝漫天飞舞,风,在灌木被拨开的瞬间骤然旋起,又戛然而落。雪笛儿与无伤睁开双眼,顿时不觉同时深吸一口气。
满眼的花海,豪华地铺满他们的视线,在微风中掀起阵阵浪潮。幽香,就像纷飞的雨蝶,在他们身边弥漫。魅惑的蓝色,染透了他们的感官,迷醉了他们的神智,等待着他们不顾一切的拥之入怀。雪笛儿低下头,轻轻摘下一朵花仔细观摩,只见这花共分七瓣,从里向外卷曲延伸,颜色也由里到外逐渐变浅,中间点缀着雪白的花蕊,似海中浪花,似空中星点,仿佛每一朵花,都是一个世界,一段神奇的述说。雪笛儿探下头吸了口气,醉香如雾般在她的五脏六腑弥漫开来,令她忘我地闭上眼。“好美,好香!”雪笛儿深情地回望身后的无伤,墨色的长发柔情脉脉地缠绕着她的衣裙,她淡淡地笑着,衬着这无尽妖艳的蓝色,给人一种震动心魄的脱俗之美。无伤眼若星辰,熠熠发亮,岿然不动地伫立在花海中,也静静地望向她,他的语气像花香一样款款深情:“是的,很美。”
话音刚落,突然,雪笛儿手中的花心里无声地飘出一个幽蓝色的光点,像不小心落入凡间的星光,渐渐上升。无伤望向雪笛儿身后那片花海,刚才的点点温柔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快看!”雪笛儿转向无伤所指的方向,在那一刹那,两人都竟都呆住了。
只见浮动的花海中,无数的幽蓝色光点缓缓升起,似千万朵花蕊吐出的珍珠,似银河倾斜下的破碎的清泉,晶晶亮亮,光光点点,悠悠地拥进夜空的怀抱,寂静的深夜顿时光亮起来,像璀璨的舞台,奢华地将蛊惑的美展示给雪笛儿和无伤。令人惊呆的却不止这些,顺着所有光点的指示,在花海的中心,一棵粗壮的大树矗立在漫天光点的怀抱中,遒劲的枝干呈巨大的手掌状,而手掌托起的地方,雪白的长发异常显眼,飘长的淡黄色衣裙覆盖着一个疲惫的身体。
洛琴,紧闭着双眼,仿佛浸在深深的长眠中不能自拔,似有似无的浅笑,告诉着清醒的人那是一个香甜的美梦,那是一个不能打断的美梦。他,如花之仙子,似月之天娥,释放着能让任何人永生难忘的绝世之美,在光点花海巨树的小心维护下,静静地坠入深深的安恬中,不能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