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4、血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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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樱1
齐云阁少阁主在时隔八年后,自己回到了齐云阁一事,在第二天一早儿就传遍了整个榴火城。又因回归的最初,昔日孱弱的少年曾一人一剑突破了守卫的阻拦,而使得那失踪的八年增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故而在消息传出后的不多时,街头巷尾便有好些无事之人三五成群的聚作一堆,或是煞有介事的讲述着原委,或是你来我往的推测着可能,更有不少人哀叹着时运不济,没能在少阁主回来之前赚到赏金。
直到看到陆渊带着人出现在了长街之上,交谈的百姓才纷纷噤声,只好奇的远远尾随着来到了悦阳客栈。
客栈中,白染和魏燃已收拾好了行装,听到小二急匆匆的叩门通报,便带着被接回来的廿七下了楼。
不出意外,陆渊是来送赏金的。
整整一千一百两黄灿灿的金锭静静的码在铺着红绸的托盘上,赏心悦目的景象令围观的众人无不看直了眼。
“这是一千一百两黄金,其中一百两是医治阁主的谢礼,另外一千两是救回少阁主的赏金。”
魏燃闻言撇了撇嘴:“小家伙儿还算有良心,可这也不好拿啊。”
“我家大人料到如此,所以已经提前备好了银票。”
知道魏燃的脾性,陆渊也未怪他挑三拣四,一边说着,一边拍手示意仆从送上了银票。见魏燃毫不客气的伸手接过才又道:“我家大人对二位极是欣赏,若二位愿意……”
“不愿意。”魏燃一边转身把银票塞给了白染,一边斩钉截铁的打断了陆渊的招揽:“要不是等着这笔赏金,我们早就走了。城外还有个小丫头在等着我们,所以就这样吧。阿染,走了。”
说完,已率先穿过人群走出了客栈。
白染见状,略带歉意的颔首示意后,也牵着廿七跟了上去。
有那千两黄金的震撼在先,出了客栈,身后果然招惹了不少人在一路远远的尾随。
魏燃懒得理会他们是出于好奇还是别有目的,勾搭着白染一路溜溜达达的走到了城门口。
城门处,千千正带着阿荀等在那里。
对于她昨晚提出的随行请求,考虑到玩蛊的都我行我素,根本不会在意他人的意见,魏燃也就没有拒绝。只是小丫头说她想静一静,所以约定好一早儿在城门汇合后,她便带着阿荀又回到了山林里。
这会千千又戴起了兜帽,伴着依旧裹着一身黑袍的阿荀,在人来人往的长街上着实惹眼的很。
可面对四周或明或暗的指指点点,小丫头却不为所动,直到察觉白染和魏燃到来才微微抬了抬头。
五人汇合的一瞬,立时成了在场所有人的焦点。
魏燃也不在意,俯下身看着千千道:“小丫头,还是决定跟着我们吗?”
千千点了点头。
“行吧。”于是便没再多问,直起身来看向白染:“小郎君,接下来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白染倒是没料到他会询问自己,毕竟自出了米罗镇的这一路基本上都是魏燃领着他在走。可瞥见墙头飘扬的“骄”字旗帜时,心里便也有了决定:“去瀚海城吧。”
瀚海城,原本的齐骄王封地,如今的齐南王都。
不过对白染来说,那里还有两个更为重要的意义——意味着他的出生以及被抛弃。
如今时隔多年,恨倒也说不上,只是既已接近,总得回去看一看。至少那个曾满心慈爱抱过他的女人,那个曾为他声嘶力竭哭泣过的女人,那个他没来得及唤她一声“娘亲”的女人,他得知道她如何了。
“好,那我们就去瀚海城。”
魏燃刚笑着应下,四周就忽然起了嘈杂。
两人转首望去,见周围的人在一番交头接耳后,居然有大半儿都直接转身跑向了远方。
“没想到在走之前居然还有热闹。小郎君,一起去看看吧。”魏燃勾着嘴角,饶有兴致的说道。
白染本也不急着去瀚海城,见魏燃兴趣颇浓便就点了点头。不想正欲迈步却听魏燃又说了声“等等”,然后就被魏燃逆着人潮拉到了一处无人的小巷里,一边相拥着将他压在了墙上,一边探手伸入了他的怀中。
白染低头看了看探入自己怀中的手,又抬头看了看魏燃,除了疑惑倒也没有别的感觉。
魏燃很满意自家娘子的乖顺,轻轻的在白染脸颊烙下一吻后,才附在白染耳畔解释道:“银票和你的剑我先收到须弥戒里,等需要的时候再还给你。”
等他起身时,白染只觉胸口、手上皆是一轻,便知怀中的银票和手上的长剑已被魏燃收了起来。却也没问是为什么,只跟着魏燃出了小巷,带上廿七、千千还有阿荀,向着人潮涌动的方向走了去。
走了不多时,便在人群中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魏燃于是朝白染眨了眨眼,然后独自快走几步,上前唤了声“大娘”。
赵大娘这几天心里一直都不是很得劲儿——每当看到自家那未出阁的姑娘时,她就会忍不住想起那天见到的俊公子。而在隔壁王婆子给她家姑娘介绍了个五大三粗的糙汉子后,这种不得劲就变得尤为强烈。
导致她最近几天只要没事儿就会上街溜达,希望能再次遇到那个俊公子。
至于断袖什么的,赵大娘也想开了。
这年头兵荒马乱的,谁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打起仗来。
那俊公子一看就是个习武之人,而且穿的虽不奢华但却很是考究,保不齐就是哪个世家的子弟外出历练来了。
这样的人就算是断袖,跟随其左右至少也能落个一世安稳。若是自家姑娘再争点气,说不定还能争个传宗接代的活儿。到时候母凭子贵,那俊公子就算不喜欢她,怎么也不会亏待了她。
退一万步讲,就算此事不成,回头自家姑娘要是有了喜欢的人再想出嫁,那公子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怎么也得多送点嫁妆不是。
每每如此想着,赵大娘就会觉得心头火热。
可自打那天之后,她绕着榴火城一圈圈儿的找也没能找到那俊公子。还是后来想起那公子的眉心有一道血色竖纹,如此打听之下,才知道他竟是揭了悬赏,带着他的相好的去了齐云阁。
得知此事后,赵大娘心头火热愈甚。毕竟在如她一般的榴火城百姓眼中,齐云阁已然是一方庞然大物。若那俊公子真能医得好老阁主,那就算他此前并非世家子弟,这下也必能一步登天。
念及未来那富贵安稳的日子,打那之后,赵大娘每天吃过早饭都会守到齐云阁边上,一直守到暮色降临才会离开。有时还会备上点酒菜碎银,跟守门的侍卫打探消息。
可谁成想她天天这么辛苦,老天却不懂得体恤她——她之前每次起早贪黑的去都没打探到什么消息,今天不过是出去的稍微晚了点儿,不想就错过了老阁主苏醒、少阁主归来的大消息。
等她从老李头那儿得知了原委,已经是在白染和魏燃从悦阳客栈离开之后了。
赵大娘这会儿倒是难得的清醒过来,在得知魏燃竟然拒绝了齐云阁的招揽还要离开榴火城后,只接连骂了几声“糊涂”便就绝了将自家姑娘送给人做婢女的心,毕竟她想给姑娘求的是一世安稳而不是颠沛流离。
再后来矿物司招工的消息传出,她便将这事儿飞快的翻篇,第一时间跟着来看热闹了。
不想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在这看热闹的路上,她居然又听到了那道心心念念的声音。
“呀!公子你还没走啊?”
听到呼唤的赵大娘倏然回头,在确定了唤她的确实是那俊公子后,生着皱纹的脸上立马迸射出了浓烈的笑。
魏燃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却也没有在意:“大娘,这又是怎么回事啊?”
“哦哦,是这样的,”白染此时也已带着廿七三人走到了魏燃身边,赵大娘见状,讨好的向白染点了点头后,才继续解释道:“是矿物司的人贴出了招工告示。这些人一半是去应招的,一半是去看热闹的。”
赵大娘边说边瞥了眼周围涌动的人群。
白染不禁好奇:“招工而已,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去?”
“公子有所不知,”赵大娘忙收回目光看向白染,慈眉善目的全无半点初见那日的憎恶厌嫌:“矿物司的招工条件极好,每月一两纹银的月钱抵得上好些人小半年的收入了,而且招工没有限制,不论男女老幼皆可报名。
所以好些人前几天都辞了工,就等着矿物司招工呢。”
嗯?白染闻言蹙起了眉:“这么说这招工消息是早就传出来了?”
“也不是。”赵大娘解释:“不过矿物司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招工,具体日子不固定,但左右超不过四五天。”
白染闻言,不由得看了眼魏燃。但见魏燃也在含笑看他,便知自己的感觉应是没错。却也没有妄加揣测,只怀着一丝狐疑,道了声:“那就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