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不见地仙今何在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41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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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老宫是应该留下来的,因为同为出家弟子,老宫留下来了帮忙不会像我这样不太方便,但是因为好不容易来一次,老宫还是决定和我一同到各处溜达溜达。其实最主要的还是因为陈老的状况并不算太悲观,老宫也就轻松了起来。
    说实话,即便是没有惟靖师弟解释陈老叫我们来的这其中缘由,我也并不是担心陈老就此离去。因为修行到陈老这个地步,即使没能证天仙之道,也是有机会兵解成为鬼仙的,并且有很高的把握。只是鬼仙无形体,看得见触不到,大部分时间都需要蕴养在香火堂上,相比较而言我更喜欢这个有血有肉的小老头。
    京都重阳宫也是有三位鬼仙的,就供奉在祖师堂中,供后人弟子们朝礼。大学毕业那年得知老宫在重阳宫出家我还去过一趟,见到了其中一位,但是鬼仙毕竟不是真仙,那次见到那位重阳宫的老祖师过程着实算不上有多好,因为度了一些阳气给他,倒让自己躺在床上输了两天的点滴。
    齐南这几年的发展算是很不错的,老城区保留的基础上,新城区建设的非常有现代艺术感,我和老宫走在大街上,感受着一丝年味,开始聊起了大学时代的事情。青春,总是一个让人无比怀念的故事,即便是过了许多年后,再去翻阅许多遍,依旧喜欢。
    “老木,我记得你大学时候谈了一个女朋友,分了么?”男人之间的谈话无外乎三个话题:我故去的辉煌、我如今的潇洒、女人。再多一个话题就是国家大事了。
    “你一个出家人,怎么关心起这种事情了。”我把手趴在栏杆上,望着天桥下的行人与车流。
    “这不是没话题了,想了想除了你那20万什么时候转给我,也就剩下这一个共同话题了。”
    “要不要这么直接,难道我们兄弟间都已经隔阂到这种地步了吗?竟然无话可说了?这种塑料兄弟草是不是只能借给你20块。不能再多了。”我好笑的说到。
    “别介,一码归一码,即便是再塑料,你得看在祖师爷的面子上。”
    我不再去接这个话题。
    “没有分,她不是考研了吗,然后现在又在读博,好像有一个课题要去趟秦西,所以就没有跟我回齐南。”
    其实也并不是我和老宫说的这个样子,我大学的时候谈了一个女朋友,属于那种很传统的女孩子,有次社团联组织聚会,这姑娘穿了一套很仙气的衣服,那时候我刚好喝了一点酒,胆子一大就追了,后来慢慢的就走到了一起。
    但是由于各种原因,我在大四的时候休学了,最后虽然校方一直在做思想工作,但是最终我还是肄业了。那时候她并没有多说什么,再之后她大学毕业那年接了硕士,再之后接了博士,我们之间的共同话题也逐渐变少了,但是关系还是没有出现太大的裂隙。
    回齐南的时候我问题她一次,她说有个课题要忙所以春节可能回不来,我多问了句:什么课题非要大过年的去忙。她回:我希望学术上的东西你不要给我约束,这些说了你也不明白的,我希望你能支持我。
    最后我回了齐南,她去了秦西,而没想到老宫却从秦西来了齐南。
    老宫见我不愿意再多说,也没有继续往下问。其实由于性格的原因,我和老宫在学校里的时候朋友并不多,只不过稍微有点区别的就是我女生缘比较好,而老宫啥缘都不好。老宫入道是因为他知道我是一个道士后接触了很多相关方面的故事和话题,后来就慢慢变成了一个玄门弟子,而且还是出家的那种。但是除了老宫以外,即便是连我的女朋友都不知道我是个道士,主要是我平时并没有显露出来这方面的事情,而老宫之所以知道完全是因为一次偶然。
    我很喜欢站在天桥上看着下面人来人往,车流不息的样子。他们是这个城市繁华的一部分,但也是这繁华下的行人。亦或是如我一样,和我们一样,是这万千世界的一部分,但是从来不是主人,也无关紧要。
    “这个时候如果再来一瓶福佳白就完美了。”我自言自语到。
    “我还是喜欢喝雪花。”老宫补了一句。
    “诶?你们出家人还可以喝酒的吗?”
    “我又不是和尚。。。”
    农历腊月二十三,小年夜。
    我和老宫各自怀着心事走在宽阔的马路上,就像学生时代大晚上从网吧出来压马路一样。但是向我们两个这样,一个穿了一身蓝大褂,一个穿了一身剪裁得体的西服,怎么看都像是非正常人士。我知道老宫一直在想惟靖说的关于秦西的那处遗址,但是我只去过一次秦西,对此也帮不上任何的忙。
    “晚上你是回庙里住单房还是回我那里。”
    “那还用说么,我和你睡。”
    “。。。”
    其实这句话并不尴尬,毕竟,我们曾经在一起同居了三年多。
    第二天一早我是被老宫的敲门声吵醒的,拿起手机一看才知道有三个未接电话,一个是惟靖的,两个是老宫的。看来惟靖先是给我打了电话,然后我没有接到,所以她又给老宫打了电话,老宫一开始没起床(他睡楼下,我睡楼上)所以给我打了电话,看我两个电话都没有接起来就来敲我的门了。
    “怎么了?”我穿着睡衣给老宫开了门。
    “那边打电话来说,陈老可能是去了,因为今天早上有人透过房门看,陈老坐在那一动不动,连呼吸起伏好像也没有。”
    “怎么会?”我心里一阵慌乱“会不会是用了某种功法。”修士之中是有一种功法可以让自己的体温、心跳都维持到一个临界点的,类似动物的冬眠。
    “不是,后来惟靖和惟有进去了,发现确实已经没了呼吸和心跳。”老宫的表情说不出悲喜,这种表情我只在大学时候老宫和一个女生表白失败后看到过。那是一种茫然。
    我没有想到这件事来的这么突然,等到我们两个感到龙神庙的时候已经聚集了很多人,有的是认识的,有的是不认识的。陈老的尸身已经被停放到了外面搭起的灵棚里,惨淡的日光在蓝色的灵棚的二次过滤下变得更显得淡薄。
    “惟靖师弟,陈老呢?”我和老宫见到惟靖的时候她已经在安排庙里的常住道众去通知其他本地庙宇和秦西省那边的传承庙宇了,陈老一生人望很高,所以要通知的人也很多。
    “师兄,我现在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师父他就这样子了。”惟靖自然是知道我和老宫问的是陈老的命魂去了哪里,因为我们都不相信陈老没有留下鬼仙传承。看得出她现在承受了很大的打击,整个人显得比较消沉。
    “尸体有什么变化吗?”老宫显然难以接受这个答复。
    一般来讲,无论是兵解还是尸解,尸体肯定都是会与普通人的生老病死表现出来的样子有所不同的。兵解成骨,就是说兵解的尸体会直接化为白骨,而命魂会寄托在生前的器物上面。这种兵解鬼仙的本质还是鬼,只不过可以逃脱一时的轮回,有着比较长时间的存留,但是很难再有大的成就,所以历代以来选择兵解的修士很少。而尸解的表现一般是尸体直接消失不见,化入阳神精魄,成为鬼仙,这种尸解而成的鬼仙可以成为香火神仙,虽然没有实体,但是能够在阳世间显现,但是要想继续成就上品仙位,就要投胎或者夺舍后再获肉身。
    最早的时候,对于仙位的划定并没有统一的说法,晋朝时期,灵宝派祖师葛洪在其著作《抱朴子内篇•论仙》中引用了《仙经》的说法,将仙位具体的分为三等:天仙、地仙、尸解仙。称:“上士举形升虚,谓之天仙;中士游于名山,谓之地仙;下士先死后蜕,谓之尸解仙。”
    现在所说的鬼仙其实对应的就是这三等说法的“尸解仙”;到了清朝时期,正一派道士王建章在《仙术秘库》中对神仙的品级加以归纳总结,称“法有三乘,仙分五等”,这一说法得到了普遍的肯定。而其五等仙也是现在通用的仙位分类,即:天仙、神仙、地仙、人仙、鬼仙。
    “没有,早上我和惟有发现师父的时候,已经没了生命特征,因为没有预备寿棺,所以暂时停放在这里,但是尸体没有发生尸解。”惟靖知道我们心中所想,所以带着我们靠近了陈老尸身的停放区,并且拉开了已经盖在上面的黑布一角。
    “我去!”可能是心里面一直紧绷着,突然发现了什么,老宫看了一眼后很不适时的爆了个粗口。我下意识的也看了过去,心里也突然的一跳,不顾惟靖吃惊的眼神,把整块黑布都揭了开来。站在远一些地方的龙神庙道众下意识的反应就跑了过来。
    “陈老的衣服很久没有洗了么?”憋了半天,我说了这样一句话。
    此时灵床上只剩下了陈老那套不知道洗了多少次的棉道袍,不知道为什么,陈老的道袍硬的像纸板一样,如果不是掀开了盖着“尸体”的白布,大家都会以为里面还是一具尸体。
    “这是怎么回事,我和惟靖师弟亲手搭的灵床,很多人都看到了陈老就躺在这底下的。”惟有是最先跑过来的人之一,看到陈老的尸体竟然不翼而飞,皱紧了眉头。
    “如果确实不是有人冒着被抓到吃牢饭的危险来这里偷一个老道的尸体,那么应该说是个好消息,陈老尸解了。”我用手摸了一下陈老的道袍,发现是因为天气太冷,水汽凝结把衣服冻成了这个形状。一些在冬季把衣服晾在外边的人可能知道这种情况。
    “可是。。。”惟靖的眉头也皱得很紧,陈老如果是尸解了,为什么却没有鬼仙显现?
    这也是我和老宫在疑惑的地方,就在我还在思索的时候,老宫那大的要命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我能感觉到整个庙里的人都被吓得一个激灵,毕竟刚刚大家都在一种“破案”沉思模式中。
    “惟荣,是我。”
    “师。。。师伯?!”老宫下意识的差点把手机丢出去,这太诡异了,我们站在一灵床旁,围着一套冻的成了形体的道袍思考“疑案”,却接到了疑似已经死亡的道袍主人打来的电话。
    “我现在在秦西,我也不知道我现在是一个什么情况,看上去像是祖师爷说的阳神,我在坐环的时候,突然就感觉到了一种明悟,感觉和大道自然的感知又亲近了一些,等我从这种明悟状态脱离出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秦西的道友家中了,因为只记得你的手机号,所以打了过来,你告诉惟靖,我明天就回去,让她不要担心。”
    因为大部分时间都在庙里,这些徒弟们的号码很少能够用得上,反倒是离得比较远的老宫,陈老对着A4纸打印的电话名录打过不少次,也在来电显示上看过不少次,竟然就记了下来。
    “好的师伯,我知道了。”老宫点了点头(虽然陈老看不到)。
    “嗯,你不用点头了,你点头打电话的时候别人也看不到。”
    “我去,师伯,您果然成精了!”老宫着实是被吓到了,我看到了他的手抖了一下。
    “你这个小子。”陈老再电话那头笑了一阵,然后挂断了电话。
    因为离的很近,我基本上是一字不落的听清楚了陈老和老宫的对话,这时候我的心里可以说是极度的不平静。
    在这种情况下你愿意相信陈老再某宝上订做了一个真实比例的蜡像放在了屋子里然后现在保质期过了化掉了;还是愿意相信陈老阳神修成成仙了顺便去秦西旅了游?我现在甚至都想选择前一种可能,但是理智告诉我(你现在和我谈“理智”?),陈老应该不太可能这么恶趣味,真相应该是后一种更多一些。
    “怎么了?”惟靖终究是一个小女生,虽然入了道,虽然现在看上去把庙里的事情打理的井井有条,颇有一番大师姐的感觉,但是在这种事情上还是失去了分寸。
    “陈老打来的。”老宫现在的思绪极度混乱“惟靖师弟,如果我现在告诉你陈老他以一种我们不知道的交通方式去了秦西旅游,不知道你会不会相信?”

    作者闲话:

    琵琶弦断人自理,零落作泥他不知,五道轮回梦一场,奈何桥头往故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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