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0章 感谦非青楼闻故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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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香楼大厅。
在对整个大厅进行了一番地毯式搜索之后,天韵终于承认自己的天香楼之行一无所获。
其实这也不是她的能力问题,恐怕血灵薇根本就没有把东西藏在大厅,就算是她本事通天,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嘛!
在进行了一番自我安慰之后,天韵轻叹了一口气,准备向二楼进发。她和谦非子建约好要在那里靠近门口的一个小厅堂碰头,离约定的时间还早得很,她完全能够及时赶到。
不料她刚转过身,还没来得及迈出一步,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少爷!”
“哇!”天韵刚抬头又看到一张超级大脸,灵魂差点被吓出窍,“吓死我了!你不要老是凑这么近好不好?!”
“红儿无意惊扰少爷,只是红儿注意少爷您很久了,看少爷一直在东张西望,是不是在找什么东西啊?”红儿妩媚地一笑,“反正少爷对这里也不熟,不如让红儿帮您一起找好不好?”
天韵只感觉脑袋里“嗡”的一声,后脑勺顿时凉了半截!
她……她一直在注意我?那么她岂不是一开始就没被我甩掉,而且还一直跟在我后面,把我刚刚找东西的样子尽收眼底?
一个念头直别别地跳进天韵的脑海:这女人该不会是血灵薇的探子吧?
不行,我得想个办法把它给遮过去!
“啊哈,是啊,本少爷是在找个地方……”天韵清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嗓音显得粗一些,“那个,本少爷肚子不舒服……”
“啊,红儿明白了。”红儿恍然大悟地一笑,随即热情地给天韵指点,“这样啊,您早和红儿说,让红儿带您去不就得了,现在后院人太多,不如让红儿带您去二后院可好?”
“二后院?”天韵心里“咯噔”一下,急忙连声追问,“你们这里还有个二后院?”
“对啊,是几天前刚刚才整修好的,大多数人还不知道呢!”红儿笑道,“不过它可和后院没差多少,让红儿带您去吧?”
说实话红儿最后的那句话天韵根本没听见,她的大脑正在高速运转:谦非刚刚拿到的地图上并没有这个二后院,也就是说谦非和子建都不可能找到那里。如果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有个二后院的话,把银子藏在那里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想到这里,天韵顿时感觉自己的心快要跳出来了。
怎么办?如果现在想办法去通知谦非或子建,让他们带人去寻,的确是个比较保险的选择。可是那样意味着现在要拒绝面前这个一脸殷勤的女人,如果她还是跟着自己不放,等自己上楼寻到他们再找人带路去二后院,一定会引起她的怀疑。
这样看来,只有她现在就跟红儿去探个虚实,记下到那里的路线,然后过会儿再把谦非他们带过去!
天韵深吸一口气,努力按捺住自己急促的呼吸,对红儿说:“好,麻烦你带路。”
“是。”红儿又是妩媚地一笑,随即转过身来,婀婀娜娜地引着天韵向那传说中的二后院走去。
二楼。
谦非简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随着那女子走出那厅堂的。他的脚底软绵绵的,像是踩着厚厚的棉花,他的耳边一片混乱,女子的琴声和那个熟悉的嗓音时隐时现。自从五年前离开花泉以来,他从来没有过如此复杂的心情:他无比希望能在他即将去的地方看到那张熟悉的脸,然而理智却告诉他,只要他还身处人世,就已经不可能再见到她的容颜了。
不知不觉中,谦非已经随着那丫鬟来到了走廊最尽头的一间房旁。她轻轻地敲了敲门,道:“徐姑娘,那位公子我已经带来了。”
只听一个圆润静美的声音应道:“谢谢,请他进来吧。”
丫鬟为谦非推开门扇,随着“吱呀”一声,谦非不由自主地抬头,那位弹琴的女子正静静地站在他的面前——
这是一个与谦非年纪相仿的女孩,身着一袭白衣,柳眉如烟,肤白胜雪,美丽的双眸漆黑如墨,唇边的微笑清浅恬淡,眉心点一颗淡淡的朱砂,不同于一般的青楼女子,她简直像是从水墨画中走出的一般,娴静淡雅,飘逸出尘。
待谦非看清女子的容颜后,他轻轻地松了口气,刚刚的激动与紧张顿时化作浓重的疑惑和失望。
因为,这张脸,他毫无印象。
“恕我冒昧,敢问姑娘芳名……”
“公子请坐。”女子礼貌地请谦非落座,“我叫徐妙音。”
徐妙音?谦非心中的疑惑愈加深重,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可她为什么会弹奏那首只有他和她才知道的曲子?
“谢谢。”谦非接过妙音递给他的茶,小心地问道,“恕我无礼,敢问姑娘和在下……在什么地方见过么?”
“公子有所不知。”妙音轻轻地微笑,“公子当年在花泉洒泪亭同那位姑娘告别之时,妙音恰好也在亭子旁边,准备搭船离开。”
哦,原来如此。也难怪他当时没有注意到妙音,那时的他,除了她之外,根本无暇留意自己旁边是否还有其他人。
“妙音本来也是良家女子,后来家道中落,几经贩卖,当时,我已经被人卖到天香楼,马上就要离开花泉。”妙音轻轻地说,“那位姑娘的琴声,凄婉哀伤,妙音至今难忘,会在天香楼弹奏,不为获得那些酒色之徒喝彩,只为一尽妙音离丧孤寂之心。今日有幸,得遇公子,还望公子代那位姑娘多恕。”
“没、没关系。”谦非低低地说,紧紧咬住嘴唇,咽下了他的下一句话:人都已经去了,弹奏她的曲子又有何妨。
“公子是从花泉来吗?”妙音问道,“不知那位姑娘现在何处,妙音能否得幸一见?”
“她……”
那么多年了,每次想起这件事,还是如同自己刚刚从清扬口中听到的时候一样,像有一根钢针猛地扎进自己的太阳穴,突然之间痛到无法呼吸。
“她……她已经去世了。”
“啊?对不起。”妙音立即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不适当的问题,她急忙安慰谦非道,“那位姑娘也一定不希望看到公子如此难过,还请公子不要再伤心了。”
“谢谢。”谦非勉强微笑,低头饮茶。五年的悲伤,显然不是妙音一句话所能抚平得了的。
妙音静静地注视着谦非,看着他将茶放下,她突然道:“恕妙音冒昧,我看公子……是位行伍之人吧?”
谦非一怔,急忙抬头注视着妙音,她还是静静地注视着他,漆黑如墨的双眸平静如水。他急忙收了惊色,平静地问:“为什么说我是行伍之人。”
“妙音在外漂泊多年,几乎什么样的人都见过。”妙音微笑,“看公子腰杆挺直,腿微分,双手据案,是典型的军官坐姿。”
“是,你说的对。”望着妙音平静的神色,谦非不由默默惊异于她眼光的犀利,“你还能看出什么?”
“我看公子并不是外面那种乐于风花雪月,日日醉生梦死的庸碌之徒,来到此地必是有要事在身。”妙音话锋一转,“如果公子不在意,可否让妙音略尽绵薄之力?”
她在询问自己此行的目的!
谦非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毫无疑问,有一个青楼女子相助,寻找银子会变得容易得多,可是妙音显然不是一个普通的青楼女子,他不得不去考虑:她究竟是不是血灵薇的眼线?
“对不起,公子。”妙音很快看出了谦非的顾虑,她微微侧转身子,道,“是那位姑娘的曲子让我得以在天香楼立足,我一直都希望能够当面向她道谢。不过,既然那位姑娘已经不在人世,妙音便只有助公子一臂之力,不为别的,只为心安。”
谦非抬头注视着妙音,她静静地注视着她身边的轻纱,漆黑如墨的眼神平静如水。他能感觉到她身上那种飘逸出尘的气质,仿佛生活在世俗之外,她身上似乎没有强烈的恨,也没有强烈的爱,面对什么似乎都是这样淡定从容,就连对待自己的欲望都是那么风轻云淡。
这样一个女子,是绝对不可能成为血灵薇中的一员的。
“好。”他深吸一口气,“我告诉你。”
天香楼二后院。
天韵一直认为,女扮男装是她最引以为傲的绝技,无论是举止还是外型,都足以以假乱真,无论是在官府还是在镇甸,从来都没有给她带来过任何麻烦。
她明白,红儿此时虽然不在她的身边,可她就在二后院门口等着自己,要想不被怀疑地甩掉她去找谦非他们报信,最好的办法就是冲进厕所,换回女装,就算从她面前大摇大摆地晃过去,也绝对不会被她发觉。
此时此刻,摆在她面前的问题是——
她拿不准自己该上男厕所还是女厕所!!!
也难怪,她以前女扮男装,最多也就是逛个街啊吃个饭什么的,很快就会换回来,哪想到还有这么个棘手的问题啊!!
可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呢?如果上女厕所,那些女人的尖叫声没准能把这二后院掀翻,露馅不必说,弄不好还会成为翡翠县民街头巷尾茶余饭后的热议话题,到时候别说是她,恐怕整个欧阳家族的脸都会被丢光!!
可是如果上男厕所——还不如把自己眼睛挖掉呢!!
自以为大风大浪都闯过来的天韵,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在这条阴沟里翻船。其实她也可以不上厕所直接出去,可是如果那样做的话,肯定又会被那红儿缠上,没法找谦非他们碰头不说,万一被拖进里屋……那才是真正的没法收场!
正当天韵濒临绝望的时候,突然觉得眼前灵光一闪!
不对呀!刚刚她在厕所门前犹豫了这么久,怎么从来没有看到有人进去或是出来呢?
难道说……这里面根本就没有人??
天韵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有了!她完全可以进男厕所赌一把,里面没人自然最好,就算里面有人……大不了她一进门只看人的脑袋,然后再以亚光速冲出来嘛!
经过一系列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天韵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对准男厕所冲了进去!
待她看清周围情况之后,心头不禁一阵狂喜:这里面果然一个人都没有!她当机立断,以最快将身上谦非的衣服脱了下来,好在出门的时候她为了省时间,直接将谦非的衣服套在了身上,否则就不能如此完美地上演男女大变身了。
三两下脱完衣服,天韵顺手将谦非的衣服放在了墙角。唉,算她对不起它们了,不过她也不能一身女装抱着男孩子的衣服走来走去呀……
一切准备停当,天韵把耳朵贴在墙上听了听隔壁的声音,然后深吸一口气,飞身跳进了女厕所——
她承认,这一招的确够悬,因为她落地的时候差一点点掉到那个恐怖的大坑里。不过就算掉进坑里,比起让人看到一个女孩子从男厕所里走出来,也算得上是好得多了。
一切顺利,天韵甩甩辫子,一脸轻松地走出了女厕,开始了自己在二后院的寻觅之旅。她环顾四周,准备先从自己左边那一排仓库模样的屋子处下手。
不料,她刚刚走到第一个小屋门口,就听见背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还没等她回过头来,只觉得后脑勺一痛,眼前一黑,就猛地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