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蓝焰火﹒上部  55、震惊北二环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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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5、震惊北二环
    我和小飞在上海又待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当我们坐上东航班机回北京时,发现回去的心情竟是那么迫切。小飞说:“我急着回去演出,你一个无业游民急哪门子急?”
    我不知道。但心里就是不踏实,老悬着。
    在上海的最后一夜,丁丁哥照例请我和小飞吃饭,算是饯行。
    本来,表演结束,赞助商搞“派对”,宴请所有相关的人,当我听说“张妈”也将到场时,就不想去了。起先,丁丁哥很为难,说:“几个赞助商是为了捧我和杨老师的场,刚才还特意到后台关照让我带上你……不去说不过去吧。要不,去应付一下,完了我们就走?”
    我说,我真不想去,你和小飞去吧。而小飞表示,我要是不去,他决不会去。
    丁丁哥很惋惜地走了之后,突然又转回来,他说:“我也不去了,找个地方,陪你们两个小朋友吃饭去。”
    我很开心,但嘴上说,不好吧,赞助商会不会不高兴啊?
    “没事儿,”丁丁说。“我要去了你们不是也不高兴嘛。”
    我们在附近找了家普通的夜宵店,一起的还有丁丁哥的几个朋友。席间,丁丁哥对我说:“才发现你脾气挺倔的。”
    小飞在一边说:“领教了吧您?”
    我说,是说我不去见赞助商的事吧?
    丁丁哥反倒问:“是因为张妈点名要你过去?”
    我还真不知道有这回事,赶紧解释说,不是啊,什么张妈李妈,我又不认识,犯不着跟她们摆谱。就是觉得那几个模特忒没格,他们讨好赞助商,在张妈跟前争宠,我在里头掺乎什么?
    丁丁哥笑着说:“有个性是好事。”
    那一餐吃得很放松,因此特别开心。席间的事我就省略了,下面会说到。
    饭后,我突然出妖蛾对小飞说,今晚是我们俩在上海的最后一个晚上,也别粘在一起,各自找地方玩去吧,想怎么玩怎么玩。
    小飞开始有点诧讶,但很快就赞同我的建议。我们是在饭店门口分手的,当时都有点酒足饭饱的样子。我对他挥了挥手说,玩开心一点!
    后来,我们各自去了哪儿,谁都没说。谁先回的酒店,也不知道。反正,第二天一早,按约定,我们在大堂见了面,相继交了钥匙牌。他问我:“吃不吃早点?”我说,不饿,你要想吃,我在这等你。
    小飞懒洋洋地说:“那就走吧,赶点。”
    至于昨儿晚上,仿佛是个悬疑游戏,谁也不打听。事实上,谁都没为这个游戏制定过什么规则,只是在回北京的飞机上,小飞突然冒出一句:“昨晚那个小姐姐叫什么?”
    我说,哪个啊?
    小飞说:“别他妈跟我装逼啊!”
    我说,是不是饭桌上迟到的那个?谁知道。管她叫小狗还是小猫。
    小飞说:“把你手机给我看——”意思是不信她没给你留姓名电话乃至微信。
    我说,飞机都起飞了,不让开机哦!
    小飞说:“……小钧我算是明白了,哪个要跟你缠一起,还死心眼把自己搁进去,哪个就是天下最大的二百五!”
    我说,小飞,这话可是你说的。
    小飞说:“就是我说的!跟你玩儿,准死你手里,我敢这么说。今天这么说,二十年后我还这么说。”
    上海的事暂且搁下,不表,否则,就跑题了。
    …………
    回到北京,炸窝。虽然我有思想准备,但反响之强烈还是超乎我预料。
    首先是彤姐,她下班回家看见我完全变了色儿,那声惊呼吓得我差点从沙发上弹起来:
    “你怎么回事儿?怎么变成这样子啦?怎、么、弄、的?”她一字一顿地质问我,“头发也剪了?为什么?!”
    彤姐把我拽到灯光底下左看右看,好像我被冒名顶替了。接着,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说我什么事都不打招呼,去上海那么多天,先斩后奏。她那字正腔圆的北京话,让我这“混搭语系”再怎么有理也接不上茬。
    彤姐叨叨累了,就去厨房给我做晚饭。我故意进去讨她笑脸,说,姐,给我做什么好吃的?这本是我的杀手锏。
    没想到彤姐返过身,接着刚才继续数落我,连续剧似的:“干吗你要这么糟践自己啊小钧?好好一个小男孩,白白净净的,多好,几天不见,怎么就弄成非洲难民似的?”
    我赶紧解释,说现在时兴这个,是上海时尚界的大咖亲手为我弄的,把上海都震了。
    “狗屁!”彤姐正为我摊鸡蛋,把铲子一下子扔锅里,吼道:“什么狗屁大咖,他有什么权利这么干,他这叫暴殄天物知道不?别人家的孩子他凭什么要他变色儿就变色儿?胆子也忒大了!”
    那会儿,我恨不得抽自己,干吗去厨房,找骂嘛。
    我说,好了啦姐,不怪他,是我自己要求的。
    彤姐拽起我几根短发,说:“这么好的一头头发,又黑又软,现在弄得鸡窝似的,我看着也别扭。”彤姐眼眶里都有泪花了。
    吃饭的时候,彤姐终于问我楼下停的那辆红色儿的车是怎么回事?
    本来早该问的,不问我心里反而不踏实。我告诉姐,就是一朋友临时借我开的,等他东北回来就取走。彤姐问我什么朋友?我说,小伟哥哥的哥们。听说是小伟电影圈里的同事,彤姐不再说什么。
    晚饭后,我着急给夏夏打电话,想告诉她我回北京了,可始终无人接听,闹不清夏夏是不是存心回避我。正烦,偶尔路过彤姐的卧室,听她在里头打电话,没听两句就明白那是跟我远在伦敦的母亲联系——告状呢。我不认为妈妈会骂我,但我不想让她为我担心。
    我突然感到很郁闷,躲进浴室,坐马桶上好久没出来。我抽烟了。抽完烟必须开窗,使劲扇。
    那阵子我表哥不在北京,我担心表哥回来又是一场风波,我怕自己在连续不断的责备下失去耐心。一旦我的狼性勃发,北京就待不下去了,那是很糟糕的。
    事实上,从回北京那天起,我的耐心一直承受着前所未有的考验,凡出门,就有人问我怎么回事?我说,没事啊。人们就说:“怎么弄的,那么黑啊?”于是,我说,啊,这算事儿吗?
    有人见了我,冷不丁就“噢哟”一声,说我把他们吓到了。其实,我才被吓到呢。
    到学校,全班震惊,整一天都在议论我。我必须随时跟人解释我怎么把自己弄这样,出于什么动机?可是有些技术性问题不是随随便便能解释清楚的。遇到好奇心特强的,我简直抓狂。后来,连小区做清洁的阿婆都问我是不是去非洲旅游了?我都烦出门了。
    干妈最有意思,一个劲叮咛我别再穿白内衣了,说:“洗你的衣服本来就费劲,白衣服染黑了,怎么弄?”我哭笑不得,说,干妈,我这身黑不退色儿。干妈将信将疑,一遍遍翻看我才脱下的白衬衣。
    干妈也终于忍不住了,用上海话对我说:“弟弟,侬稍微太平点好伐?”干妈凡苦口婆心决心要开导我时,就说上海话,她那口夹生的普通话不足以支撑庞大的理论体系。
    我不太平了吗?仔细想想,我这人真是有点不太平。这究竟是个性使然,还是命运弄人?
    表哥终于要回来了,乍听说,我心一颤,但很快我就决定迎难而上,主动到公司去接他,先拍拍马屁,替他提提行李箱什么。我想,第一面在公司见,公司里人多眼杂,碍于面子,表哥也不至于表现得太愤怒,有了心理准备,等回到家,一切就OK啦。
    我不指望表哥夸我,但求他给我留点面子就行。
    我那天先去了夏夏寓所。我已经前后几次去那里等她了,始终没等着,估摸又是去外地演出什么。那些天,我有一搭没一搭有空就开车往那里跑,心想,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我撞上。
    我在夏夏寓所照旧吃了闭门羹,随即就开车到了表哥公司。公司人告诉我,表哥飞机差不多就是这个点到,李豫已经在机场接机了,让我在表哥办公室稍候。
    我在表哥办公室晃悠,突然想起用办公室座机给夏夏打个电话,夏夏见到陌生的号码,说不定能接。
    这招果然灵,夏夏很快就接电话了,听出是我,说:“疯回来了?”
    我说,损不?你也太狠了吧,这么多天不接我电话,我得罪你了吗?
    夏夏没我想象得那气恼,说:“听说你把自己弄成一个印地安原住民了?真想看看你什么样儿。”
    我说,消息快啊,你也听说了?
    夏夏说:“北京多大的地儿?什么事不一夜传开?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她在电话里笑起来,我听不出她的笑声是开心还是嘲讽。
    我立马意识到不能顺着她的话题往下说,什么“除非己莫为”,就跟我背着人做了多少坏事似的,于是赶紧扯开,问,你在哪?在外地演出?什么时候回来?
    夏夏居然说她已经回北京了,刚刚到,我一下子兴奋起来,跟她约定等我接完表哥,马上联系她,去她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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