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鸟  第二十一章 逢生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0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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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周顺琛的倒下,花园中突然响起三声枪响,宾客哗然大惊,也顾不得看戏,纷纷四散逃亡。一个蓝衣服的肥胖女人动作最慢,等她反应明白,跳起来准备跑的时候,别人早把她推搡到一边,她只好随着人群蠕动,一边“老爷”、“少爷”的大声喊叫,可惜并没有人回应。上流社会最重规矩,死到临头却来不及排队,甚至顾不上拖家带口,只遵循着生物的本能,盼自己逃出生天。
    这三颗子弹都打在贺珍珠背靠着的玻璃上,直直指向她的胸口。千分之一秒中她心头一寒:这下应该是要命丧于此了。
    周顺琛原来只是一个幌子,有人要杀她,早已将外面保镖收拾干净,或许陆管家也已经……
    她闭上眼睛,待到枪响结束,才回头发现身后玻璃被打出三个洞眼,裂缝从洞口向周围延伸——索春别馆安装的是防弹玻璃,一时竟没有打穿。
    “走!”贺珍珠立刻反应,拉着留留跌跌撞撞跑出去,打开门却发现外头已经火焰四起,早不见了楼道。
    “贺小姐!”留留握着她的手,两只手都是涔涔的汗,“出不去。”
    贺珍珠看看周围,火势蔓延得很广:“他们也进不来。”
    留留谨慎地看了一眼背后,她用了十足的力气,周顺琛就算没有死,一时肯定也醒不过来,加之楼上浓烟弥漫,他终归是难逃一死的。
    “你听到什么声音吗?”贺珍珠突然问。
    留留侧身努力倾听:“没有啊……”
    “对,没有声音,很奇怪,”贺珍珠疑道,“他们不会只有三颗子弹。”
    “我去看看!”留留小心翼翼趴在地面,移过去回到房间去看玻璃窗外的情况。
    订婚典礼现场早已一团乱,楼道落下来的火苗引燃林木,放眼望去也是浓烟滚滚。花园通往别馆之外的阶梯上,盛炳宣以靴尖点着灰衣枪手的下巴,此人胳膊已被他卸了下来,神情很是痛苦难熬。
    “你跟贺小姐似乎有深仇大恨。”盛炳宣眯起眼睛,这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你不也是?”枪手冷笑,“你弟弟也要杀她。”
    盛炳宣看了看楼上,可怜的周顺琛,他早知道他不会成功。他刚想说“他不是我弟弟”,但一转念,枪手知道他的身份,所谓“弟弟”必然是不知天高地厚的盛明徽了。盛明徽惯爱虚张声势,又有一点不足道的小聪明,他绝不敢杀人,却很敢撺掇别人去杀。
    “是,”盛炳宣爽快道,“我弟弟杀了她是为民除害,你这样的人——”他踩着枪手的脸,“就是很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是谁派你来的?”
    “是谁派你来的?”
    自己的声音竟然与背后的一个女声重合,盛炳宣回头,贺珍珠正站在他身后,她上身还是婚纱,下身的裙摆却已经没了,手中握着高跟鞋和一把匕首,脸上布满灰尘和烟渍。
    时间倒回十分钟前,大火使得楼面开始坍塌,留留见房间内暂时没有危险,招呼她过来窗边。二人想要打开窗户逃生,但落地窗并没有滑槽,根本打不开。眼看房门也将被烧毁,贺珍珠灵机一动,脱下高跟鞋用鞋跟猛击弹痕形成的裂缝,碎片纷纷掉下,裂缝迅速延展开去,小洞口终于合为大洞。贺珍珠不知哪里来的胆子先行跳下,斜落到篱笆里面,好在裙子够厚重,她只被荨麻叶擦伤小腿。
    “没事,”她把破烂的裙摆撕下来,垫在地上,向留留扬手,“下来!”
    留留正要作势,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声,吓了一跳,周顺琛竟然悠悠醒转,被浓烟呛得直咳嗽。前有狼后有虎,她一把抓过周顺琛落下的匕首护身,回过头来也顾不上害怕,一跃就跳了下去。
    “啊……唔!”留留摔落到裙摆上,警觉地捂住自己的嘴。
    “他们并没有万全的准备,”贺珍珠环视四周,“枪手也不见了。”
    “周家的人……”留留上气不接下气。
    “不是周家的人,他们只是想借周三的手。”贺珍珠尚有条理分析,“杀了我,杀了我既然对他们有用……”
    她想到五爷留下的那张遗嘱,突然一个激灵。她本身是无权无势的一只金丝雀,一定是因为不久前被指定为继承人,才会遭遇这样的危机。如此看来,他们针对的并不是她一个人,何况五爷今天没有来,绝不可能不来,他……
    她的心骤然紧缩,翻腾的血液一下子冷却下来,圣约翰医院,圣约翰医院!
    “你会开车吗?”贺珍珠抓紧留留的手。
    “会,会一点……”留留似乎也想到了五爷的处境,“我去车库找辆车子上来!”说着便把手中的匕首强行塞给贺珍珠。
    贺珍珠在原地焦急地转圈,不过花丛背后的怪异响声还是吸引了她的注意,神经一刻也不能放松,她必须活着去见五爷,或者活着给他报仇。
    她咬紧牙关,拨开花叶,一个年轻男人长身挺立,背挺直得如同军官,他低着头看不清神色,脚踩在一个灰衣人身上,好像在逼问着什么。
    “你跟贺小姐似乎有深仇大恨。”他的声音很低很轻,但却字字都落入她耳中。
    她明白了,这灰衣人就是向她开枪的那人。
    贺珍珠一手提着鞋子,另一手拿着匕首,穿过花墙走去,光脚没有发出声音。她在判断这年轻人是敌是友。
    “你这样的人……”她听见他说,“很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贺珍珠从前只知道五爷树敌无数,但那些人从没伤害到她过。她有一种天生的凉薄,即使看见周围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心下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还认为是“别人身上的事”。如今大祸也是这般的降临到她头上,她总得知道是谁干的。
    “是谁派你来的?”她刚一问出口,就发现前头那年轻人跟她问了同样的话,他转过头来看她。
    这年轻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眉目如同刀刻般凌厉,生着长而深邃的眼睛,薄唇紧抿,是书里那种寡情薄义长相。他转身,脊梁仍然是挺直的,看向她的目光有惊疑,也有……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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