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失望
    慕文正给慕辰当参谋，打掉一张牌后看到了她，他站起身接过她提进来的袋子，“回来啦。”
    姜城也起身帮着接东西，“嫂子新年好。”
    杨丽点头致意，“你好。”
    慕辰没有起身，只抬头看她一眼淡淡地招呼，“妈。”
    杨丽有些尴尬，却也没有发作，她走到炕沿坐下，对慕爷爷笑着说，“爸，你老新年好呀！我没买上年前的车票，才刚回来。”
    慕爷爷也笑眯眯地点点头，“回来就好，吃了没？我们刚吃完，让小文给你煮饺子去。”
    “嗯，我去找阿文，爸，叔，你们玩。”
    姜城放下东西后又回里屋，陪着慕辰打麻将。杨丽没看到慕文，就走到厨房，果然慕文正在归置她买来的那堆东西。
    把香蕉桔子装了个大盘子，又在另一个盘子里放进瓜子、花生和袋装的小零食，看她进来，“还没吃吧？我给你煮点饺子还是烩点小吃？”
    “饺子什么馅的？”
    “猪肉白菜。”
    “那我吃饺子。”
    慕文递过两个大盘子，“你先端进去吧，水果放炕上，零食给小孩那边。”
    杨丽再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慕文正在包饺子，有点奇怪地问，“你们早上不也吃的饺子吗？有剩的热一下就行，怎么又现包？”
    慕文没抬头，“我们吃的羊肉的。”
    “……”
    慕文看她一眼，“饿了？很快的。”
    杨丽看着慕文把炉盖拿开坐上锅，加了水，然后在一边的桌子上飞快地做面剂。他的手指修长又灵活，可以一次擀两张面皮，双手一挤就能包出一个圆胖的饺子。
    两人一时无话。
    饺子下到锅里的时候，慕文收拾了案板面盆什么的，饺子快出锅的时候他已经调好了蘸水。
    石城人嗜辣，蘸水一般都是红油辣子醋汁或者蒜泥，但杨丽不吃辣，他用热水化一点豆瓣酱，再加入麻油制成，他们觉得没味但杨丽喜欢。
    杨丽嫌屋里乱，就没有去屋里吃，而是拿了个方凳，坐在当操作台的桌边慢慢地吃了起来。
    慕文也没有出去，把炉子重新坐上水后拿出把韭菜捡。一时房间里静下来，只听到里屋慕辰的大笑声，“哈哈，我胡了，城叔你又点炮！”
    杨丽皱眉，“怎么想起来让辰辰学麻将？小孩子学这个干嘛！”
    “噢，辰辰说他们同学好多会玩，他也想学。没事，孩子心里有数。”
    杨丽......想想还是没再深究，在对儿子的教育方面，她是有些气短的。
    又吃了几个杨丽解释，“我们单位二十九才开的年会，我也没买上车票，昨天是坐飞机回来的，到家了累得不行就没过来。”
    “嗯。”
    “昨晚上张奶奶看咱家亮着灯，以为你们回来了，就给送了碗饺子。羊肉的，我也没吃。”
    “嗯，那你把它拨开了没，会粘皮的。”
    “......我忘了，我说阿文，我们几个月没见了，你就不问问我过得怎么样，光盯着碗饺子不放？”
    慕文笑笑，“嗯，那你过得怎么样？”
    杨丽感觉自己一肚子的委屈要爆出来一样，但还是压了压，又大口吃了几个饺子。
    自觉已经平静下来她才说，“阿文，大过年的，我们不要吵架。我昨天听张奶奶说你开厂了是怎么回事？我打到你们单位两次，人都说你不在，你是辞职了吗？”
    慕文抬起头，“你往单位打过电话？什么时候的事？谁接的？”
    “就年前打的，我本来是想给你说我年前赶不回来了，结果头一个接电话的说，单位没有姓慕的大夫就挂了。”
    说到这儿杨丽有些愤愤，“我又打过去是个女的接的电话，听声音年纪不大。我让她找你，她问我是谁，我说了之后她说你不在，我问她你上什么班，她居然说不知道！直接就把电话挂了，再打就是占线。真是气人，是你得罪什么人了？”
    慕文轻笑，声音里是说不出的失望。“应该是今年分来的小张，我以前带过她一段时间，我们科室就她一个年轻姑娘。”
    看杨丽还想说什么，慕文笑了笑，“阿丽，我离开医院快三个月了，你还问我上的什么班。你是我老婆，这不搞笑吗？”
    杨丽一时语塞，“我一开始不给你打电话是有点生气，你不也没给我打过吗？”
    “家里装电话之后我给你打过两个传呼，你都没回，我以为你又老调重弹了。”
    “什么老调重弹？慕文，你一个大男人不要这么阴阳怪气好不好？家里啥时候装的电话？我怎么没有看到你的信息？我传呼上信息太多，有可能是顶掉了我没发现。”
    “噢。”
    又一阵冷场，还是杨丽先开的口，“那你现在也是辞职了？”
    “没有，老院长不给批，非让办停薪留职，还没让我交钱，非说要让我留条退路。”
    杨丽，“嗯，李院长是个好人。那你是怎么想的，现在到底开了个什么厂子？”
    慕文把开厂的经过大概讲了下，但没有提杨丽的作为对他的影响。
    在他看来他开厂最大的原因也是想换个活法，能让老父亲和儿子都好一些，那点闲话不应该影响到他，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杨丽倒是对慕文下海的行为和执行力大加赞赏，对他举债百万余的魄力，除了咋舌外也没说什么。不过详细地询问了产品，又根据她的使用经验提了几个建议。
    切入工作模式后两人倒是谈得很融洽。
    等杨丽收拾好碗筷后，慕文的韭菜也择完了，他又拿过了一捆蒜苗和葱，正想说什么，慕辰拿着个响铃的移动电话走了进来，“妈，是你电话？在你包里响的。”
    杨丽接过电话时对方已经断掉了，不过很快又响了起来，她接通后解释了下已经安排年后发货的什么计划。
    等她挂了电话，看到家里这两个男人都在看她，慕辰也不似刚见面的冷淡，还好奇地问，“这就是大哥大？”
    杨丽不觉有些自豪，“嗯，两万多呢，单位发的，算是我的年终奖励。要不是为了等到开大会领它，我年前就能回来了。我们老板非要把年会安排在二十九，我没买上年三十的票。”
    慕辰好奇，“这怎么用的？我给丁博文打个电话。”
    杨丽皱眉，“你别拿这瞎玩！有什么事用家里电话打去，这个打一分钟就一块钱呢，还不算漫游费。再说了，你把电浪费完了，单位有事找不到我怎么办？”
    慕辰其实也只是说说而已，在他看来也是对这个妈妈的示好，类似于我用你东西是给你面子的那种。
    但看杨丽这么宝贝的样子，又听说是为了领它，不回来过年就不太高兴了。不过他一般不愿和杨丽冲突，就点了点头对慕文说，“爸，我先去玩了。”
    慕文知道慕辰的小用意，但看着毫无所觉的妻子，只能叹息，“那你在那边还算顺利？”
    两口子不约而同地没有回大屋。杨丽围着炉子坐下，倒了杯水握在手里，把她在那边的情况讲了一下。
    除了从原来xx厂里带走的客户外，她又了跑下来几家，出货与回款都还不错，算是打开了局面，当然因为时间短还没有大的效益。
    她现在的工资是一千五，奖金另计，出差补助也比原来厂里高，算来自九月份过去后，加上这部两万多的电话，也有小十万的进账，算是很不错的收入了。
    她现在住宿舍，除去添置衣物，也没有其他的支出，钱基本上都存了下来。加上前几年攒的，现在手里现金也有十几万，可以买个差不多的房子了。不过她所在的新区才有商品房，但没好学校，老城区她还没有打听到......
    也许是因为功课做的比上次足，也许是慕文这一百多万的摊子已铺开，杨丽这次没再说让这爷俩过去安家的打算。
    倒是话说到这儿，慕文问了一句，“那你有没有考虑回来，在Y市盘个店，就卖现在我们自己产的护肤品？”
    看看杨丽他又说，“你对它的了解不亚于你现在推广的产品，而且你还能对这些产品提出意见做改进，这方面你是最早的用户了，最有发言权。说到底，销售的本质是一样的，你回省里，我们一家也像个家。”
    杨丽这次没有马上回绝，沉默半晌，说了句，“你让我想想。”
    慕文也没有再说什么，把择好的菜分类收拾，地扫干净后和杨丽进了屋。
    屋里又进来了七八个人，都是给慕爷爷拜年的，现在炕上地上坐了一屋子，有几个抽烟的，空气污浊很不新鲜。
    慕文笑着和大家打招呼，看慕辰已经给沏过茶，就又让杨丽去拿果盘，拿瓜子，他自己忙着给两个小孩子发红包。
    杨丽虽然不喜欢这些人，但也是微笑着寒暄，并没有露出不耐。
    说了会话慕文看看快三点了，就准备去做晚饭。冬天，这边人习惯了两餐，现在是年节，要喝两杯，自然要更早动手。
    原本这几天都是姜城在和他一起忙，看慕文跟大家打招呼留饭，姜城也站起来准备去厨房。结果杨丽先开了口，“小姜，你和爸招呼大家坐，我和阿文去做饭。”
    姜城尴尬地停下脚步，拿起水壶给大家的杯子续水。
    其实杨丽在厨房帮不上什么忙：做饭她不会，洗菜嫌水凉，嫌盆小洗不干净，嫌厨房没下水往外面倒水不方便......
    慕文知道，她只是不喜烟味嫌弃屋里乱，也和这些人说不上话，趁机躲出来罢了。
    慕文没有揭穿，往年也是如此，他早就习惯了。再加上刚才他已经择好了菜，连葱蒜都剥好了，做起来其实挺快的。
    就这样先出凉菜，菜快好的时候进屋让姜城摆桌子。照旧是炕上一桌，地上一桌。
    等凉菜上齐姜城已经把酒倒好了，三个小孩是高橙和健力宝，慕文敬过一杯酒后，又钻进厨房炒热菜。
    等姜城估计着出菜速度去厨房端菜，看见杨丽果然只是坐在一边喝茶，还和慕文聊着什么。灶边是已经盛出的两大盘青椒炒肉，慕文正往铁锅里加水准备洗锅。
    其实这几天都是慕文炒菜，而这会儿就应该是他洗锅了。
    看杨丽没有动手的意思，姜城挽起袖子，“阿文你再弄个蒜泥蘸水，桌上那碗让个小孩打翻了，我把锅洗了。”
    慕文没有停下准备刷锅的动作，用肩膀把姜城推开，“不用，你先把这两个菜端上去。”
    杨丽没有起身，她不做家务家里人都知道。
    原本还想着帮忙上菜，倒是慕文说了句，“你不是闻不得烟味嘛，就这儿坐着吧。我端上去刚好看看他们吃的情况。”
    现在姜城来了，她更不用干什么了。
    姜城也没再说什么，只是一趟趟地帮着上了几次菜，等最后的汤品烩小吃做好后，慕文和姜城一人端了一个大盆进了屋，和大家一起上桌。
    慕爷爷没看到杨丽还问了句，慕文说杨丽有点累，去旁边屋休息了，也就没人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