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莫相忘 七、夺魁大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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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烟烟呆呆地望着街巷的前方,茫然道:“晨风,是你吗?为什么你没有认出我来?唉!也许,也许他不是晨风,只是长得有些相似吧。”柳烟烟拭去脸颊上晶莹的泪珠,失魂落魄的走在街道上。想这糟了窃,又身无分文的,该如何是好啊。
柳烟烟抬头看了看将要落山的太阳,蛾眉紧蹙,黯然道:“现已近日落时分了,却又无银两寻得店家住宿一宿,当真是要流落街头了。”柳烟烟无奈的摇了摇头,迈着疲惫的步子向前走去。
“咳,王家娘子,你可听说了吗?明儿个就是那含香苑争夺花魁的日子!”一位手挎竹篮的中年大婶说道。站在她身旁的女子笑了笑:“可不是吗?听说这次夺得花魁的姑娘便能去得那叶大将军府中!你道是为何?”那中年大婶提了提正往下滑的竹篮,凑近那女子轻声道:“这怎不知?听说再过几日,便是那将军的寿辰。那荣安公主爱将军得紧,说是一定要找那当红花旦弹唱贺寿!只是不知这含香苑什么来头,竟深得公主的喜欢!”那女子道:“可不是吗?总是有些什么大来头吧!”
走在这二人身旁的柳烟烟听得此话,心头忽的一震,赶紧拉住那女子,急切的问道:“这位大姐,您说的此话可是当真?这含香苑却是在哪?”那女子不耐烦地从柳烟烟手中抽开了衣袖,拍了拍袖口,道:“这事儿早已传遍京城,怎会假得了?那含香苑就在前面拐角处,姑娘莫不是要想着进去吧?”柳烟烟摇了摇头,快步向前走去。那大婶拉了拉女子的衣袖,低声道:“你瞧这姑娘,定是想借此去夺花魁,勾引那大将军!这含香苑可是那么好进的?真不要脸!”女子哼了哼,不屑到:“就是,我看她啊,白日梦醒了就没事儿了。”
柳烟烟顾不得这二人的冷言讽语,径直向前走了去。来到前方拐角处时,却发现这儿好不热闹。一幢朱红色大宅伫立在眼前,大宅上方金色的牌匾上镂刻着三个别有风韵的大字“含香苑”。大宅门前一个年方四十的老鸨手拿丝绢,招呼着过往的客人,那娇媚的声音听得柳烟烟浑身不自在。
柳烟烟捏了捏双手,深深吸了一口气,迈开大步走向这含香苑,怎料,单脚还未跨过门槛,却被那老鸨给一手拦了下来。那老鸨心感纳闷,单手支腰,略带讽刺的笑道:“哟,这位姑娘想是不知道我这含香苑吧?我这老妈子倒是头一次看见姑娘家往里钻的。这男人怀香抱玉的,难不成姑娘也有这嗜好?”柳烟烟羞得满脸通红,急忙摆了摆手,解释道:“这位婶婶,我,我不是您说的那个什么。。我只是听说明儿个的夺魁大赛,想,想来参加!”老鸨上下打量了柳烟烟一番,道:“我这夺魁大赛可是从苑里的姑娘们中选出,与外来女子无关!”柳烟烟着急道:“婶婶行个方便可好?”老鸨暗忖道:“这姑娘模子倒是清秀得狠,看这身打扮,定是个涉世不深得人,待我哄她进得这含香苑,就算夺不到花魁,将来也是个挣钱的料啊!”于是老鸨媚笑道:“我这含香苑早先定好的事可是说变就变的?”柳烟烟咬了咬牙,无奈道:“那我愿入得这含香苑,只是,只是这酒肉之事我却做不得,吟诗奏曲可好?”老鸨自忖:“哼,等你进得这含香苑,可就由不得了!”当下拉住柳烟烟的手儿,笑道:“成!成!既然你是咱含香苑的姑娘了,以后你就喊我妈妈!”柳烟烟点了点头,随老鸨走进了含香苑。
且说这老鸨将柳烟烟带进含香苑,指着眼前的一间小房道:“你以后就住这里了,明天的夺魁大赛自会有人告诉你。一会我指给你个小丫头,告诉你些规矩,在我这含香苑里,可不能破了规矩。”说完便离了去。
柳烟烟进得屋内,看见屋子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张古琴,于是轻轻地走了过去,弹唱起来,歌声琴声无限哀怜:“伤高怀远几时穷?无物似情浓。离愁正印千丝乱,更东陌,飞絮濛濛。嘶骑渐摇,征尘不短,何处认郎踪?君离别,莫相忘,弹一曲送别,化做相思情……”一曲弹毕,却听得屋外一阵拍手声。
柳烟烟起身打开屋门,却看见个脸儿圆圆,眼睛水灵,模样与田青青有些相似的姑娘站在屋外。那姑娘拍了拍手,道:“小姐歌声好动听,只是这词儿却是悲伤了些。啊,您瞧我这记性,我叫岳梅,小姐喊我小梅便是,我是妈妈指给您的丫鬟。”想是柳烟烟从岳梅的身上依稀看到些田青青的身影,甚是欢喜。当下牵着岳梅的手儿便进到屋内,轻轻笑道:“什么小姐不小姐的,以后你唤我姐姐便是。”岳梅摆了摆手,道:“那怎么行,这礼数总得讲的,再说了,万一被其她姑娘瞧见了,也是不好的。”柳烟烟皱了皱眉头,道:“你看这屋子里也没什么人,就在人前喊我小姐可好?”岳梅食指支在脸蛋上,寻思了一会儿,道:“好吧,就按姐姐这么说便是!”说完冲着柳烟烟甜甜的笑了笑。柳烟烟心里顿生温暖。
“对了,姐姐,我听妈妈说您明天要参加那夺魁大赛,可是都准备好了?”岳梅扑闪着一双大眼睛望着柳烟烟道。柳烟烟坐在凳上,喝了一小口茶,道:“还未曾多想,弹弹曲子,唱唱歌儿便好。”岳梅惊讶道:“姐姐还没有准备好?不过姐姐歌声好动听,准没问题,只是我却觉得姐姐不像是为了那花魁而去。”柳烟烟叹了口气,眼睛飘忽的望着前方,没有说话。岳梅尴尬的咳了咳,拉着柳烟烟的手道:“对了,姐姐,妈妈让我给您准备了几套衣裳,说是明天表演时用来着,您瞧看看!”柳烟烟随意的瞟了几眼床上的衣衫,对岳梅说道:“这些明儿再瞧便是,我有些累了。”岳梅扶着柳烟烟躺到床上,道:“姐姐好好休息,明儿个一大早我来叫你。”柳烟烟点了点头,便睡了去。
二日黄昏时分,含香苑内一片歌舞升平。台上的姑娘们使出浑身解数,唱歌起舞,只为赢得那台下片片掌声和可贵的票数。柳烟烟独自一人来到寂静的后院,抬头望着天上的一轮明月:“晨风,也许我们很快就可以见面了!”“姐姐,姐姐,您可真是让我好找!”岳梅喘着大气道:“姐姐快些准备准备,马上就要上台了!”柳烟烟点了点头,朝着自己屋子的方向走了去。
台中,只见一位身着绿装的纤弱女子手拨琴弦,娓娓唱来:“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歌声柔美动听,琴声震撼人心。一曲完毕,这台下竟是一片安静,许久才听到一阵阵掌声,道好声传来。柳烟烟轻轻欠了欠身,转身离开了去。
屋内,岳梅欢喜的跳来跳去,开心道:“姐姐好厉害,这花魁当真是名副其实。这下我可得忙了,姐姐的新衣裳得添置,对了对了,还要那些胭脂水粉的。这吃的嘛,我看得叫妈妈添些好的!还有还有……”柳烟烟看着这叽叽喳喳一点也不停歇的岳梅,摇了摇头,无奈道:“我的好小梅,你已经说了快一天了,我的耳根子都快磨出茧了!”岳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这不是替姐姐开心吗?姐姐一定不知道,您这几天有多开心,没人儿的时候啊,就自己一个人呆呆的发笑,就好像,就好像在想心上人一样,对,就是这样!”柳烟烟听得此话,倒是羞红了脸,跺了跺脚,不好意思道:“你这丫头就会贫嘴,古灵精怪的。”岳梅莞尔道:“其实我这也是替姐姐开心,虽然我不知道姐姐是为了什么事情而这样做,但是看到您开心,我也跟着开心!”柳烟烟心下一热,眼眶一红,轻声道:“你这丫头!”
时光如梭,很快就到了大将军生辰那天。柳烟烟经过了一番梳妆打扮后,怀着一颗忐忑的心儿,在岳梅的陪同下来到了将军府。
这将军府内好不热闹,前来道贺之人络绎不绝。坐席上,只见一个体态丰腴,柳眉凤眼的高贵女子对着身旁的人说道:“内子为将军献上一份厚礼,还望喜欢。”说话这人正是荣安公主。
柳烟烟听得传唤声,紧紧握了握岳梅的双手,拿起手边的古琴,缓步走进了府中。柳烟烟抬头向着主席处瞧去,只见一个威严挺拔的男子坐在其中,柳烟烟的心忽的颤了一下,眼泪欲要流出:“我的晨风没有变,只是长大了!”
那荣安公主看见正发着呆的柳烟烟,轻轻咳了咳,对叶晨风说道:“这位姑娘乃是含香苑的当家花魁,这歌声琴声可是美妙之极,特为将军献上!”柳烟烟听得荣安公主这般说来,赶紧回过神,将琴放在桌上,低头欠身道:“烟儿知将军今日寿辰,特奉上一曲,名为《莫相忘》还望将军喜欢。”说罢,柳烟烟起身,坐在桌前轻轻弹唱起来:“伤高怀远几时穷?无物似情浓。离愁正印千丝乱,更东陌,飞絮濛濛。嘶骑渐摇,征尘不短,何处认郎踪?君离别,莫相忘,弹一曲送别,化做相思情……”
一曲弹罢,却引来荣安公主的怒言:“你这女子好大胆,竟敢在将军生辰之日弹奏这样的曲子!”柳烟烟惊得赶紧跪了下去。只见叶晨风道来:“这位姑娘所唱之曲虽是过于哀婉,但于我听来却甚是亲切,也罢,你且退下吧”叶晨风眉头微皱,眼下有些茫然。柳烟烟磕了个头,拿起琴转身退了去。
柳烟烟见叶晨风如此这般,心头有些黯然:“难道,他不认识我的吗?”两行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流淌。岳梅见得此景,知是不该多问,搀扶着失魂落魄的柳烟烟回到了含香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