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莫相忘  五、再遇故友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4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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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桥镇碎石繁多,每隔几里路便会有一座小桥立于其上,是以石多、桥多而闻名。石桥镇街道宽敞,镇上虽是人烟稀少,但四处都散发着一片片祥和的气氛。
    在这街道不远处,站着两个人儿。那姑娘约摸一十有五,肌肤胜雪,眼若桃花,身上虽是穿着破旧的衣裳,但却丝毫不能掩盖她那清丽脱俗的气质。只见姑娘搀扶着一位头发花白,面色苍老的老人,老人轻轻咳嗽几声,那姑娘赶紧用手顺了顺老人的后背,紧蹙蛾眉,朝不远处街道看了看,侧头对着那老人道:“田婶,您再坚持一会儿,我瞧见前面不远处有一家卖面食的摊铺,我扶您去那儿休息一会儿,与那店家要些吃的喝的,充饥解渴!”话音似银铃般清脆动人。那老人点了点头,在姑娘的搀扶下,迈开那蹒跚的步子慢慢向那摊铺走去。。
    姑娘将田婶扶在了摊铺前的椅子上坐下,从怀里掏出五枚铜板,轻声对着那店家唤道:“这位店家,您且行个方便,我这里只有五个铜板,您可否为我们拿几个馒头,添些凉茶来?”遂将那几枚铜板递了过去。“好嘞!”那店家接过铜板,将这姑娘二人身前的桌子抹了抹,随后将抹布搭在了肩头,转身去拿馒头。
    再说这店家转身离开时,心头有些奇怪,但究其原因却又说不上来。待得仔细想来,似觉那姑娘有些眼熟,但又不敢确认。搔了搔后脑勺,暗忖道:“这姑娘确是看起来眼熟,我若这般上前去询问,会不会唐突了些?不如待会儿送馒头过去时再多看两眼!”说着便用大碗装着3个馒头,提着一壶凉茶走了过去。
    姑娘接过馒头,向那店家道了声谢,随后替田婶添了碗凉茶,递上一个馒头,轻声道:“田婶,您慢慢吃。”那店家瞧得这姑娘是越发眼熟,当下鼓起勇气询问道:“这位姑娘瞧上去好生面熟,不知是否认识那清河镇的柳家大小姐柳烟烟?”本低着头安静地吃着馒头的这二人,听得此话,双手一颤,馒头立时跌落在了地上。只见姑娘神色黯然,抬起头看了那店家一眼,轻轻叹了口气:“我便是柳烟烟,却早已不再是那清河镇柳家大小姐。”那店家听得柳烟烟这么一说,当下心里一惊,大声叫道:“柳小姐,您还认识我吗?我是王纪虎,你虎子哥!”说完搔了搔后脑勺,冲着柳烟烟憨憨的笑了起来。柳烟烟仔细朝那店家瞧了瞧,只见这少年浓眉大眼,身强体壮,虽看起来有些憨厚老实,但也不乏刚毅之气,眉宇间依稀透露着儿时的模样。柳烟烟遂起身站立,眼中似有泪光闪动,颤抖的声音从喉间哽咽发出:“你真是虎子哥,是虎子哥没错!”随即转身对着那早已泪流满面地田婶道:“田婶,他真是虎子哥没错!……”话没说完却早已泣不成声。
    王纪虎上前细心安抚了这二人后,坐在柳烟烟旁边,疑惑地问道:“小姐现在为何如此这般落魄,可是家中发生了什么大事?”柳烟烟于是将当年柳府一家惨遭灭门一事说与那王纪虎听。王纪虎得知此事,心下顿生惭愧,双手紧捏,在桌上使劲儿的锤了一拳,悲伤道:“定是那贪官朱卫陷害于你家,小姐,我对不起你们全家,若不是因为我姐姐那事,柳家也不会落得如此田地,我真是大罪人啊!”说完,欲伸手往自己的脸上掴去。柳烟烟急忙阻止:“虎子哥万万不可这么说,爹爹他从未因当年所做之事而后悔过,我也从未因此事而怪罪于你家。”说完神色黯然,想是又依稀记起当年的那些往事。
    柳烟烟深深吸了口气,手背放于唇边,莞尔一笑:“倒是虎子哥变化真大,我竟是认不出来了,要不是那爱搔后脑勺的习惯不曾改变,我还真是不敢冒然相认!”王纪虎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后脑勺,憨憨笑道:“小姐您就莫要取笑我了!”柳烟烟叹了口气道:“虎子哥你就莫要叫我小姐了,怎么年纪越大却也越生疏了呢,我早已不是那柳家的大小姐了,今后你喊我名字便是。”王纪虎刚开口打算拒绝:“这……”却看到柳烟烟那黯然的眼神,不觉心口一痛,只得答应到:“那好吧,以后我唤你烟儿便是。”说完,这二人都笑了一笑,但心中却饱含着诸多苦涩。柳烟烟遂开口问道:“咦?虎子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开起了面铺,秀兰姐呢?她好吗?”王纪虎搔了搔后脑勺道:“那日,我与姐姐一同逃出了清河镇,一路颠簸,好不辛苦。所幸遇上了个好人,一路照顾我姐弟俩,便来到了这石桥镇。那人真心待我姐姐好,姐姐也心下感恩,于是便于去年成了亲。成亲后,那人欲带着姐姐一同回老家,问我去是不去,我琢磨着姐姐嫁了个好人,跟着那人应该会很幸福,便拒绝与他二人一同前往,那人便花了些银两,买了这个面铺,让我做做生意过生活,若不是我当年执意要留下,今天也便不会遇见烟儿你们了。”说完又叹了口气。
    王纪虎说完,便没再开口。一时,这桌上寂静无声。良久,王纪虎轻轻咳了两声,对着柳烟烟开口道:“唉,只是不知你们二人还要往哪去,我知这镇中西北处有一间空茅屋,许久没有人住,虽是破旧了些。但你们若是不嫌弃,便在这里安个家落个户,我与你们之间也好有个照应,你看如何?”柳烟烟听得此话,心头顿时一热,抓起田婶的双手,激动道:“田婶,这真是太好了,我们终于不用再到处流浪了,我们有家了!”说完两人抱头痛哭。
    王纪虎将柳烟烟二人带往住处,这三人一同收拾房屋,打点行李,直至黄昏时分。待得一切整理妥当,便互作道别,各自休息了去。这一夜,柳烟烟睡得特别安稳,梦中依稀看见爹爹和娘亲露出宽心的笑容。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平凡而又快乐。柳烟烟每天清晨起床便与王纪虎一同打理面铺,田婶本打算出去找些活儿来做,柳烟烟却是不答应,说田婶年老体弱,应该在家享享清福,可田婶却也闲不住,接些个缝缝补补的活儿在家中打发时间。日子一久了,这柳烟烟二人便也习惯了镇上的生活。
    王纪虎是个老好人,镇上的街坊们都爱和他开玩笑。见得王纪虎每天带着个姑娘一同打理面铺生意,便开玩笑道:“王老板啊,你什么时候成亲呀?我看这姑娘就不错,长得水灵儿,待人又亲切,不如择个好日子把这终身大事给办了,我们也好等着喝王老板的喜酒啊,大家说是不是?”于是这整个面铺便传来街坊们欢乐的笑声。每逢这时,柳烟烟只是轻轻一笑,忙着端茶倒水,那王纪虎总会偷偷瞄上柳烟烟几眼,搔搔后脑勺便低下头去做着自己的事情。
    一日,柳烟烟与王纪虎商量着是否该买些小酒菜带回去给田婶吃。这些时日,田婶总是体虚多病的,是该买些好点儿的菜来补补身子。于是,这二人拎着些小鱼儿,鸭肉儿的一同向茅屋走去。柳烟烟推开大门,略带神秘的向屋内喊道:“田婶,猜我给您带什么好东西来了。”柳烟烟满怀期待的等着田婶从屋内走出接过她手中香喷喷的菜肴,可是等了半晌,却未见一个人影。柳烟烟有些担心,提起裙角快步走向屋内,却看见田婶正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柳烟烟心下一急,双手一松,那香喷喷的菜肴顿时洒落在地。柳烟烟顾不得这些,靠在床前就是一顿哭泣,遂转头来焦急的向王纪虎问道:“虎子哥,田婶,田婶她这是怎么啦?我好害怕!”王纪虎拍了拍柳烟烟的肩膀,道:“烟儿莫要着急,我这就去寻大夫来。”说完便大步流星的向屋外走出,去寻得那大夫来。
    小茅屋内,柳烟烟与王纪虎围在了大夫身边,焦急的等待着结果。只见那大夫在田婶的脉博处号了号,摇摇头,站起身来。柳烟烟让了个身,立即问道:“大夫,田婶她这是怎么啦?有无大碍?”那大夫叹了口气,摸了摸腮下的胡须,道:“她身体灼热,乃是患上了风寒,只是她已年迈体弱,不知能否熬得过今天?你们须得做好心里准备。我且给你们开个药方子,至于是否能解燃眉之急,还是要看她造化了!”说完提笔写下药方,遂提着药箱走出了小茅屋。
    柳烟烟双腿上一软,瘫坐在地上痛哭不止。王纪虎将柳烟烟轻轻扶了起来靠在桌边,拿起药方子准备去那药房抓药。这时,忽听床上一声虚弱的声音:“小虎子,这药方还是不要去抓了,想是我以熬不过此时了。”柳烟烟听得此话,跑到田婶床边跪了下来,呜呜道:“田婶不要这么说,您的病一定会好起来的,吃了药,明天,明天一定会好!”田婶虚弱的睁开双眼,伸手扶上了柳烟烟的手背,道:“小姐不要伤心难过,田婶不在了,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让人欺负你,有什么事就与小虎子说,小虎子心地好,不会亏待于你的!”说完向一旁的王纪虎招了招手,虚弱地说道:“小虎子,你过来。我把小姐交给你了,你以后要替我好好照顾小姐,不要欺负她!”小虎子忍痛说道:“田婶请放心,我定会待烟儿如自家亲人般。”田婶听到王纪虎如是说来,欣慰的点了点头,嘴角含着微笑闭上了双眼。小茅屋内传来了一男一女悲伤的哭泣声。
    田婶的去世并未给柳烟烟的生活带来什么很大的变化,只是凭添些许忧伤。王纪虎待柳烟烟更是亲上加亲,就这样又渡过了些许时日。
    一日清晨,柳烟烟早早便起了床,一番梳妆打扮后,起身开门欲赶往面铺处。柳烟烟推开屋门,一脚还未踏出门槛,却见得一面色苍白的少年昏倒在家门口。柳烟烟伸手在那少年的额前探了一探,一股灼热的感觉传到了她的手心处。柳烟烟费力托起少年,赶紧将那少年扶进屋内安置在床上,替他辗好了被子。遂出门去抓那风寒的药方子。
    且说那王纪虎,一个人在面铺里打理生意,却久久未见柳烟烟过来,心下就着了急,担心道:“莫不是烟儿出什么事了?不行,我得赶紧瞧瞧去!”于是便早早的收拾了面铺,大步朝柳烟烟家中跑去。待得王纪虎跑进了柳烟烟家中,却看见柳烟烟一手端药,一手扶起少年,欲将药碗送于少年嘴边。王纪虎心感不快,遂快步走过去,从柳烟烟手上接过药碗,托住少年,略微皱了皱眉头,转过头来对柳烟烟道:“我来!”。
    伺候完那少年喝药,王纪虎站起身,指着那床上还再昏迷中的少年道:“烟儿,这是怎么一回事?”柳烟烟于是将今早发生之事说与王纪虎听。王纪虎微微有些生气:“烟儿,你心地太好了,你怎知这少年不是坏人,若是伤害了你,怎可是好?”柳烟烟看了那少年一眼,道:“虎子哥,你说我怎能忍心看着这少年昏倒在我家门口,弃之而不顾呢?”王纪虎略微有些松口,道:“你看这样可好,我将这少年接于我家中照看,大男人之间的,也方便有个照应些!”柳烟烟当即拒绝道:“他身体虚弱,怎能受得了这来回的折腾,我知虎子哥担心烟儿,但我瞧见这少年面善,应当不会有事!”说完上前探了探那少年的额头。王纪虎看到柳烟烟的举动,心头有些不是滋味,开口道:“我……!”却又不知该怎么说下去,当下甩了甩手,愤愤的离开了柳烟烟家中。
    经过柳烟烟几日的细心照料,那少年的病情也有所好转。病床上,少年慢慢睁开双眼,朝着四周望了去,只见这小茅屋内,虽是简陋,却被收拾得紧落有致。房屋西南角窗户边,一个瘦弱的姑娘正撑在窗棱前望着远处发呆。
    少年起身下床,欲走向那姑娘,没料到刚走几步,便觉头晕腿软,只得一手撑在了床边的小桌上。这时,正在窗前发呆的柳烟烟听得动静,赶紧回过头来,朝那声响处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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