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外打球阳光很刺眼，空气燥热，男生荷尔蒙挥发到极致，李辞头发濡湿，额头挂了一层亮晶晶的汗珠。
    一场球打得很过瘾，最后的三打三，秦江桐和乔斐是队友，两人配合天衣无缝，李辞输了个掉底。
    秦江桐递给乔斐一瓶水，毛巾帮他搭在肩上，他自己也仰头灌了一瓶。
    不是没被他俩合着伙欺负过，李辞几乎认命，但输了球还是有些郁闷，他手机屏幕闪了下，一看时间已经是正午，挠了挠肚皮，饿了。
    微信有一条未读消息，点开后，看到了今天最令他开心的消息，终于有活可干了。
    李辞原本绷着表情立刻鲜活生动，就差把开心两个字镶在脑门上了，他朝秦江桐他们挥挥手，“我得回家吃饭了，先走了啊。”
    乔斐拦了下，“不跟大家一起吃么？”
    李辞笑得一脸灿烂，边走边说，“不了，我们家老李催我了，再说吃完还有事儿呢，下次吧。”
    说着，李辞乐颠颠地走了。乔斐笑了笑，随口说道，“看了下手机就乐成这样。”
    秦江桐也笑了，没说话，习惯性揽着乔斐的肩膀，招呼几个人去吃饭。
    晚上，李辞去见了他发小郑宁杭，郑宁杭就在本市读大一，两人关系死铁，李辞知道郑宁杭在打工，托他给自己帮个忙，有合适的工作机会介绍一下。
    今天郑宁杭就给李辞回话了，两人坐在街边的炒饭摊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郑宁杭有心劝劝李辞，温和地说道：“你现在高三，其实不该老想着打工挣钱的。”
    李辞扒拉一口炒饭，闷声说，“这不真缺钱嘛，我们家老李那身体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实在不想让他再操心了。”
    郑宁杭是知道的，李辞是个特别心软的人，他是真心疼他爸。
    “那成，我待会儿手机发你一个地址，你时间太少，每天晚上只能从十点到十二点，活儿简单，钱也不多，你自己决定要不要去。”
    “好。”李辞应声道，跟郑宁杭道谢后走过去准备付钱，他们在的这个摊子有点偏，路灯昏黄，几米外就模模糊糊看不清，但就在不远处，李辞还是立刻辨认出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是乔斐。
    乔斐个头不算高，他旁边的阴影里，站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虽然看不清脸，但李辞瞬间就感觉出了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关系。
    乔斐和那个男人似乎在争吵，声音故意压低，李辞模糊地听见了乔斐的泣音，就在这时，阴影里的男人突然暴躁扯过乔斐的肩膀，吻上他的唇。
    李辞的脑子轰地炸开，心跳飞快，因为他很确定那个人绝对不是秦江桐。
    这真的是一个不得了的秘密，他脑袋里的第一反应就是，秦江桐知道吗？
    这一晚上李辞心神不宁地回到家，直到洗完澡躺回床上他才觉得脑子清醒了一点，秦江桐一定是不知道的。
    睡不着，李辞拿过一个枕头靠在背上，有些烦躁地揉揉头发。
    他突然有些庆幸今晚看到那一幕的是自己而不是秦江桐，秦江桐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一直追着乔斐跑，明明成绩那么好，为了接近乔斐连留两个年级，想方设法送乔斐礼物，明里暗里表达着喜欢，趁乔斐睡着了偷偷吻他。
    这种感觉，李辞太懂了。
    他抱着双腿，把下巴搁在膝盖上，开始认认真真地想念秦江桐。
    李辞的手机里有一个私密相册，相册里只有唯一一张照片，是学校的运动会上，秦江桐在跑步，男子1500，秦江桐是第一名。
    李辞喜欢秦江桐，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只是当他发现的时候，接受得也挺坦然，在李辞心里，自己的喜欢永远都不可能说出口，他小心翼翼，不会给秦江桐带来困扰，也无法压抑自己不去喜欢，那于他而言太严重。
    也太疼了。
    手机来了消息推送，李辞漾着水的眼睛瞬间亮了，是他正心心念念的秦江桐呀。
    “出来吧，商量个事儿呗。”
    李辞对秦江桐讲话的这种口气太熟悉了，从前他所有“事”的核心，都围绕着乔斐。
    想到今晚看到的那一幕，李辞心口有些堵，他拨了个电话过去。
    “这么晚了，不出来了。”李辞心不在焉地说。
    “哪里晚？平时这个点儿还没下自习呢，这才八点半。”秦江桐大声说。
    李辞感觉到了他那边背景有些嘈杂，他皱眉道，“你在哪儿呢？”
    秦江桐笑着说，“街上压马路呢，出来吧，我真有事儿跟你说。”
    “电话里说不是一样的？”李辞咕哝着道。
    秦江桐叹了口气，“真不出来？”
    李辞最受不了秦江桐用这种无奈的口气跟他讲话，心里一软，小声道，“发个定位，我来。”
    秦江桐这下满意了，直接扔了句，你来我家，我让司机过来接你。
    “别别别，”李辞立刻拒绝道，“我自己过来就成，不用麻烦人来接我。”
    挂了电话后，李辞愣了会儿才又重新穿好衣服。出门前，李兆成在屋里一阵儿咳嗽，声音有些大，李辞走过去敲了敲门。
    “爸，没事儿吧？”
    李兆成道，“没事儿，有点儿感冒，吃过药了，睡会儿就好。”
    李辞皱着眉想了想，说道：“那成吧，我同学找我有事儿，我出去一下啊。”
    “得嘞，早些回来。”
    李辞到秦江桐家时已经快九点半了，秦江桐刚洗了澡，头发湿漉漉的。
    “说吧，什么事儿？”李辞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等待秦大少爷开口。
    秦江桐却并不着急说事儿，他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扔给李辞，“给。”
    “不是，”李辞笑了，“不会叫我过来就是让我陪你喝酒的吧？”他把啤酒搁在茶几上，抬头望着秦江桐。
    秦江桐低头看着李辞，他的眼睛里还跟平时一样，漾着一圈儿水纹似的。
    “李辞。”秦江桐说着就坐在他的对面，他表情有些认真，李辞听他这么叫自己的名字，就觉得心里一跳。
    “你很缺钱吗？”秦江桐开口得有些艰难。
    “啊？”这下李辞吃惊了，“为什么这么问？”
    秦江桐视线看向别处，“那个，今天晚上……我看见你跟你同学在吃饭，本来想过去跟你打个招呼，不凑巧地……听见了你们的谈话。”
    李辞觉得自己脑子短路了，心里咯噔一声，今晚，秦江桐也在那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