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辞按了接听，把手机放在耳朵和手臂间夹着听。
    “李辞？”乔斐的声音传来。
    “听着呢，什么事？”李辞手里不停拌着面，走出厨房。
    “明天约了打球，来玩吧。”
    李辞空出一只手拿手机，立刻拒绝，“不了，高三了都，周末也是要努力做练习卷的。”
    电话那边的人好像笑了一下，声音很轻，但还是被李辞捕捉到了。
    “你成绩已经很好了，来吧，我们等你。”乔斐说着就自己挂断了电话。
    李辞把手机搁在桌上，专心致志地吃起面来，说实话，乔斐给他打电话叫他去玩，他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上一次他谎称自己请客把乔斐骗到了秦江桐跟前来，虽然乔斐没上秦江桐这个猎人的套，但自己还是成了帮忙下套的人，想想有些心虚。
    吃饱喝足后，李辞真的拿出练习卷，咬着笔盖子，认真做题。
    他跟秦江桐和乔斐他们不一样，李辞天赋是真的不高，往往要花很多时间来做题、练习，成绩勉勉强强能保住前五，基本上一放松就得成炮灰。
    李辞还记得秦江桐刚转来的那个月月考，多吓人，一来就考第一，直到现在都没排过第二名。
    在这种王者面前，李辞拼了命也就是个青铜。
    另一边，秦江桐把外卖盒子扔进垃圾桶，他吃了小半，平时觉得挺可口的饭菜，今天完全吃不出味道来。
    他有些心不在焉。
    打开手机，一刷微信，发现昨晚乔斐发了一条纯文字的朋友圈，算算时间，应该是在他们散伙之后，可文字的内容让人特别云里雾里。
    “我不确定，你就能确定吗？”
    秦江桐立刻想到昨晚乔斐那句拒绝的话。
    这是什么意思？
    秦江桐真不是心思细腻的人，他想不明白，想直接问乔斐，可回头一想自己好像也没什么立场问，明明也是自己说的不要尴尬还当朋友处的。
    心里有些躁，手指随意向上滑着，见李辞也发了动态，是一张图片，正是李辞中午做的那碗家常面，李辞给图配了文字：我都怕爱上我自己！
    秦江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都能想到李辞那种做一碗面就不可一世傲娇献宝的样子，他在图片下评论道：大哥，要点脸，真的。
    说是这么说，可看着图片上碧绿的蔬菜叶子，翠滴滴的葱花，油汪汪的面条，秦江桐还真觉得自己饿了。
    过了会儿，李辞回复他了：二十岁的留级生大叔，请不要随口称呼人大哥好么。
    秦江桐这下真笑出了声，他立刻发了个微信语音消息过去。
    “大哥饶命，别掉兄弟链子，也就只有你跟乔斐知道我留级的事，别见谁都嚷成么？”
    李辞正在皱眉跟卷子奋战，看屏幕亮了，点开听秦江桐的语音。他连着听了两遍。
    李辞一直觉得秦江桐声音特别好听，是他很喜欢的那种，特别有一次他早上还没睡醒的时候跟他通电话，秦江桐低沉的声音苏得李辞脊背都麻了，下面的小兄弟立刻打起了精神。他想起这事儿来就觉得特别丢人。
    半晌，他也回了句语音，“谁让你当初要说的，大叔，你就认了吧。”
    秦江桐靠在沙发上，长腿搭上茶几，来了好奇心，“你叫我大叔，那敢不敢说你今年多大？”
    李辞已经无心做题了，抱着手机手指翻飞，发了文字过去，“就，不，说。”完了还给发了一个嘲笑的表情包。
    等了等，秦江桐没再回了。
    李辞有些懊恼，寻思着自己就是所谓的话题终结者吧，能活生生把天都聊死的那种。自己要不要直接告诉秦江桐呢？好像对方也没有特别想要知道啊。
    想着想着，李辞犯了困，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当晚，秦江桐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了李辞的学生证照片，这是他跟李辞认识一段时间熟络后，无意中看到了他学生证上贴着的寸照，觉得特别稚气，像个小孩，因着这个笑了他很久，还趁他不注意偷怕了张。
    学生证上有李辞的个人资料，当时他并没有注意到，李辞是十月二十的生日，天秤座。
    刚好比乔斐大一天。
    所以，前天，是李辞的十八岁生日。
    秦江桐握着照片看了很久，沉默，照片上的李辞皮肤奶白奶白的，眼睛特别有神采，他反省自己是不是有点过于重色轻友了，日子错过了也就错过了吧，但至少该给李辞补上个生日礼物。
    李辞特别简单一人，极度不解风情，秦江桐觉得送他别的什么他都不见得多开心，但是送人民币他一定乐得做梦都要笑醒。
    几乎不需要斟酌，秦江桐发了个1020的红包过去，末了说了句，生日快乐。
    李辞睡觉都抱着手机，听到声音立刻触亮了屏幕，然后哑然。
    心里酸酸胀胀，被浇透了一层柠檬汁。
    李辞想只有秦江桐能给他这种感觉了吧，用这样的方式告诉他他知道了自己的生日，也用这样的方式告诉他，普通朋友和心仪对象之间的差别。
    他为乔斐准备的那本相册倾尽热情和喜欢，但对李辞，发个红包就行。
    可那句生日快乐，已经够李辞开心很久了。
    李辞回复了他一句，谢谢。
    心里有些压都压不住的甜，李辞想了想又摸出手机，尽量用轻松平常的语气给秦江桐发了个语音过去：明天乔斐让打球，你去么？
    过了几分钟秦江桐回复：当然去。
    李辞不由自主地噘嘴，觉得自己又多此一举，乔斐组织的，他能不去么？
    拉过被子蒙头就睡。
    第二天，李辞有些后悔去打球了，秦江桐没来，他跟他的那几个猪队友却被乔斐那边的人虐得体无完肤。
    打完一场后，李辞实在跑不起来了，他手叉着腰摇头示意休息会儿，走到球场外拎起一瓶水正打算喝，旁边的人没注意，脱手的球嗖地朝他脸飞过来，李辞本能用手去接，呛得咳嗽，旁边突然伸出一只手把球接住了。
    秦江桐接稳球后，一把把李辞扯过来，皱着眉道，“怎么这么弱，都不知道躲一下？”
    李辞气得脸蛋红扑扑的，一推他，一边咳嗽一边大声说道，“你怎么知道我躲不过，拿来。”说着，他从秦江桐手上把球抄走，转身一个漂亮利落的投篮，三分。
    李辞得意洋洋地朝秦江桐挤眉弄眼，“看到了么。”
    秦江桐看他这么一副小孩儿心性，无奈地笑道，“看到了，厉害。”
    “秦江桐。”乔斐远远地喊了声，走过来，“昨天你不是说今天有事？”
    秦江桐想起昨天接到乔斐电话时，自己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随口胡诌了个理由拒绝了，今天人来了这里，实名打脸。
    “现在没事了。”他笑着道。
    乔斐看了看他，再回头看看已经跑了老远的李辞，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