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辞觉得自己一下就清醒了。
    秦江桐抬手揉了揉李辞的头发，笑得无力，“冰箱里还有酒，陪我喝点吧。”
    李辞没说话，他坐起来靠在沙发上，用脚催着秦江桐赶紧去拿。
    “所以，你们到底成了没？”李辞灌了一口下去，随口问道，他心里对秦江桐那句要把人给办了心有余悸。
    “没有。”秦江桐摇头。
    李辞不明白了，他那会儿醉得不省人事，不知道这两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你还喜欢他啊。”李辞问。
    “这不废话么。”秦江桐像看白痴似的瞪了他一眼。
    李辞笑了笑，他也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可是怎么办，就是想知道。
    就是想要亲口听他说出这个早就明了的答案，就是想在这个夜里让自己的心血糊糊地裂开再也不愈合。
    李辞又喝了几口，觉得眼睛真的开始冒星星了才丢开瓶子，一只脚懒散地搭在沙发沿，这回，彻底睡死过去。
    秦江桐走到阳台打开窗，有风吹进来，他觉得胸口郁结的气消散了不少。
    乔斐其实依旧没有说不喜欢，他跟上次拒绝秦江桐时说的一样，他的眼睛像深潭，平静无波。
    他说，“秦江桐，我不知道喜不喜欢你。”
    上次乔斐这么说的时候，秦江桐感觉到了莫大的鼓励。他当时激动地说，“我能让你喜欢我，你等着。”
    乔斐就笑，他的眉眼温顺，又有英气，秦江桐那时候很想亲亲他。
    可今晚，当乔斐仍是这句话时，秦江桐没接话，半晌，才似是而非说了句，“那没事，以后咱还这样当朋友，谁也别尴尬。”
    秦江桐并没有将相册拿出来，他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里面是一支钢笔，中规中矩的礼物。
    从阳台回来时，秦江桐楞了一下，李辞此时双腿大敞，细长的小腿骨蜿出好看的弧度，嘴唇还嘟着流了点口水，他顺顺气，对李辞这幅火辣辣的姿势简直没眼看。
    这一晚，李辞身上盖着秦江桐扯来的被子，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得亏是周六，他醒来时脑袋疼得像要炸开。
    “秦江桐。”李辞扯着嗓子喊，声音有些哑哑的。
    屋里半天没动静，李辞便挨着一间间找过去，秦江桐蜷在被窝里，还没醒。
    李辞记得昨晚自己是怎么来他家的，他凑过去看秦江桐长长的睫毛，越看越喜欢。
    其实，这时候自己偷偷吻一下他，是不会被发现的。
    这个想法从脑袋里蹦出来的时候，李辞觉得自己无耻极了。
    他心里像揣了个秒表，密集的计时声音催促着他身体朝前倾，再俯身一点，轻轻地，碰上了秦江桐的唇。
    一触即分。
    李辞像被炸弹炸了，立刻逃窜出去。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秦江桐的心剖开得明明白白，人家那里住着一个乔斐，不是李辞。
    李辞纤瘦的手指抚摸着自己的唇，这点似是而非的温度连回味都觉得奢侈，刚刚那一刻约莫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吧。
    隔了会儿，秦江桐睡醒了，踩着拖鞋来叫李辞，把人拖去洗漱。
    一次性的牙刷咯得李辞牙疼，他吐吐舌头抱怨，“这两天上火，你这大少爷就不能给客人准备好一点的牙刷么。”
    秦江桐没说话，大刀阔斧洗完脸，然后就着湿漉漉的双手，三下两下扒乱李辞的头发。
    “艹，幼不幼稚啊你！”李辞头发生来带着浅浅的褐，额前薄薄的刘海本来很顺，此时被秦江桐一弄，几撮头发傻乎乎支棱着，看得李辞自己都想笑。
    秦江桐大笑着说：“午饭叫的外卖，快到了。”
    李辞想都没想说道，“你自己吃吧，我得回家，”他掏出手机一看，屏幕干净，一条信息和未接来电都没有，心里感叹着老李迟钝到连儿子夜不归宿都没察觉啊，拨通李兆成的电话准备兴师问罪。
    没人接，这倒是让李辞有些意外。
    “我先走了啊。”李辞穿好球鞋准备出去，秦江桐抱着手臂道，“吃了再走又不耽误，干嘛这么着急。”
    李辞站直了身体，感觉腹内一阵高歌，觉得也对，就又把鞋带解了。
    这时候，客厅里一串铃声适时响起来，是秦江桐的手机，秦江桐刚进了洗手间，李辞估摸着说送外卖的找不到地址，准备帮他接，看到屏幕上跳动着的名字一闪一闪。
    乔斐。
    李辞无声叹了口气，扣了扣洗手间的门，“你的电话，乔斐打的。”
    说完，转身走了。
    李辞脑子还有些昏沉，已经十月，在这个城市里秋天好像来得比较早，他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通红的鼻头，快步跑去坐公交车。
    在家门口，李兆成匆匆忙忙从家里出来，爷俩儿差点撞个满怀。
    “怎么了老李？什么事儿这么慌？”李辞皱着眉道。
    李兆成拍了拍胸口，“你什么时候出去的？”
    李辞乐了，原来这老头是这时候才发现他不在家。
    “早上呗，跟同学复习功课呢。”李辞一通鬼扯，但李兆成显然不信，“真的？”
    “当然真的。”李辞一边朝厨房走，一边揭开锅，发现冰锅冷灶的，李兆成压根没做饭，嘴角一瘪，抗议道，“老李，我饿啦，中午吃啥，买菜没？”
    李兆成这才仿佛想起来什么似的，敷衍道，“呃，菜忘买了，那个，就随便吃点吧。”
    李辞觉得奇怪，李兆成失业有一段时间了，说是忘记买菜，但李辞不信，心里猜测着该不会现在家里穷得连锅都揭不开了吧？
    就在他愣神的时候，李兆成厚重的手掌拍了拍他脑门，催促道，“想什么呢，赶紧做饭去。”
    李辞奇道，“啥？我做啊？”
    李兆成笑着道，“孝敬你老爸不可以？让你做一顿饭还委屈你了？”
    李辞挽起袖子，拉开冰箱门找挂面，嘴里不闲着，“想使唤我做我做就是了，还扣一顶孝敬的帽子，老李你说你最近是不是跟什么人瞎混了不学好啊。”
    屁股上被李兆成理所当然地踹了一脚。
    李辞揉揉屁股，几乎怀疑他们家踹人的这个癖好是祖传的了。
    说起做饭，李辞可以划分到十分会做的一类了，尤其擅长简单的食材，比如捣鼓这几两面，他能做出一副大厨的气势，厨房乒乒乓乓一阵儿响，最后切碎葱花，淋上麻油，筷子一拌就能吃。
    李辞正陶醉在自己的午餐中找不着北，兜里的手机响了。
    李辞一愣，乔斐打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