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邵飐的回答有点敷衍，几乎是在秦北泽的话音落下之后就接了上来。他语调平缓，听不出一丁点儿的纰漏。他没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的纠结，很自然的把这件事一笔带过。秦北泽甚至有些怀疑，邵飐是不是觉得继续深究下去，会被探寻到某些过于深层的东西。他清了清嗓子——不是那种刻意的咳嗽声——随后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是张了张嘴还是闭上了。
    这只是秦北泽瞥见的一点端倪，他挑了挑眉，把铁质的器械卡在胳肢窝下休息，现在还不到四月份，哪怕龙通市地处东南沿海，气温也还没达到让人出汗的地步。秦北泽只穿了件单衣，可复健的运动却让他出了一身薄汗，他也就借着这喘息的时间和邵飐闲聊：“你想说什么？”
    “小事。”邵飐这种一笔带过的说法难免让秦北泽觉得不舒服，这种不舒服显然不是仅仅来源于这一次，就像在被他遗失了的二十多年的记忆中存在着这样的一部分，让他对邵飐的敷衍反应剧烈。似乎他所说的“小事”永远都不是小事，甚至可能成为一颗炸弹。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也许是曾经受过的教训已经深刻的刻进肌肤与骨髓，哪怕他的灵肉分离骨骼崩毁，只要这具残存的身体依旧躲避着阳光苟延残喘，他的肉体就永远不会忘记，那种模糊却深刻的不舒适。秦北泽觉得自己应该是有点恼怒了，虽然对他来说“恼怒”这种情感应该是早就不存在了，但他还是觉得自己应该生气：“那你就当说来给我听着玩，正好无聊得很。”
    这种句式让谈话的双方都一愣，秦北泽能明显的感受到邵飐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他像是在眼里装了一池叫做怀念的春水，但他的左手却颤抖了。秦北泽有种错觉，仿佛自己是和曾经的某个时候重合了，又或者说是和曾经的很多个时候重合了。
    邵飐见他不说话，也小小的沉默了一阵之后才笑着接上：“行，这有什么不行的。”
    秦北泽希望是自己的错觉，他觉得邵飐在害怕。
    “之前想着把比较重要的几个工作谈拢了，就能交给下面的人去忙了，结果昨天收了条短信，没办法了才去的。”邵飐的用词很宽泛，让人没法猜到他所说的工作是哪部分的事情，秦北泽有点奇怪，他不懂自己为什么要对这种事情这么上心。
    “是叫……严什么？”秦北泽觉得自己应该知道个和这有关系的名字，好像是邵飐公司的副总还是什么其他的职位，总之是和邵飐走得很近的人。他这段时间想起的东西还算不少，虽然都琐碎而又凌乱。他仔细的揣摩了一下，最后还是变成了问句，“严皓？”
    “严启皓，不过他还在美国，近期是不可能的回来的。”邵飐似乎已经是渐渐地习惯了秦北泽偶尔突然想起来的事情，已经能很流畅的接下突然抛来的话头，“是我秘书给我发了短信，再说那家伙也不怎么管公司的事情。”
    “最近突然记起来的，随口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