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Caption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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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ption2
陈路已经穿好衣服,准备回家了,在玄关换鞋的时候还念念不忘的对我说:“你千万记得写稿子,否则赢的钱就不给你了。”“好的,陈编辑,一路好走,恕不远送。”我关上门,看了一眼表,才十一点多,我的作息混乱到大概和阿根廷人保持一致,我重新坐在电脑前,打算写稿子。这期的专栏是关于旅行的,我一直不写就是因为我是一个死宅,下楼买烟都算是出远门的那种死宅,这种话题根本就是为难我胖虎。算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我写!
三个小时后,我终于写完了,发到了陈路的邮箱里,准备下楼买可乐。我总是习惯在睡前喝一口冰镇可乐就像别人习惯睡前喝热牛奶一样,戴上耳机拿好钥匙,我就出了门。在去往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的路上,我单曲循环着一首曲子,是秦才淞的《抱歉,如果我的敏感冲动软弱以及愚蠢的虚荣曾伤害过你》,我沉寂在这首歌带我的那种接近我内心绝望的体验,写这个曲子的人,一定觉得自己愧对某人甚至愧对世界,只可惜,我有那些愚蠢的感受却连说抱歉的人都没有。
路上人很少,凌晨一点,夜间活动的动物大多在夜店群魔乱舞,街上只有几只寻找人类丢弃的残渣借此赖以生存的流浪狗,我大概比流浪狗的处境强一点,至少我还可以喝可乐。有一个偏僻的巷子,不得不白天出门的时候,对人群的厌倦与恐惧促使我躲在这个巷子里抽一根烟来缓解情绪,今天这个巷子有点不同寻常,因为我听到了被拼命压抑的痛苦的喘息与呻吟。我知道好奇心会害死猫,可我自负的认为我应该比猫厉害一些。于是我摘下耳机,走进了那个巷子。
我看到了一个人受了伤的人,他的腹部在流血,应该已经不能自己走路了,才躲在这个巷子里,我在犹豫要不要带他去医院,这么严重的伤不赶紧抢救的话,估计过不了多久我就可以见识到流血致死的全过程了。我不是一个善良的人,但我也没缺德到见死不救。于是我走过去,蹲下来,对他说:“哎,我带你去医院。”那个人转过头,警戒的看着我。我对他的警惕表示了不屑:“别看了,等你能活下来再看吧。”
我伸手把他扶起来,暗自感叹自己的温柔善良,我这么讨厌身体接触的人,居然扶了一个陌生人。他还算乖,站了起来,靠着我往前走。我带他到了主道,准备打车的时候听到他虚弱的声音:“这样打车是没用的,你能不能借我打个电话?”我想想确实,这个时间出租车本来就很少,而且这个人受伤这么严重,估计正常人都不会载他。我把手机解好锁递给他,他打了一个电话:“哥,我在龙虎山路这边,受伤了,你来接我一下。”
我接过他还给我的手机,犹豫要不要走,看着他挣扎地靠着路灯坐下,想想还是算了吧,送佛送到西,等接他的人来了我再走吧。在我准备再次戴上耳机听歌的时候,他突然说:“我叫严易,你叫什么名字?”“干嘛?被我看到了不该看的,要杀人灭口吗?”“你是戏精吗?我只是想说,你也算是救了我,我总该知道你叫什么吧?”“不用了,要来接你的是你哥,之后要给你缝合伤口的是医生,我只是路过看到你而已。”“你这个人还蛮奇怪的。”“你有力气说我奇怪不如捂住你自己的伤口,让失血的速度慢一点,不然不用等你哥到你就死了。”
我掏出湿巾,反复擦手,然后戴上耳机,点一支烟,走到另一个路灯下,靠着柱子在烟雾和音乐里放松自己,我真的很不擅长和别人距离过近,感觉呼吸都开始不顺畅,还有碰过别人的地方,不管怎么擦还是觉得脏,就不该多管闲事。
我一边唾弃着自己多余的善良,又一边感慨自己居然在有生之年能遇到一个满身是血的陌生人,大概上帝厌倦了我单调反复的生活,想在我这个贫瘠匮乏没有色彩的频道里加一点他的恶趣味。
一支烟抽完,扔到地上踩灭。一辆车停在了路边,我向来对车毫无兴趣,看不出来是什么品牌,我看到严易挣扎的站了起来,车门被打开了,从后座下来了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黑色风衣。。。和我梦境里一样的那件黑色风衣,我有点恍惚。
那个男人扶起严易,转头看向我,和我梦境里一模一样的脸,很帅,但面无表情,冷漠的像一个雕塑。我有点惊愕,我曾幻想过无数个遇见这个梦魇的场景,却没想过会在现实里遇见他。他看到我的时候,眼里带点疑惑,我还没来得及细想这份疑惑从哪里来,就看到他冲我点了下头,带着严易离开了。
我看着那辆绝尘离去的车子,情绪莫名。原来,那个在我梦境里反反复复出现的人是真实存在的,我们像两条平行线一样,终于在漫长的时光隧道里产生了一点交集。
我站在那个路灯下,看着自己的影子被光线拉的很长,耳机里的音乐没有停下,我脑海里全是那个穿着黑色风衣,眼底一片冷漠的男人。
2018年6月21日凌晨一点半,我在福建省厦门市思明区龙虎山路,第一次遇见他,我不明白他看到我那一瞬间的疑惑是因为什么,难道他也曾梦见过我吗?上帝是否真的会安排这样的伏笔,让两个毫无交集的灵魂以这样戏剧性的方式开始一场盛大的表演?呵,也不是没有可能啊,毕竟我们都是舞台上的表演者,用空虚的生命演绎着名为命运的剧本,取悦着那俯视我们的残忍神明。
作者闲话:
这个灵感来自于我的一个朋友,他总是反反复复做着同一个梦,梦里是一个女孩子,后来他真的遇见了这个女生,但是并没有在一起,因为那个女生已经有了男朋友。虽然我的这个朋友觉得那个男生配不上这个女孩子,但是那个女生很喜欢他,所以他们之间连故事都没有多少。我真的相信,有一些人会得到这样的偏爱,被神明指引早就知道了命中注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