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忽然有一些错觉，一夜之间他家小弟的性格变得比从前更加冷漠了，也更让人心疼了。
    他在弟弟这个年纪时，还未扛起整个家，整日和同伴满山野的疯，自由的像一阵风。
    而弟弟呢，连一个能说话的朋友都没有。
    从前还好，现在他竟对本应最亲昵的亲人也疏远了。
    他忽然想，要是以后自己不在了，小弟一个人该怎样活着？他身体不好，也没人会真心待他。
    他站在院子里，透过窗又见到弟弟微微倾斜身子望着窗外的背影。
    他会尽最大的努力令他快乐。
    他想，将来有能力了，他一定会治好弟弟的病。
    …
    莫梁自然对此毫无感想，李平脑中的这些因他而生的忧愁与不快乐从头至尾未对他产生丝毫影响。
    他从不需要这些东西。
    不论在哪个世界，不论经历怎样的事。
    大概受病情限制，他的情绪忽然变的很淡。除去睡觉时，发病时他的情绪几乎没有什么起伏了。
    夜间时，他已习惯整夜睡不着甚至不睡，他几乎日日都顶着不大好的脸色。
    大概他的病也不是很严重，只要挺过最难熬的那几秒，那么活下来的问题也不怎么大。何况，也就那么一些他不在乎的东西。
    …
    他可以在一个地方停留很久，也可以毫不犹豫的抽身而去。
    又过两月，气温才开始逐渐降低，大约是要换季了。
    气温骤降那几夜他发病时才特别严重，有一次深更半夜，他几乎觉得自己真的是要结束了。结果，不知为何，他仍是活下来了。
    不过也没什么。
    大概是在这个世界身体状况特别不好的缘故，他甚至连离开的想法都没有出现过。
    他已无所谓了，今日过了便等明日，自己是死是活都与自己无关。
    唯一难受的仍只有做梦的时候，窒息感比从前更强烈了，每次做梦时，都好像真正回到了从前。
    到真正换季了，入目的景色便更凄凉了。
    他有时会一个人出去。
    他发现个不怎么陡的矮坡，有时他累了便会上那里待上一整天。夏天时那里会长着许多野花，秋天则是枯黄一片。
    那里来往的人很少，他坐在或者站在矮坡上时，也没有什么人会来打扰他。他有时会干脆在那里睡上一觉。
    又过几月，冬天不觉间也到了。
    他并不怕冷，只是这具身体的兄长一日总会叮嘱他几回多穿些衣服。
    搬入屋中的碳火从未停过。
    后来有一天，天上竟飘下了一些薄薄的雪。
    雪下了几天几夜，积雪足有孩童的膝盖那么高，白茫茫一片很是好看。
    他透过窗看外面的风景时，竟见到那个少女正和另一人在雪中如同孩子一般奔跑，肆意欢笑，都穿着厚厚的棉袄。
    他望着眼前的这一切，并未有什么感想，随即便关上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