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女人是谁？她满头深紫波浪卷发，身上仅穿着一套黑色内衣。她手中拿着个空了的酒瓶，发癫似的摇曳自己身体。女人背朝着他，不时发出令人悚然的轻笑。
    莫梁站在原地，周边也没有光亮。冷汗像是无法控制，瞬息便浸湿他后背。异样的情绪像是镶嵌进他骨子里，年幼时那种恐惧与无力像是一个巨大的怪物，缠绕他，几乎令他快要窒息。
    那女人忽然转身定定望着他，明明五官明艳动人，那目光却像毒蛇般死锁着他。她一步步踱步过来，一边边发出尖锐的笑声。
    红色高跟鞋踩踏地板的声音，咚，咚，咚。
    莫梁的身体却丝毫挪动不了，仿佛这副幼小的躯体不是他的。他只能睁着眼睛，像是无法呼吸般捂住胸口张嘴猛烈呼吸，毒蛇仿佛已经紧紧缠绕着他的身体。
    “妈妈的……宝贝。”女人转眼间便到了他身前，黑影已经淹没他，她一双迷乱的眼贪婪的盯着他的脸颊，伸出冰冷的苍白的手轻轻抚摸他的皮肤，随即一寸一寸直探入他单薄的内衣，顺着他的脖颈朝下，抚摸他瘦弱的肋骨与胸膛。
    莫梁全身冰冷，甚至已毛骨悚然，他盯着女人仁慈到诡异的表情，身体不受控制的跌坐到地上，喉间沙哑的声音已经抑制不住的倾泻出来，牙齿狠咬着自己的舌尖直至满嘴血液，像只已到绝境的幼兽。他不住摇头，手却无力制止女人冰冷的双手。
    女人愉悦至极，发出癫狂的笑声，双手大幅度颤抖，尖锐的指甲在他皮肤上刮下一道道红痕，连身体最脆弱的部位也不放过。她像是满足了，单手提起他后颈将他悬空至半空大力摇晃。
    “呵呵哈哈哈！！！”
    他身体不受控的抖动，胃部生出一股难言的恶心，突然便开始疯狂的干呕，嘴里却始终是股血腥味，他生是呕出口腔没凝固的血液。
    他身躯又痛又无力，但呼吸间女人便比他矮了一个头了。他大力禁锢住女人，面不改色，忽而自己也开始狂笑起来，怎么都有股悲凉绝望的意味。
    莫梁的眼睛毫无预料的睁开，像是方才身体上折磨他的毒蛇忽而钻入他双眼了，那样冰冷。
    他对上一双眼睛，那眼神原是焦急关切，却忽而被他阴冷的目光一时吓到怒睁。香水的味道如同恶心的飞蛾不顾头脑地挤入他鼻腔，他厌恶的皱眉，一只脚便大力的踹向凑向他的人，一时间竟又生出股呕吐的欲望来。
    “砰。”肉体与金属碰撞的声音在纯白的房间里蔓延开来。一时间房中惊叹咒骂声连连，甚至还有些嬉笑声。
    “你干嘛啊！！”跌坐在地上的护士一边捂着肚子一边崩溃的叫喊，却在望向他双眼时猛的噎住了。床上的人神色无一一丝变化，眼神冷漠也不自知，好像刚刚做出伤人举动的不是他。这位年幼的患者，对他人毫不关心。一旁围绕着的众多护士才发愣的扶她站起来，任谁想到一个刚刚还在昏迷中的小孩能突如其来一脚踹伤护士。
    梦中的场景他还记着，那个女人成为他的梦魇已有十多年，自她被自己掐死后。他脸色越发苍白，头部忽然开始剧烈的疼痛。眼前人影晃动，他一时控制不住突然晕倒在病床上。
    房间内又开始骚动起来，“病人昏倒了，不要大声叫嚷，留下几个治疗，其他都给我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莫梁又浑身冷汗从浑浑噩噩的梦中惊醒。已经是黄昏了，床前一个人也没有了。他擦了擦汗，随即双手扶着病床两边的把手，背靠着床头。
    他缓缓看向自己缩水了几倍的身体，表情冷硬，也没有一丝惊讶自己竟还活着。宽松的病号服袖口滑下，他看见胳膊上密密麻麻的针孔与伤痕。
    “喂，你睡着的时候一直不停在叫。做的噩梦这么可怕？”黑暗围绕的房间，一个有些沙哑的女声忽然在响起。
    莫梁抑制住呕吐的欲望，随缓缓躺下，被子蒙住头顶，使眼前也是一片黑暗。
    他打算再睡一觉。
    “喂，要不要帮你叫护士？怎么不理人呢。”
    仍是没人回应他，那女人切了一声，出去点了根烟，也不再多话了。
    噩梦与头痛让他连睡觉也无法进行，他就直直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几小时，动也不动。脑海里不时被动的闪过这身体原来的记忆。
    十二岁，癌症。
    但是，有什么意义。现在，或是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