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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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松叶动,匆遽脚步声由远而近传到屋内。
院外,漆黑的甬道里灯火一盏盏燃起,憧憧光影照亮漆黑的夜幕,恍若浮起的星尘的景色映入一双冰寒深潭的眸子,一片漠然。候在外间的女子衣着一袭锦衣华服,纤细的手撩开细纱,隔半尺而立,道:“王爷,你的拜帖。”
少女撑起身接过那双手递上的信封,方看了一眼,便搁在一旁置之不理。
“夜深了,你也早些歇吧。别的事,莫问。”
拜帖虽是言辞切切,不免多了些逼宫的意味。当年之事,说不上破绽百出,也经不起推敲,有此一事,自是理所当然。
该来的还是躲不过!不过一场口舌之辩,论起来,也不伤筋动骨。
不过那个老狐狸,倒是清闲的很。
罢了,过些时候去一趟会会这个老人,权当消遣。
天光将明,晨曦微绽。
京都城门外,一队人马正经过城门守门盘查入京。
旁人也习以为常,当是某位皇子王孙、达官贵人出游而返的队伍。
“王爷,前边不知是哪家的皇子王孙,排场可大了,路都没了。我们一时半会也过不去,真真是没教养。”丹月说道,颇有些埋怨。少女抬眼,便在轻轻掀起帘子一角往前看一眼,开口道:“不必张扬行事,晚些时辰入京也无妨。何苦跟玉大公子过不去呢?”
一干人等暂且按捺不动。车内,寂静无声。打头的几位则是左右各看一眼,皆是无可奈何。
只是,有些事素来不尽人意。
风祭川生来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毒素极为霸道,又因常年奔波战场和案牍劳形,寻常时候瞧不出半分病态,一旦毒发,噬骨焚心也不为过,偏生瞒得天衣无缝,可架不住某些人的眼线,自然是稍有风吹草动,顷刻满城风雨。许是,上天眷顾的福气,先帝费了好大的力气寻得那么一只既可怜又可验毒的银鼠,千里迢迢送到边疆,以赏赐之名赠予她。
话说,就是这一只小可爱,闯出了大祸。
风祭川手中的动作一顿,险些将把玩的玉珏给摔下去,微微一皱眉,左手手肘抵在车壁按着眉侧,极为头疼。丹月也被陡然出现的叫声吓得够呛,身形趔趄一下,回头瞧了一眼主子,径直掀开车幄到了外面,冷眼看向前边。只见仆卫纠缠一团,上演着拳打脚踢的场面,极为混乱。
不,该说是被人寻仇的可能比较大。丹月瞧着气势汹汹、面相狠厉的壮仆,不由的感慨。马车边的侍卫蓄势待发,摸上腰侧,按着兵器,目光炯炯的盯着前边。
往下看,原来咬着她衣裙的那个小东西浑身雪白的皮毛,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你,端的是让人心软。俯下身抱起它,走到前边,问:“怎么了?”
一群人立马分成两拨,皆是怒目相对,只是挂了些彩。
“姑娘,这群人不分青红皂白过来说,冲撞了他家的主人!”说话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相貌堂堂的青年,语气愤愤不平。
丹月扫了一眼,抿嘴不语。百十来人的人马,除了打头的五位将领,也就只有在主子身侧的二三十侍卫,其余都是从郡守那里带来的守卫,事前也不知晓情况,相较之下,倒是逊色几分。
还未等她说话,便是给气着了。
“少废话,你怀中的小东西惊吓了我家的夫人,还是快些跟我们主子赔罪,省的受罪!”
赔罪,好大的口气。先不说主子的身份,她是谁,就算这小东西真的闯了祸,也只能认了,吞回肚子里去,赔罪,嫌活得长了吗?
丹月挑了挑眉,一只手抚摸着银鼠的皮毛,递眼给旁边的青年,说:“呵,不过就是点小事,你去跟玉大公子掰扯清楚吧!这时候不早了,与其赔罪,不如早早入京吧。”
袖摆一挥,往马车走去。
风祭川很是淡定的无视了丹月不好的脸色,侧倚着车壁半卧,显然并不打算管的模样。
“哪家的姑娘好没教养,好生傲气!”丹月一听到这话,掀开帘子讽道:“倒是不如颜夫人这般出身高贵,不过一个宠物而已,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可不是这么说,物似主人型,能养出这样的东西,你主子也不逞多让!”
听听,说的多义正言辞,好一幅美人嘴脸。
丹月伶牙俐齿的很,素来是被人捧在手心上长大的,纵是被派遣来服侍她家主子,也不曾被人如此对待,当即就像点了炸弹般骂道:“比不上颜小姐,口舌伶俐,也不知会不会像颜夫人来个金蝉脱壳再续前缘,要是那样,还是早早青灯古佛一生去吧,省的祸害好人家的公子少爷!”
车上的少女瞥了一眼,笠帽的轻纱晃了晃,依旧没说话。
“你这姑娘,说话忒不把门,我家女眷好端端的清名闺誉都让你败坏了!心肠忒歹毒了!”年老的女人出口斥责。
瞧瞧,还没说什么,好似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般,非得要追讨到底。
只见,一个身影往外离去。
丹月跳下马车,扬声道:“玉大公子,就这般放着舅家坏了你规矩。素闻公子大义,现今看来倒是托大了!”
风祭川不禁扶额,这小妮子性子怎么还是那么暴躁呢!
“小姐,此言甚是过了。”一个年过不惑的男人出来,扬手让仆人退下,看周身气度衣着,显然身份不低。
“颜老爷,今天打算给我家主子下马威来了!堂堂侍郎,麟王的谋士,不在朝堂上纵言,在这尺寸之地为难女子,真是讨教了!”
丹月瞄了一眼,冷冷说道。
“放肆,我曾爷爷那是你这等小丫头能够说道的。”
那不曾见到正主的马车里传出男人低沉的声音。
丹月撇嘴,道:“怎的,凑热闹的,当什么龟孙子,有种出来跟本姑娘当面对峙对峙。”说的极为轻描淡写。
“凭着姑娘的举动,怕是落不得好!”另一道清越如玉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
确实,丹月这种不敬尊卑的举动却为人诟病,按律法来判,大大的不敬,打板子还算轻的。
“玉大公子说笑了,虽说家祖比不上麟王尊贵,好歹也算得上一门富贵,断没有让人白白欺负的理。再说,不过是我家主子养的一个宠物惊了你的家人,至于说教到家风也未免小题大做了吧!”
“那倒是,只是这事得要个说法才行!”
男子轻笑道,一道金线直直拂向马车,快疾如风。“你敢!”丹月怒吼。
一枚铜钱从中飞出,直接将金线打偏,又被其主人迅速收回去了。
“婌儿,去后面取套琉璃阁所制的头面,权当是受惊的赔礼。”
风祭川立马掐死了那几个人想煽风点火的念头。顿了一顿,才说:“玉大公子若是有空,可否替吾捎件东西给月君。”
半晌后,才听到回音,似有疑惑:“那道也行,只是这东西我心底也得有个底,他那个人,性子不好伺候。”
“主子,凭什么要送东西给那个病怏怏的臭男人!”
丹月的碎念虽小,在这寂静无声的环境中极为清晰。
“婌儿。”
“哼,他从主子这里拿走的东西还少吗?我讨厌那个男人,还不如无垢公子来的好!”
“不过是主子故人所需罢了,计较那么多做什么,一截紫檀香也值得你抱怨的。”
一声冷哼的姑娘抱着匣子,气呼呼地踩了一脚突然出现的男子,道:“你们欺负我!”
说完扔了东西跑回马车里,留下目瞪口呆的旁观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