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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处理完,也不见那个只开口几句的主子露面。
玉皓回头望了一眼,整队人马似是交由那个刚出现的男子调配,忙中有序,但怎么看都觉得有些不对劲。况且,那个人也瞧不出人中龙凤的模样,怎认得他那样的人物!
交接完路引、通牒之后,风祭川一干人等落宿在京城最大的酒楼清莱阁中。
“王爷,内宫有变。”
“恩。”
显然不打算再说下去,挥手遣退在旁侍女守卫,一时间周遭变得寂静无比。
“王爷,还是没给个准信吗?”
男人摇了摇头,沉默不语。丹月垂下眸子,绞着窄窄的袖口,靠在他怀里,眼泪极为倔强的不落下来,眼眶通红一片。
谁都说豫王大德仁政,忠君爱国。可丹月与祈墨才知道,若非身份使然,管他什么家国天下,都入不了那人的眼。
豫王心冷,冷血至极。
可偏偏有些人,自作聪明的很,看不清,被荣华富贵迷了眼,非要斗上一斗,最后只能悔莫当初!
南宫家这一代就出了这么一个让人咬牙切齿的妖孽。
偏生奈何不得的祸害!
风祭川初见小皇帝的时候,不在皇宫内闱之中,而是在市肆烟花之处,误打误撞之中,让她改了主意,得了她的青眼。
腊月十三,京都,小雪。
临到破晓时分,丹月才惊觉她家主子出了门,慌忙招来丫鬟嬷嬷和其余人等查问,却无一人回答得上来,当即把她急得乱折腾,叫人的叫人,找人的找人,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到底是让人劝住,在客栈内等候消息。此时燕之坊二楼的包厢内,风祭川一手托着釉白底靛色兰花茶杯,形姿清雅,不染烟火,仿佛隔成一片天地。头牌姑娘螓首微垂,半敛着眼细细打量周遭之人,手上抚琴不止,丝丝清音绕梁。
哪曾想这一眼,倒是交了心,失了魂。
身姿挺秀,一袭交领浅白绣墨竹的细布长衣,纯白腰封系着殷红的绳结,佩着一枚环形玉佩,一侧正搭着一件灰白色的披风,面上覆着半截面具,仅露出的半张脸勾勒出无上风华。恰逢年少之即,雌雄莫辩,丝毫不逊色于人。
当真是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风祭川出身的南宫皇室,素来自负容貌,族中子女个个生得一副好样貌,纵是半遮半掩,也丝毫不损其美色的,皇室独她一份,否则也就没有那倾世韶华、无双国色的判言了。
但那是一个祸害啊!
天下没几人镇得住的妖孽!
偏偏桃花债多到让人咋舌的地步,偏生这个寒心冰骨的主,不知拂了多少心思,碎了多少情丝。
“公子好福气啊!善云姑娘寻常不见客,今日得见公子风华,仰慕不已,特地送来帖子以求一叙。”
燕之坊的善云姑娘善琴,技艺高超,受人捧场赏识,身后势力也不容小觑,往往千金难求一曲,更别说一睹芳容了。可今日,点了帖子之人所为,反倒是来听曲的,真是奇了怪了。
恩,风祭川退了请帖,曲肘抵在桌上,右手托着完美的下颚,显然拒绝的模样。
在座的恩客显然是没料到那个人如此行事,一时间交头窃耳,私下议论。
“贵客临门,当真蓬荜生辉啊!”
女人一袭桃红色坦胸襦裙,浅绿纱衣,头挽着留仙髻,钗翠满头,胭脂姝色,倚在门外俏生生道。
屋内一干不相干人等立马利利索索退了出去。
“真是无情啊!奴家拳拳心意,公子当真不知!”
风祭川淡然地放下手,坐直身子,抽出扇子在两人三步之外将一支玉手拍开后,极快握着扇子中部,收了回来。
气氛一时间非常的凝滞尴尬。
总是会有人宁愿顶着大不违,非要在老虎头上犯死,自古以来,从不间断。
即便风祭川不近人情到天怒人怨的地步,即使一身布衣,也掩不住她的浩浩贵气,因此整个燕之坊的客人暗暗猜测,各怀心计。
“那么一个大活人也能弄丢,真是中看不中用!还不赶紧找!”
风祭川低垂着眼看着被蹭着而染红的衣物,又抬眸观看四周,持刀弄剑的侍卫重重包围,浑身的血煞之气令扎进她怀里的孩子更加瑟缩。
“救……救……我。”
“……”
令人无法忽视的拉扯感再一次提醒风祭川眼前的境况,望着抱着她小腿的孩子,越发用力的力度让她不得不俯下身子,伸出骨节分明而修长似白玉的手捉着孩子后领往后提,道:“放开。”
但,似是抓住救命符一样,那双小手死死攥成圈,头埋进衣服中,死活不放开,幼小的身体一颤一颤的,不敢抬起头。
风祭川是知道的,这孩子哭了。她素不是什么心软的人,再多的柔软,在尘世的磋磨下渐渐失去,变得冰冷,不泛涟漪。
眼光一瞥间,那显山漏水的一小截绳结引起了她的注意。提着后领的手松开劲力,食指往衣内探去,往上一挑,勾起的绳子脱离主人的身体,终是展现在她眼前,很快就被她放手而隐去影子。风祭川虽是未曾回京,但也不至于连自家的后人都认不出来。皇家多是奇珍异宝,但这孩子身上戴的长命银锁,与平常并无两样,甚至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却正是她幼时的东西,连半分作假都来不得,只因锁上刻的九瓣莲纹络。
风祭川一瞬间就明白了前因后果,想来是那小皇子病重的很,这小孩子不顾无垢的嘱咐,偷偷跑出来,正巧碰上那些人派出的爪牙,才死马当活马医选上了她当靠山。
只是,这般年纪的孩子,像极了那时的她。
可,终究也不是。
罢了。
“公子,别多管闲事!”桃红襦裙的女子劝说道。
麟王势大,硕宁大长公主虎视眈眈,其后世家权重,皇权式微,若非左相无垢公子扶持,早就天翻地覆了不止。
这些,她自是知道的。
前些日子发生了何事,再怎么样,也躲不过她的眼线。
小皇帝离宫,无垢竟然到现在也没找到人,反而让她帮忙脱困。呵呵,真是……
无垢公子楚彻,亦如豫王那般,是个传奇!
而,风祭川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祸害!凡是与之有过血海深仇,还是萍水相逢君子交如淡水,亦或是深交置之为友敌的,无一例外皆说祸害,可想而知本人的传奇之处。
一个人,手无寸铁,不成大患。
那也得看人成不成啊!
风祭川冷冷开口,道:“怎么,晋王这是打算看戏吗?”
临风皇朝封王赐爵之人少说也有十来个,晋王这一名号一打出去,京城之人立马反应过来,是城北肖家,人称月中君子的肖越璘的兄长,肖震。
随即楼上传来一道声音:“说笑了,我可担不起这责任的。”
男人淡定的依礼节行礼,才开口道:“麟王世子南宫习陵,表字寰。年二十又一,麟王太长孙。旁的那位,玉大公子玉皓玉长泽,年十九,有君子之风。先前城门之事,多有得罪之处,汝尚且担待些!”
风祭川似是想到了什么,断了顿,问:“习字辈?”
男人似乎一点不介意她的态度,反而解释道:“麟王府太长孙特殊了些,幼时名讳冲撞了长辈,方改了。皇室子弟男子乃演字辈,女子以素为字。”
“人我带走了,诸后之事你看着办吧!”
风祭川风轻云淡的撂下话,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