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十四)夜凝如水,波澜云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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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申贺森也曾有梦,踏遍万里河山,看云起云落,佳人相守,不枉此生。。。
放下笔,抬眼望向窗外。
夜凝如水,时辰将至,却未见如约而至,微微蹙眉,难道情况有变?
心里正担忧着,窗沿翻进一黑影,申贺森一看来人身形陌生,警惕的喝了一句:“来者何人?”
“丞相请勿声张,是我。”朴忠载摘下蒙面,径直走到申贺森面前,扑通便跪下了。
“将军您?”申贺森料定朴忠载还会找自己,却未曾想来的如此心急。
“我是真的没有办法才来找你的。”朴忠载眼神殷切,跪在地上不愿起来。
“起来吧,我帮便是。”申贺森扶了半天,也没拽动对方。
“呃?你知道。。。(我找你何事?)”朴忠载有些诧异,自己未开口,对方便已知晓。
“你不就是想单独见李先镐吗?他被关进天牢之前我便已知你二人心思。”
“嗯,自从公主将他带回府中,我俩未曾言说半字”朴忠载有些不好意思,继续说道“我在朝中与你作对并非有仇与你,只是看不惯你总是偏袒文氏小儿,还建议陛下赐‘锦’字称号,但总归陛下,你、我还有先镐是一路并肩走过来的,你又是兄长,看着我们长大,我是什么法子都用了,实在没辙才来翻你的窗户,兄长,帮帮我们。”
申贺森轻叹,如今这结,不好解,说一千道一万,见了又能如何?不如不见。
“你不怨恨?人可是我送进去的。”申贺森知道这傻狍子是真没法子了才来找自己,若要平常的脾气,知道是自己把人送进去的,第一个先把岚园房顶揭了的就是他。
“我晓得,兄长那是为了让他逃,他却对那人存着希望,进了宫。兄长之后也一定想过办法,只是还是被公主先了一步。”
“就冲你还称我声兄长,能不帮你吗?快起来,坐下说。”
申贺森扶起朴忠载,坐定之后,两人轻不可闻的耳语交谈了半天,朴忠载时而惊讶,时而怀疑,时而笃定点头,最后交代稳妥之后,便冲着申贺森一个感激的眼神,便翻窗而出,消失在夜幕之中。
申贺森看着窗外,月色朦胧,树影斑驳,今夜该来的人还没有来,怕是事突有变。
情况未明忌妄动,此时该当如何仍是如何,申贺森想着便行至床前脱下了外袍,只留了一盏灯便翻身躺下。
夜是黑暗的,天明之后,自见分晓。
就在申贺森半睡半醒之间,黑衣人踉跄的翻窗而入,砰地一声摔在地上。。。
“受伤了?”申贺森听到动静便起了身,看到来人肩上衣衫破碎,血流不止。
“被发现了,紧追不放,找地方让我藏一下。。。”黑衣人忍着痛,吃力的请求着。
“追来了?”申贺森心生不妙,“你还有力气吗?还能举得动剑吗?”
看到对方点头,申贺森只能铤而走险。
“你用剑剌伤我,并且要挟,等人追来你再逃,我想法子将来人留下。”申贺森看对方眼中带着惊诧与迟疑,急的就是一声低吼“快!!”
片刻的功夫,又一人翻窗而入,这些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岚园那么多护卫居然都未曾发现。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茗锦王爷——文晸赫。
文晸赫深夜沉思于案前,突觉房上有异,上去看了才发现居然有黑衣两人,几招交手之后,其一被自己刺伤,二者分向而逃,文晸赫便追着受伤的一路行来,却发现刺客进了丞相府,未做犹豫便紧随而入,黑影进了岚园便失了踪影,找了一会才发现了踪迹。
倚在窗下听到内里传出声音:“丞相莫声张,我就是借个地方躲避一下,风声一过便离开。”
文晸赫翻窗入内之时,便看到一人黑衣,举剑对着坐于床榻之上的申贺森,剑尖抵在对方的喉咙上,申贺森的已面无血色,一片惨白。
“大胆贼人,还不速速就擒。”文晸赫说着便软剑一亮,扫了过去。
只见黑衣人一个踉跄,收回手臂,躲过剑锋,未有恋战便伺机翻窗逃逸。
文晸赫正欲追赶,便听到身后传来虚弱的声音:“王爷!”
脚步一滞,黑衣人瞬间没了踪影,消失在窗外的黑暗之中,再追无望。
文晸赫回过神,看向倚坐于床榻之上的申贺森,对方身形有些不稳,一手拽着被子捂着胸口,好似受了惊吓一般气息急促,脑中闪过一念,难道中计了?
“那黑衣人可是你派来的?”文晸赫剑尖一挑,眨眼间便抵在申贺森咽喉之处。
“。。。”
“你们演了场戏,让他逃了,你再拖住本王,别以为本王好糊弄。”说着剑尖有往前顶了一分。
“。。。”申贺森明显感到喉间的力道又加了一分,神情甚是冤枉,冷汗顺着额间渗出。
“你为何要如此针对本王?不但派人夜探王府,还有你明知舍妹心仪之人并不是你,却设计诱骗,还请陛下赐婚,到底是何居心!”文晸赫思及此,心中怒火更是浇了油一般燃烈。
“。。。。”申贺森始终无语,但此刻神情大半已是委屈。
申贺森盯着文晸赫瞧了片刻,低眸轻叹一笑,“呵,原来王爷从未信过。。。(我)”
再一抬眼已是满目坚毅,猛地伸手握住对方的剑刃便往脖子上抹。
文晸赫始料未及,亏得多年习武反应之快,瞬时将剑抽回,再一回眼,只见一道猩红,赫然出现在申贺森手掌之上,血开始溢出,滴答在被褥之上,而那人疼的发抖,却未曾疼哼半声。
“你。。。”文晸赫一阵莫名的心疼,收起手中的剑便上前拽住对方的手臂。
这不拽还好,一拽手臂,连带着对方掩与胸前的被褥一并带了下来,瞬间倒吸一口凉气,被褥之下一片猩红,原来对方一直冷汗直冒是因为早已受伤。
“你疯了吗!”文晸赫顾不得许多,将那摇摇欲坠的身子扶着依靠在枕头上,也不管对方是否愿意便扯开染血的领口查看伤势。
“你这是被那刺客剌伤的?”文晸赫看着那白皙的胸膛上一道刺目的血口子“赶紧止血才行,我去叫人来,来。。(人)”
文晸赫喊人的话未出口便,手臂便被一直手拽住了。
申贺森疼的头脑发晕,使出最后的力气低吼着:“你才疯了,把人叫来,你要如何解释?大半夜的,王爷出现在丞相卧房之中,还。。。(搂着丞相。)”
申贺森真真儿是能被这人气死,说他精明嘛,有时候蠢得不行,只是申贺森刻意的忽略一个事实,文晸赫只有在他的安危上,才会乱了方寸。
文晸赫被这么一吼才反应过来,但看着对方疼的气都快喘不上来,心就跟被什么揪着一般:“可是你的伤。。。”
“那边。。。。案台后面柜子里,有,,,上次手伤没用完的药,还有包扎的布条。。。”申贺森吃力的指了指,便完全脱力的依躺了下去。
恍惚间,申贺森感到有人小心翼翼的在胸口上用帕子轻轻地擦拭着,那一阵阵的疼痛让他十指扣入床褥之中,才勉强不让自己喊出声音,随后便是一阵剧痛,应该是药粉撒上之后的刺痛感。
突然间感觉到那双手要褪去自己的衣衫,申贺森一手拽住对方的手腕,另一只手死死的扯着自己的衣衫,“不。。。”虽然连抬眼的力气都快没了,但衣衫不可以。。。
这一用力,伤口又扯着流出血来,“你别动,伤口会再扯开的。”文晸赫看对方死都不撒手,没办法只能退让:“我不动你的衣衫,你别较着劲,血会止不住,你还有力气吗?撑一下身子,我把纱布从背后绕过去”
努力挣开铅般重的眼皮,一张俊脸映入眼帘,对方离自己的距离很近,申贺森突然觉得面颊一阵火烧,听到对方不会再脱自己的衣衫,才松开了手。
文晸赫给申贺森处理伤口十分小心,好不容易止住了血,担心动作太大再次撕裂伤口,碍于申贺森不愿意退下衣衫,只是解开了前襟,可以操作的空间更小,只能让对方自己撑一下身子。
申贺森吃力撑起自己的身体,让文晸赫将白布条在自己胸口上缠了一道又一道,之后是手掌,也是一样的小心翼翼。
“这屋里可有干净的衣衫?”
“。。。。”申贺森不知道对方要干啥,一时间没了言语。
“你可还有力气自己换一下?这么穿着带血的亵衣也不是办法。”文晸赫看到对方似乎还是不愿意,又立马补了一句:“不看你便是。”文晸赫隐约觉得,申贺森并不是别扭才不愿意换衣衫,而是身上有什么不愿让自己看到的才会如此坚持。
申贺森看着对方好一会儿,本来是不想再动身子,但带血的亵衣穿着着实是难受的很,最终还是指了指墙角的柜子。
文晸赫打开柜子,一色的白,翻找了片刻,取出一件亵衣,看到柜子上层还有干净的被褥,也顺手取了出来。
回到床前,先将被子给申贺森换好,再将衣服递给对方,然后放下床幔背过身子,“你慢慢换,动作别太大,别扯着伤口。”连文晸赫都觉得自己这句话的语气略显尴尬,好像里面坐着大姑娘似的。。。
过了好长时间,文晸赫都快觉得申贺森是不是晕过去了。帐子里传出一个虚弱的声音:“好了。”
勾好帷幔,文晸赫看着申贺森刚好正好被褥,准备躺下,自然而然的就接过对方躺下来的身子,揽着申贺森依靠在自己怀里,就好像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然而他发现,对方似乎也没有拒绝。
“王爷。。。”
“嗯?”
“王爷不是想要答案吗?”申贺森语气中带着些许凄凉。
“。。。”
“下臣托李大人传信,邀王爷皓轩楼一会,就是为了与王爷解释,王爷没来,适才又拔剑相逼质问。”
“抱歉,我误会你与那刺客是同谋,不知你已遭其毒手,为何不言说,任由伤势恶化?”
“我有机会么?”申贺森终于用了‘我’。。
“。。。。”
“皇帝陛下有意将郡主嫁于云襄王赤羽耀晨。”申贺森未再多言,他知文晸赫一句便能明了一切。
文晸赫心中百感交集,自己竟是错怪了对方,云襄王赤羽耀晨是当今陛下的异母兄弟,性情残暴,好色淫乱,家中侧妃侍妾早已成群,甚至男栾还有几个,自己那个傻妹妹要真嫁过去,岂不委屈受尽?再加上文碧缘那个认死理的性子,就认准了申子岚,若硬要她嫁,寻死腻活的还可以拦下来,但违逆了圣旨,这一回的灭顶之灾便再无理由逃过了。
“对不起。。。。”文晸赫想明白原委,跟申贺森道歉,却发现对方已经在自己怀里睡着了,换上了干净的衣衫,视似乎舒服了一些,但对方时不时的身子微微颤抖,估计伤口疼痛,在梦里也不十分好受。
看着紧闭的眸子,眉心微蹙,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指,轻轻抚平。
情不知所以,一往而深,缘不知何终,何以情深?
若无前世,亦无来生,只待此时,便是恒久。。。
直到破晓前夕,文晸赫才轻轻的放下申贺森,为其盖好被子,看着熟睡的人,再次轻轻整理面上微乱的发丝,有些不舍,似乎有种隐喻的缠绵,深吸了一口发丝间的气息。再不走,天就要亮了,文晸赫未在过多停留,起身翻窗而去。
背后的温存消散,睁开眼睛,心中一丝隐隐的不舍,申贺森斜望着文晸赫离去的方向。
窗外,夜凝如水,心底,波澜云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