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拥蓝关马不前 2.第二章:隐生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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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7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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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送我进城……”一只手抓住少年的手臂。
“你现在动都动不了,我又没有车马,怎么送你进城?”少年将碗中的汤药,一勺一勺地喂进那人的口中。
“我伤的如此重……如果死在这里……只怕会连累你……”虚弱地说着,那人侧过头去躲开盛着汤药的勺子。
“你说什么胡话呢?我师父是陵川有名的神医,我肯定也能治好你的。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少年将勺子放到那人唇边。
“你叫什么名字……”那人依旧不肯喝药。
“我不是说了?想知道,你就给我活下来。”少年皱眉,直接将勺子送入那人嘴里。
“咳咳苏子谕。我叫苏子谕……”
沉默了许久,满世界都是雨声,突然想起一阵脚步声,便是少年大口喘气的声音……
“他呢?”
“我送他进城了。”第三个人的声音。
“你!”
“他死在这里,对我们没有好处。”
“你把他放哪儿了……”
“他口中的琼楼。”
一阵雷声响过,陵九鱼猛地睁开眼睛,擦了擦额头的细汗:“呼……怎么突然梦见这个……”他烦躁地解下腰间的香囊,取出囊中的玉雕莲花。这只莲花正是典籍上记录的隐生莲,是陵九鱼刚满月那天,父亲的故友赠予的满月礼。隐生莲出自潦清解家失踪多年的二老爷解千愁之手,正是陵九鱼父亲陵肃的故友。隐生莲是解千愁花费三年从慕南冰池内采得千年冰玉制成的,上面的花纹依旧是解千愁花费数月亲手雕刻而成,并且解千愁在莲花上注入自己半生的灵力。据说其作用便是驱毒虫、辟邪物、令长生。
苏谕、苏子谕。竟,是如此!
陵九鱼只怪自己眼拙没有早些认出苏子谕来,烦闷地取出香囊中的血色玉佩:“啊……怪我没有认出你主人,不能及时还给他,委屈你了。”
木门被推开,一位老妇将一碗汤放在木桌上:“你这孩子又在对着玉佩自言自语着什么呢?”
“没什么。”陵九鱼将东西尽数收回香囊内,“张婆,上次从山上采下的药材,都卖完了吗?”张婆点头,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布袋,取出一把碎银交给他:“扣掉我的工钱,一共就剩这些。”
“行,那我回去了。这次出来的有些久,牧玄该担心了。”陵九鱼将银子收好,掀开被子,下了床。
张婆喊住他:“吃了汤再走!”
“不用了,谢谢婆婆。”陵九鱼道完谢,便出了门。
“哟,山沟沟里的小美人又来卖药了?”一群混混堵住陵九鱼的去路。
陵九鱼翻了个白眼,不想理他们。其中一位阴阳怪气地说道:“小美人平时不都是当天就走么?怎么还宿了一宿?”另一位小混混拍了拍他的肩:“人家山里待久了,难免有些寂寞,熬的久了,连人家张婆也不放过……听人家说他是昨儿个中午去的张婆家,睡到了现……”
陵九鱼扬起手不客气地往他身上打上一巴掌,那群混混见状,便摘掉头上的斗笠,叫嚣着扑了上去。
一阵打斗过后,陵九鱼瘫坐在地上,那群混混冲地上吐了口唾沫,便到别处闹事去了,周围看热闹的人逐渐散开。
陵九鱼抹了一把脸,面前落了一块帕子,顺着那只手看去——是个姑娘。
“喏,擦擦脸,都破皮了。”小丫头说着,她身后跟着一个男人,抱着一堆东西。只听他不满的抱怨着:“临安王要我留下,等他回来,合着你个小丫头就这样使唤我?要不是临启是你哥,我就揍你了。”
“闭嘴,吵死了。”小姑娘不耐烦地踢了他一脚,转手将牛皮纸袋里的炒板栗递给陵九鱼,“没事吧?”
陵九鱼擦了擦嘴角:“没事。”小姑娘轻笑:“这栗子给你。我叫踏雪,这厮是柴守。”
“小生陵九鱼。”少年拍了拍膝盖上的土,捡起地上的油伞道,“小生不喜欢吃栗子。告辞。”
“慢走。”踏雪将栗子塞进嘴里,柴守翻了个白眼:“小姑娘,你对一个不认识的倒是挺客气的。”
踏雪又踩了他一脚:“人家比你好看多了,你这流里流气的,呆在我哥身边,我可不放心。”
“行行行,我流里流气的。老子又不是断袖,你不放心个球球。”柴守又翻了一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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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侍卫手中拿着一片小巧锋利的四刃飞镖,向面前的白衣青年投射过去,青年倾身微侧,躲过那飞镖。胳膊却实实挨了一鞭子。“霜华!你的鞭子……”黑衣侍卫有些不满,霜华将鞭子收回手中:“霜年可放心,我没有涂上霜涵的毒药。”霜年松了一口气,看着那捂着胳膊的白衣青年:“别再反抗了。你只有一个人,打不过我们的。不如乖乖把隐生莲交出来,兴许我家主子一高兴,能给你条活路。”
青年舔了一下干涩泛白的嘴唇,缓缓道:“隐生莲,不在我这。”
“呵,你当我是三岁儿童?”霜年抬起手,欲将手中的飞镖扔出去。
霜华抓住他:“别冲动。临安王那边的情报确实是两个人无疑。可我们在这打斗了许久,也不见另一个人出来。”
霜年放下手,看向他。霜华也不卖关子直接道:“便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携带隐生莲的那人正好在我们来之前下了山;二是他们察觉了我们的计划,提前商量好了对策,分散我们的注意力。方才我们闯进他居住的山洞,他虽表现淡然,但却微愣了一下,显然对我们的到来有些意外。所以……是第一种可能。”
青年微笑:“你就这么自信?”
霜华看着他那带着讽刺的笑容,迟疑了一下:“是。”
“咳咳……”青年用手捂住嘴咳了几声,稍后平复了呼吸,有些虚弱地说,“如果我是你,我会把我抓回去严刑审问一番。”霜华勾起嘴角:“那便是了,呵……”
青年扯出一抹微笑:“皇家的走狗,都是些榆木脑袋吗?”霜年微怒,伸手从囊中取出三片四刃飞镖,抬手挥向青年,霜华来不及阻止他,只得眼睁睁看着冲动的弟弟将飞镖射向青年。
远处飘来一阵羽毛,将那飞镖卷入羽涡中,羽毛落到地上,一阵白光闪过,单无夜一脸冷漠,手中抓着霜年的三片飞刃:“霜华,管好你弟弟!这是我家爷要的人。”说罢抬手将飞刃射向霜年。
霜华长鞭一杨将那利器打向一边,霜年握紧拳头,忍下怒气:“这不关你的事吧,单公子。”
单无夜面带寒气:“我想出发前我家爷交代过,不准伤了这位牧玄公子。”霜年不满:“你一个十三岁的小娃娃在这指手画脚地干什么呢?!”霜华扯了一下自家弟弟的袖口:“阿年!不得无礼。单公子,是我们疏忽了。且这位公子也没有道出他的姓名……”
青年突然吐出一口血,跪在地上,单无夜连忙转身去扶他:“公子……”
“你知道我的名字?你……你们是谁……”牧玄紧紧攥着单无夜的袖子,单无夜刚要开口,对方便昏了过去。
面前又是一道白光,单无夜站着的地方飞起一阵羽毛向山脚下飘去。只留下一地血迹。
“他……是妖?”霜年愣了一下。
“是。不然你觉得临安王为何会放心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过来?”霜华将鞭子别回腰间,“临安王,靖南国皇室第二个敢公开学灵术的家伙。他的身边多些妖魔鬼怪不足为奇。”靖南国的皇室每个皇帝都会由一个精通法术的国师辅佐上位,而皇室里的子女向来不允许擅自学习灵术,而寻常百姓更是对灵术了解甚少。往年,靖南国习灵术者均是失去双亲之人。而靖南境内传授灵术的宗派只剩下一个纪云门,且门徒不过千人。
直到七年前,临安王帝溪被指认出偷习灵术,而皇帝帝玄鸿令其免职三年,远调潦清,剥去兵权。
“皇宫内只允许一人习灵术,便是辅佐皇帝的国师。莫非他帝溪想夺取皇位?”霜年反问,霜华摇头:“不知。临安王做事向来不按寻常人想的,没准只是因为喜欢才去学的。”
霜年翻了个白眼:“那第一个是谁?”
“他姐。”霜华挑眉,转身向山下走去。霜年扯了扯嘴角,跟了上去。
马车停下,轿内的人发出一声疑问:“嗯?出什么事了?”侍女将帘子撩起来,柔声道:“他们回来了。”
帝洵抬眼看向轿外。霜华单膝跪在地上:“禀王爷,那人被单无夜带走了。”帝洵轻咳一声,依旧盯着他:“依你之见,该如何?”
“原先的情报是有两人,依属下分析,另一人应该是碰巧下了山。我们可以守在这里,等他回来。”霜华道。
帝洵接过侍女递上来的茶,缓缓道:“确定隐生莲在另一人身上?”
“是。”霜华回答着,突然注意到一边的树上栖着一只乌鸦,有些纳闷,听城里的老人说,潦清没有不详之鸟。
“那便照你说的去做。领一队人留下,霜年,你跟本王回去。”帝洵说完低头抿了一口茶,侧头吩咐着,“霜凝,你留下。”另一位侍女欠了欠身,下了马车。
枝头上的乌鸦翅膀扑棱了几下,飞向远处。帝洵意味深长地看着它,半晌回过神来,轻轻道:“回行宫。本王乏了。”
“主人,无夜该死。没有保护好牧公子。”单无夜跪在地上,帝溪的目光依旧放在身侧全身是血的人身上,剑眉微皱:“起来。可带了伤药?”单无夜微微摇头,帝溪叹了一口气:“你来。”单无夜点头,抬手招出一片白羽敷在牧玄的伤口上,再掀起只见那里留了一道浅浅的疤痕。如此反复,直到牧玄身上的伤全部愈合为止。
单无夜抬头看向帝溪:“主人的灵力还没恢复吗?”帝溪点头,手指摩挲着牧玄的眉毛:“嗯……昨日为谕儿疗伤已经太过牵强。”单无夜刚想说话,便有一只小乌鸦飞进亭中,单无夜将它托在手中,只见那乌鸦化作一条黑色羽毛。
“皇兄如何打算?”帝溪淡淡开口询问着,单无夜将羽毛收入囊中:“他打算派人候着,守株待兔。堵住陵九鱼。主人,无夜该怎么做?”帝溪看了一眼凉亭外的景色,道:“不怎么做。他陵九鱼的生死与我无关。打道回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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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谕下了马车,外面还飘着毛毛细雨,抬眼看,行宫门口站着一群人。
其中一高瘦的中年男子面若冰霜,道:“孽子,你还知道回来?”苏子谕低着头,男人身侧的女子轻轻扯了扯他的手:“苏九!谕儿是受伤了的,你别再训他了,咳咳……”女人心下一急,呛到喉咙,开始咳嗽。苏九拍了拍她的背:“你把他养到这么大,而如今他却因帝姝而怨你。你还这般护着他?本王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儿子……”
“是我对不起琉瑾。”女人顺了口水,侧过身来握住苏子谕的手,“谕儿……你母亲的死因,庶母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苏子谕垂眸:“母亲不是难产死的,而是饮鸩自尽是吗……舅舅都告诉我了,你们还要瞒着我到什么时候?父亲从小便不待见我,便是因为母亲要毒害庶母吗?!”苏九抬手给了他一巴掌,怒斥道:“混账东西!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如此以下犯上!她是你庶母,你母亲的功劳还没她大!”
“但凡你有一点尽到丈夫的职业,母亲便不会走上这条路。是你,亲手杀了我母亲。”苏子谕冷冷道,绕过苏九走向远处。
“这混账,白费你早一个时辰出来接他!”苏九怒道,挥袖离去。
尹凝初抓住蓝拓,轻声问道:“谕儿还在怪我没有告诉他吗……他,他伤的重不重……怎么会伤着了?蓝拓……他……”蓝拓打断她的话:“侧妃娘娘放心,殿下一切安好。半个月前,负气出走顺便回了趟纪云门执行任务,受人算计,才受了伤。”
“你……等会儿给吩咐小厨房炖了鸡汤送过去。清淡些,谕儿不喜欢吃油腻的东西。”尹凝初道,半晌又补充说,“一会儿子弃会去看他……”
蓝拓做了个拜礼:“属下知晓了。”
尹凝初叹了口气,有些不放心的看了一眼方才苏子谕走的方向。一位侍女匆匆赶了过来:“夫人!王爷同殿下吵起来了……还说要逐殿下出族谱!”
“夫人!您走慢点,别淋着雨了!”看着尹凝初提着裙摆小跑起来,侍女有些慌张,举着油伞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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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玄,我回来啦。”陵九鱼拨开洞口垂下的藤蔓,看着洞内的满地狼藉,眉头微皱,“我不是跟你说了,你生病了就不要乱动。真是的……好蠢哦你,东西打翻了这么多。”没有答声,陵九鱼感到有些奇怪,“牧玄!你藏哪儿了?快出来,你家小爷没心情跟你玩儿。”
依旧没有答声。
陵九鱼皱眉,往里头走去,突然印入眼帘的是一片尸体,少年愣了一下,跑向山洞的后门,后门口是一大片血迹。
“牧玄?他们来了?”陵九鱼喃喃着,“他们来了,他们找到我了?!不,不会……他们在陵川、陵川。离这这么远怎么可能找到。牧玄?你又在吓我。快出来,不好玩。”
突然一只手捂住陵九鱼的嘴,少年抓住他的手反身一扭,将那人抱住,抬起膝盖,狠狠地顶上胯下。只听那人闷哼一声,倒在地上痛苦的捂着身下,地上落着一块微黄的布。
陵九鱼直觉头晕,暗骂一声:这不要脸的,居然下了药……
少年沉了一口气,取下腰间的水囊灌了几口水,待眩晕稍微舒缓后将那人身上的佩刀摘下,转身欲走,发现身后站着一男一女。陵九鱼暗道不妙,转身跑向山洞。
“咻”地一声,鞭子挥起正落在他的背上,少年吃痛,倒在地上,伤口处传来极度的刺痛。
“活下去。”
脑海中一闪而过的话语,陵九鱼挣扎着爬了起来,身后又挨了一鞭子。
霜凝笑道:“公子,请把隐生莲借与奴。”
“隐生莲?”陵九鱼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身侧的草丛,支支吾吾道,“我,我不知道在哪儿……”
霜凝轻笑,走向他视线所落的地方,陵九鱼扑过去抓住她的手:“那里什么都没有!隐,隐生莲不在那……”
霜凝不耐烦地推开他,指着那草丛道:“来人,给我挖。”霜华走上去,看着那草丛,眉头微皱:“你确定是这儿?”
“他这么着急掩盖,定是这无疑了。”霜凝瞥了一眼陵九鱼,眼底尽是嘲讽,心中鄙夷着他的愚蠢。
“霜凝大人!这里什么都没有!”
霜凝皱眉:“不,继续。一定有的。”
“行了,你中了那小子的计了。”霜华扯了扯她的衣袖,抬手直向陵九鱼刚才站的地方,早已空无一人。
少年跑进洞内,脚上踩到一个小珠子,摔在地上。定眼一看,是一个指甲盖大小,浅蓝色的半透明珠子。陵九鱼呆滞了一下:这是?牧玄的珠子……
“别逃了,鲛人山四周都是我们的伏兵,你乖乖把东西交出来。我或许可以让你留个全尸。”霜凝现在他身后不远处,冰冷的语气述说着。
陵九鱼从地上爬起来,霜华面色一沉,扬手又是一鞭子。陵九鱼吃痛,向前跌呛了一下。
霜凝面带寒光,将手中的银针飞射出去,陵九鱼便跪在地上,霜凝抬手又是一排银针,分射在少年的腿部。
“这是霜涵给你的银针?阿凝,你竟要他的命?”霜华抓住她的手腕,厉声问着。霜凝冷冷地看着他:“只是一点微毒,不会要了他的命的。”
“啧……”霜华烦躁地将鞭子别回腰上,目光扫向陵九鱼呆的地方,愣了一下:“这小子这么能跑?一会儿功夫就没影了。”
“呵……别小看了霜涵的毒。那小子绝对跑不远。”霜凝冷笑一声,顺着血迹跟了上去。
陵九鱼躲进密室中,舒缓了一口气,拖着步子走到一个有着一米左右的小石洞的石墙前,跳了进去。小石洞后面是一个洞穴,里面落水成潭,越往里游便越窄,通向山后面的磬海。
陵九鱼的伤口一碰到水便刺痛起来,仿佛蚂蚁在啃咬。手脚开始发软,手掌中握着的珠子发着光,陵九鱼张开手,见那珠子开始变大,直到变成一个刚好能容得下一个少年的巨型透明球体。
球体将陵九鱼包裹住,浮在水面上,开始飘向洞穴深处。
“牧玄,你在哪…”陵九鱼靠在球壁上,直觉眼前发黑,便有一种坠入悬崖的感觉。取下腰间的水囊,还没打开囊口,水囊从手中脱落,砸在球壁上,弹了几下。陵九鱼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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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大公子先回去了。”临启见帝溪回来,恭敬地俯了俯首。帝溪怀中打横抱着牧玄,径直走向琼楼:“知道了。”
“大公子走之前,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还吐了血。”临启快步跟上。帝溪没有看他,依旧面无表情地说:“知道了。”
“大公子,派人去了鲛人山。还让爷去行宫的南花园等他。”临启继续禀报。
帝溪停下脚步,盯着临启:“本王现在很烦,有事等过会儿说。你若再多说一个字,自行领罚。”临启单膝跪在地上,低着头:“属下知错。”
怀中的牧玄咳嗽了一声,扭头在帝溪的胸前吐了一口血。帝溪低头在他额上印了一个吻,加快脚步向楼上走去。
临启抬头纳闷地看向单无夜。单无夜拍了拍他的肩:“起来吧,别跪着了。你不跪,爷也不会罚你。”“那是谁?”临启站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土,单无夜看着他道:“看见他长什么样了么?”临启摇头,单无夜勾起嘴角:“等你看了他之后,你肯定会吓一跳。”
“怎么?他长得很像白日鬼么?”临启挑眉,单无夜轻笑一声,不予回答,径直走进楼内。
帝溪将牧玄放在床上,接过侍女递来的方巾,仔细地擦拭着他嘴角的血迹。“临启,踏雪呢?”帝溪抬头看了一眼临启。
“跟柴小哥出去了。”临启回答。
帝溪垂眸:“他的头好烫……怎么会,无夜刚才给他把脉的时候,还好好的呢……”
“爷,刚才无夜用灵羽为公子疗伤。若公子不会灵术,在与灵羽融合的过程中,便会发烫。”单无夜解释道。
“本王记得他是会灵术的。”帝溪突然想起了什么,目光落在牧玄的脖子上,没有他想要找到的东西。牧玄身上可能藏着东西的地方,帝溪全部摸索了个遍,终是没有他要找的东西。
“你竟然把那么重要的东西就给他?”帝溪的表情有些扭曲,抓着牧玄的手腕,压低声音说着,“陵九鱼对你,当真就这么重要?连性命都不顾也要护着他?甚至牺牲你自身的灵术也要护着他?”
单无夜见状,连忙打手势让周围的侍从都退下去。临启走之前看了一眼床上的牧玄,那容貌?!
牧玄皱眉,闭着眼睛呢喃着:“少主……疼。”帝溪闻声松开他的手腕,看着那腕上有些发紫的红痕,想起牧玄刚才喊的话,狠狠地咬住他的手,半晌松开,轻轻抚摸着牧玄的唇:“在本王的床上,不准喊陵九鱼。”
帝溪下楼的时候,柴守正和踏雪拌着嘴。单无夜轻轻咳了一声。踏雪有些不满,但看到帝溪便安静了下来,福了福身子:“爷。”
帝溪做到正座上,单无夜为他满上他最爱喝的清茶:“爷可要用膳了?”
“再等会儿……踏雪,你去楼上伺候阿玄,他醒了立刻汇报。”帝溪吩咐着,目光落在柴守身上:“无夜,赐他五百两赏金。”
柴守眨巴眨巴眼:啥?五百两?那他是不是可以去,去找墨彤楼的小娘子耍耍了?
“留下来,给本王办事。”帝溪盯着他,柴守愣了一下,麻利跪在地上:“王爷,小人愚钝。恐负了王爷厚望,请王爷另择高人。”
帝溪轻笑一声:“怎么?跟在本王身边委屈你了?你足够机灵,许多事临启和无夜不方便去做,你可以。本王不想再第二遍。且你知道本王的下落,要么死,要么跟着本王。”柴守又眨巴眨巴了眼睛,刚要开口便被打断。
“本王绝不会亏待你。媳妇你可以照娶,但是必须在罗都立家。月奉和临启一样高,一个月三十两。没问题的话,跟着临启下去吧。”帝溪低头抿了一口茶。
柴守觉得自己应该见好就收,于是做了敬礼,跟在临启后面,屁颠屁颠地出去了。
“爷,大公子那边——”单无夜问着,帝溪放下茶杯:“备车。本王倒要看看,这个小家伙能玩出什么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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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九将手边的书册砸向跪在地上的苏子谕:“孽子!你庶母为了你,受了如此重的风寒,这半个月来你一点消息都没有!你居心何在?!”
“子谕有来信告知父亲下落。”苏子谕侧头躲过那本书册,苏九大怒:“便是十天前告知我,你要直接赴潦清?”
“有何不妥?”苏子谕反问,苏九抬脚将面前的桌案踹到堂下,深深吸了一口气,问:“纪云门当真就这么重要?”
“王爷!”尹凝初从殿外跑了进来,“谕儿受伤了,你……”“他受伤了?!本王巴不得他去死!”苏九从堂上下来,怒道。
苏子谕站起来:“是!我让你丢人了!不仅是我,连母亲也是你的羞耻!那你当初何故娶她?”苏九抬手给了少年一巴掌,压着声音,咬牙道:“那贱人使了什么手段,你该自己去问问你的好舅舅。”
苏子谕侧头,将灵力汇聚到指尖,正要使出去,胸口一痛,一口血喷在地上。“谕儿……”尹凝初正要过去,苏九将她扯到身后:“你看看他,还想动手打本王?”
蓝拓扶住少年,苏子谕抬头看着苏九:“父亲……但凡你有一点心疼母亲,便请你去她的坟前看看!她至死,都未能见到你一面。”
苏九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眼底闪过一抹心疼。
出了殿门,拂过一阵凉风。苏子谕打了个寒颤:“雨停了,怎么见着日头?”蓝拓扶住他:“按照往年的样子,还需下个两三天。也就是停一两个时辰,一会儿遍又下了。殿下回偏殿添件衣裳吧?”
苏子谕摇头,轻轻咳嗽了一声:“不必。皇于的大驾什么时候到?”蓝拓皱眉,思索了一会儿道:“大概在晚膳时分到……”
“嗯……去南花园吧……”苏子谕说,伸手将发丝撩到耳后。蓝拓点头。
南花园最美的景处当属园中心的花心亭,那儿可以看到南花园最美的花植。苏子谕到的时候,帝溪正站在亭中,正出神地盯着亭边树干上的蚂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