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赈粮失盗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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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将近黄昏时分,老太太派人来请包公过去用饭。到了那边以后,老嫂子说:“今天犒劳犒劳你,其实,也没什么稀罕的;难为你侄媳妇张罗操办的一番孝心!”接着,便讲起冕儿得此佳丽贤妻的经过。
原来,包冕自幼喜欢画画,别看诗文长进不快,丹青技法却渐臻佳境。在京科考、等候发榜时,住在相国寺里,应老方丈请求,画了一幅“南柯一梦”的壁画。过了几天,老王妃前来进香,看后颇加赞誉。方丈便引包冕前来拜见。老王妃让他给画幅南海观音大士,包冕自是受宠若惊了。隔了一天,包冕将画送至王府。老王妃召见,看了画后,也称许了几句,但是看得出来,并不十分满意,主要是没什么特色。她命身旁的宫女,从柜中取出几幅收藏的观音大士画图。包冕一看,自己这幅与那几幅确实大同小异,相差无几。老王妃说:“这幅我也收下了,你再给画幅别的。这次我不命题了,也看看你的文思才气。”
包冕回来之后,绞尽脑汁,挖空心思,决定画一幅百鸟朝风。废了几稿,终于在发榜的头天晚上完工了。第二天早早起来,梳洗完毕,穿戴齐整,夹着画儿去看榜,自己估计考取的成分不大。准备去王府送完画,就启程出京返回家乡了。
成百的士子拥在榜前,仰着头查找自己的姓名。包冕挤到了前面……嘿,中了!中了!虽说是三甲(最末一级),那也是进士呀!
包冕步履轻快地来到王府门前,老王妃召进之后,他双手呈上。老王妃展开一看,登时喜形于色,赞不绝口。又听说这个青年士子刚刚中了进土,一高兴便说出口来:“你有家室了吗?没有,就把我身边的这个丫头给你当夫人吧!”
这宫女姓刘名秀云,面容虽非美颜玉貌,体态却绰约亭亭,最难得的是性情和顺淑娴。结亲后,便随包冕到了陈州。对丈夫温柔体贴,接来婆母,更是百般孝敬,真个是一点儿不掺假的贤妻孝妇。过了几年,又生下一个大胖儿子,全家那个喜兴就别提了。不料调任到此的转年春天,染上了瘟疫。不惜重金延请远近名医,配制珍贵良药,终是没能保住小生命……
包公插言道:“怪不得冕侄总想离开此地呢,同此事也不无关联吧?”说着,指了指老嫂娘手里的婴儿衣衫,问:“是不是又有喜了?”
“不,不是。我还忘了告诉你呢。”老太太又高兴起来,说:“你那侄女二凤上个月生了个小丫头。后天过满月,我这当外婆的,总得走一趟啊!”
此时,外间堂屋的方桌上,已摆上菜肴酒饭,恰好,包冕又赶了回来。席间,他向叔父讲述了去双榆树乡的情况:一场因分配赈粮不公引起的两个村庄的械斗,经他调停,总算制止了。包公的酒量本来不小,只因这两天过于劳累,心情又不好,喝了几盅,就有点晕乎乎了。他叮嘱自己,千万不要酒后话多,以免失言。婆媳不饮酒,饭后离席,叔侄继续边饮边谈。包公欲将对信义粮栈货源的疑惑,说与侄儿,但话到唇边,又咽回去了。过了一会儿,又拟将卷宗似是被人移动的疑窦提出来,与侄儿一起辨析,犹豫再三,终是没有出口。
包冕看出叔父似是有话要讲的样子,便说:“你老见我有什么不当之处,尽管直言。那才同叔侄关系相符,不然就是见外了。”
“好吧,那我就讲了。”包公又抿了一口酒,夹了两口菜咽下,才说:“我想不住东跨院了,搬到别处去。暂缺县令,你就是一县之主;我是查处赈灾弊端的宣抚使。咱俩又是叔侄,本来就该回避。如今住在一个院里一起吃喝,容易授人话柄,你说是不?”
“这好办。明儿一早我派人把角门砌砖堵死。你们走东门,不就等于另是一个院子了嘛!”包冕见叔叔颔首同意,又说;“开始我还以为是嫌我们侍候不周呢!哎,那个邱小乙还行吧?挺机灵的,只是不求上进。跟他大哥练武,嫌苦嫌累:跟他二哥习文,又怕费脑筋!他大哥叫邱大元,是个捕快,武艺不错。遭灾之后,我担心发生抢粮事件,派他带了几个人,到仓廪担当防卫去了。老二叫邱仲明,是主簿的助手,也很尽职。”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包公朦朦胧胧觉得这兄弟三人似是同葛兆明一案,都有些牵连。
……
包公有个饭后散步的习惯,回到东跨院,招呼王朝随他外边转一转。二人换上便衣,出了东门,按说还不算太晚,可街道上已经灯暗人稀了。他俩踱到仓廪附近,斜对面有个饭食小摊,摊前坐着一人喝闷酒。这时,只见从仓廪门里走出两个人来,为首的气势汹汹,走到那人面前,背着手一站,语调不高,威风不小:“老蔫,你怎么又喝酒?我的话,你敢不听?”
那老蔫无力地站起身,手抚胸口,说:“邱头儿,我心里难受,堵得慌,我,我对不起人啊!”“啪!”的一声,邱头儿脆生生地扇了老蔫一记耳光,叫道:“满嘴胡说八道,撒酒疯呀?告诉你,脑瓜子清醒点儿!回去!”
三个人回仓廪去了。包公跟摊贩搭讪说道:“这家伙好凶呀,举手就打人?”那摊贩说:“人的脾气随着官衔长,原先他待弟兄们还成,姓葛的一出事,他不是当上主管了嘛!”
包公心情怏怏,一声不吭,回到了住处。马汉已经回来了,包公问:“怎么就你一个人,张龙呢?去大杨镇调查得怎么样?”
马汉笑了:“看您急的,听我从头儿讲呀!”
……大杨镇茌县城西南十六里地,因为交通四通八达,作坊、商肆的兴旺超过了县城。信义粮栈在镇北头,东家兼掌柜的名叫余得利。张龙、马汉亮明身份,径直问他粮食是从哪儿弄来的?
“东南西北,哪儿粮食便宜,我就往哪儿去趸呗!开封府远不远,我都去了。为赚钱就得舍得受累?”余得利一边说着,一边不慌不忙地打开账本,取出单据票卷,一笔一笔交待得清清楚楚,不差厘毫。二人从粮栈出来,马汉垂头丧气,回去交差算了;可张龙还是东打听西扫问,真有耐心烦儿。皇天不负苦心人,还真让他打听出来一个特别值钱的消息来!原来这余得利不是本地人,也不姓余,是入赘本镇余家的。他本是邻县东光乡人,姓葛!”
“啊!?”包公觉得这消息太重要了,自语地:“至少也是葛兆明的同乡同族啊。”
“所以,张龙大哥差我先回来,向您报告。他自己去邻县东光乡了,大杨镇离那儿只三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