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勾栏院7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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杞县距离京城有两天的路程。事先派人去那里做好一切准备。隔日,三位大人的随从、护卫人等以及有关人员逶迤浩荡直奔景玉清坟地而来。后面,胡继元戴着手铐坐在大车上,由一队士兵押解。再后边的车上是景玉芝。
墓的右边三丈外,搭起一溜棚子,杞县县令早已率人在此恭候。三位大人在棚下落座,命令掘墓开棺!
这一带地势低洼,前年连降大雨,积水久蓄不泄,渗入地下。棺木、尸体早已腐烂,是毒是病无法分辨。大理寺卿命仵作蒸骨检验。
随来的两名刑部仵作在当地几名衙役的帮助下,架锅、挑水、抱柴、点火,忙活起来。周围足有六七十人,百多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当场。过了将近半个时辰,揭笼取骨,一一摆在三位大人面前的桌上。只见骨头均呈白色——显然不是中毒身死!三位大人面面相觑、蹙眉无语……
站在一侧的胡继元面带冷笑……
景玉芝坐不住了,近前一步细看之后,转身跪在三位大人面前,请求重检。
大理寺卿看看左右,征询意见。
刑部尚书,似是微微摇头。
包公凝目沉思,心说:真是见鬼了,明明是胡继元为了灭口,下毒害死景玉清,怎会蒸验不出?忽地他想起了邯郸老仵作讲的验尸的种种经验。尤其是有关蒸骨验毒那一段话,在他耳畔反复传来,于是斩钉截铁地说道:“必须重新蒸骨检验!”
大理寺卿发令之后,仵作衙役立即又忙碌起来。
包公离座走到灶前,指令人们将锅中之水淘得干干净净。并且将淘出来的水,不得随手泼在地下,而是盛于一大盆中。此时,一衙役担起水罐、欲去挑水。一仵作抢过来,说:“我去、我去。”衙役说:“这里好多事儿要你来做,还是我去吧!”可仵作终未给他,担着水罐走了。
——这一切,包公全都看在眼里。
一会儿,仵作挑了两罐水回来,提起前面一罐就要往锅里倒去——
“且慢!”包公制止,拿起水瓢舀了罐里的水尝了一口,吐在地上,问道:“你这水是从何处挑来的?”
“就,就在那村口井台上。”
包公又从后罐舀了半瓢,品尝一口:“这就怪了?同是一井之水,为何一罐咸涩,一罐清甜,你自己尝尝。”
“这,这这……小人也不知道……”
“休再装傻充愣,给我拿下!”包公一挥手,立即过来两名衙役,一人抓住一臂,往后一拧,仵作立即叫饶起来。
这时侯,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也离座走来。
包公又从前罐舀了半瓢递给二位大人,二位尝了一口,“卟”地吐在地上。
包公喝道:“给我搜!”
张龙应诺上前,从仵作怀中搜出一小袋盐末,呈上。包公叫过另一名仵作问道:“蒸骨加盐,其毒不现,凡是仵作均明此道。你们受了谁人指使?收了多少贿赂?从实招来,可以从宽惩处。”
两名仵作“卟咚”跪下,不说实话,只是一味求饶……包公转身从那大盆中舀了半瓢淘出来的水,用手指蘸了少许,用舌尖舔舔,又递给二位大人,那二位俱是照样一品,连忙吐了两口唾沫。几乎同时叫道:“大胆畜生,给我打!”
几名衙役抡鞭抽打,两仵作杀猪般叫起来:“没、没受贿!只是奉命,奉命做的……”
“讲,奉了谁人之命?”
俩仵作不约而同地看了一眼刑部尚书大人身后的随从护卫。大理寺卿喝道:“是你?拿下!”
张龙、赵虎上前将那护卫捆绑起来。
三位大人归座,命人挑水、点火,重新蒸验。结果是:胸前骨、心坎骨、腮夹骨俱呈青色——显然是中毒身亡!
景玉芝嚎啕大哭,跑到三位大人面前,磕头不止!包公急忙摆手:“快快不要这样,起来、起来,我们俱是朝廷命官,职责所在,理当为民作主、伸张正义。”景玉芝边哭边说:“万没想到,今生今世,我兄长的冤案还能得到昭雪。您们可是我景家的大恩人呀!”
返回的路上,包公坐在轿里,不由得又回忆起前些天在邯郸郊外验尸归来的情景。那次和老仵作一顿海阔天空的闲聊,无意中得知庞小三的下落,当时认为那是天大的“额外收获”。今日想来,老仵作讲的他那些知识、经验,着实使自己受益不浅,真是学无止境,实践出真知啊!如今细想来,这种受益比起那一“额外收获”还要大了许多!
正在这时,忽听轿外喊叫起来——
因为三位大人皆不愿意中途停留,而喜连夜赶路(反正坐在轿里或多或少也可以睡一觉呗),路过一道山梁,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刑部尚书的那名护卫尽管双臂被绑,腿脚还能活动,趁着众人不备,一个纵跃,从车上跳了下来,滚下坡去。山坡虽说不高,可他脑袋撞在树根上,头破血流,抬到车上便断气了。
翌日偏午回到京城,刑部尚书迫不及待地向二位大人解释,他对护卫做出此事,确实毫不知情,务请详勘细查。俗话说死无对证,到哪里去查?再说护卫也许是他人(如庞衙内)买通的,尚书大人真的毫不知情。更重要的是奉旨审案,要的是既准又快,岂能旁生枝节,误了复旨日期!所以二位大人敷衍了几句,约定明日复审胡继元之后,便各自回府了。
包公回到府衙以后,叫来孟庆林,问他去过地窖,看了沈全有的尸体没有?孟说看是看了,不认识,至少可以肯定不是淮南盐运司的人。只是……只是似乎在盐运使府中见过此人一面,但这仅仅是“似乎”而已,根本不能作为凭证。
包公听了以后,心里转了几转。上次胡继元在堂上说的,他被关在刑部大牢,妻妾也被看管起来,怎能筹措重金厚礼支使人来京走动呢?这话不无道理。那么,筹办此事的会不会是盐运正使呢?果真是他的话,那便不仅仅是出于同僚的友情,怕是有着更深切、更紧要的牵连吧?尽管盐运司有两处衙门,不在一地,副使如此大肆搂金掠银,正使怎会浑然不知?十之八九是狼狈为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