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双宗毒鱼6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118  更新时间:17-08-03 14: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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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
    第二天早饭后,包公在客房里讯问郝云山,该县的主薄做为笔录。
    包公讲道:“在有关案件上,故意欺骗官府——单凭这一条,即可逮捕。但是,我没有这样做,只是将你传来‘问话’。这是因我敬重你的为人,对富贵者不阿谀,对贫苦人不嫌弃。”
    “不敢当,老爷的恩情,小人永铭在心。”
    “为什么要在天刚亮时,就去传唤你,你知道吗,”包公见对方一时不能答对,便解释道:“因为那时候人们尚未起床,到了县城,街上行人也还稀少。这同样是为了照顾你的脸面。虽说传唤不同于逮捕,但人们一见到官差带着你走路,便会谣传开来。”包公这些话自是使郝云山感激不已;其实,这也是包公根据多年办案的体会,最怕嫌疑犯认为“反正是丢人现眼到家了”,就破罐破摔吧!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时,尽量还让嫌疑犯顾全脸面,对那些有身份、有头有脸的人来说,尤为重要。
    邵知县问过的,包公没再重复,他第一句问的是:“你送给朱延贞戒指,杜三娥知道吗?”
    这句极普通的问话,竟使郝云山半晌答不出来。昨天,别看知县吹胡子瞪眼,问的话,都好回答。今天,知府这一问却麻烦了,八成还要传唤杜三娥,她会怎么讲呢?可眼下自己又不能不回答,迟迟疑疑说:“她,她知道。不,不对,她不知道。”
    “究竟知道不知道?”
    “我事先并没有同她商量过,过了一两天吧,我才告诉她的。”
    “她听说了以后,讲什么了?心情怎样?”
    郝云山想了想,才回答:“她什么话也没说,她这人对银钱一向看得不重,再说,目前我家收入颇丰,估计她不会在意吧。”
    “你与杜三娥从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
    “交往?”郝云山对这个词好像听着刺耳,说:“过去只是给她前夫和孩子看过几次病,谈不上什么交往。”
    “你休弃朱延贞时,给了她一些什么?”
    “唉,我当时穷得叮哨响,倒是想给,可什么也没有呀!”
    包公笑了笑,说:“不对吧,你休妻之后没几天,不是就到开封拜师去了吗?我一位年兄是贺老先生的俗家子弟,他告诉我,你的贽礼在百两以上,绝对准确详实。”
    郝云山勉强笑道:“瞎,那是我头天晚上,赌了一夜,赢的。”
    包公一挑眉毛,瞪着眼问:“那你讲,你在何处赌的,那几家都是谁?来的是什么赌?”
    郝云山支支吾吾,讲不出来……
    “啪”的一声,包公拍案而起,喝道:“一派胡言,据我所知。你从来不赌,而且也不会赌。你自被传来以后,不论对邵知县,还是对我,讲的通通是谎话,直至眼下,—句真的也没有。不妨从头捋一遍:你讲,你在城关路上,与前妻邂逅相遇,见她可怜,便摘下戒指赠与了。事实真是这样吗?朱延贞从来不逛街,不闲溜达,这你承认吧?董记刺绣店就在南门里,她一进南关,交活儿领工钱,然后便原路返回,你将要开设的药店在东关,出东门,顺大路回磨汉港。这怎么会邂逅相遇呢?即使是你去南关偶然遇见,街上人来人往,也不是叙话,赠物之地啊!所以说,你是有意躲在从南门外去孟家坟的小路上,等着她的。而且,我敢肯定,你已不是第一次见她了。方才,你自己不也说漏了吗,你讲,赠与朱延贞戒指,事先并没有同杜三娥商量,既然是邂逅相遇,又怎么会有‘事先商量’可言呢?
    郝云山面带愧色,频频点头。
    包公坐下,继续讲道:“还有,你讲你妻子杜三娥知道你把戒指送给朱延贞以后,什么话也没说,这可能吗?你为了让我相信,解释说,杜三娥对银钱一向看得不重,你家收入颇丰,所以她不会在意。事实真是这样吗?这戒指很重,值三十多两银子,够你夫妻二人挣半个多月的,她会不在意?如果你是送你姐妹。亲戚,还则罢了,可如今你是送给前妻。难道她不怪你们藕断丝连,又续前情吗?总之,你自认为编得圆全,其实破绽百出。我所以不立即指出来,是因为主要在追查朱延贞的死因,与此关联不大的事儿,就让过去算了。哪知你一而再,再而三,谎话连篇,这怎么成呢!”
    郝云山惶恐地站起来,连连告罪。
    包公没有让他坐下,继续严肃地讲道:“郝云山,你该放明白些,官府不是随便传唤一个人既来衙门来讯问的。总要经过查访,不但有线索,有根据,还要有证人。就以你去开封时带的银子来说吧,是谁赠送与你的,她又是找哪些人借来的,我都清清楚楚。不信,到大堂上,我可以立即讲出来,其中—二人就住在县城,可以传来当堂对质嘛!”
    “老爷,小人说慌有罪,我发誓,往下一定实话实说;郝云山叫着扑跪在包公跟前,说:“那一百四十两银子,实乃杜三娥找她母亲、姐姐筹借来赠与我的。”
    包公叫他站起来,坐在椅上。说道:“‘往下一定实话实说’,这可是你自己讲的。那好,我问你,你与杜三娥究竟是从什么时候交往的?交情深到什么程度?”
    “这个……当时交往已有半年多了,至于到了什么程度……实在很难说,反正是彼此有意,心照不宣吧。”
    “你看你……”包公指点着郝云山,说:“你方才是怎样表白发誓的?怎么又在撒谎蒙骗!”
    郝云山哭丧着脸,说:“我讲了,您不信。要不,您说我与她到什么程度呢?”
    “嘿嘿!你又来摸我的底儿了?我可以告诉你一句话,你听好——‘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劝你不要自作聪明,反害了自己。”
    “我,我说,我说不出什么呀……”
    “亏你是个男子汉,还不如妇道人家爽快呢”!包公气得拂袖而起。
    “啊!你们,把三娥也传唤来了?她她……”
    “她怎么讲,你别管。你就像你方才表白的那样,实话实说。”包公讲着话,隔窗望见张龙回来了,他没动声色,继续问郝云山:“你究竟讲还是不讲?讲就讲实话。”讲完你就回房歇息,偏午过后,如果我没有什么需要问的,你便可以回家了。如果,你不想讲实话,那就委屈你在牢房住个把月,等着升堂审讯。只是到那时,就说不定要动用刑法了。”
    “老爷!”郝云山跪下,说道:“小人无行,杜三娥赠银的那天夜里,我便宿在她家了。”
    包公冷笑,摇了摇头,说:“这个可想而知,不用你讲。我问的是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就是第一次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郝云山低头不语,包公又加开导,说男女通奸本是犯法行径,但如何处置也要酌情度理。这事儿过去好多年了,你二人已成为夫妻,并生了一双儿女。难道我还能只为了此事,硬把你们这美满之家拆散了不成?但是,你郝云山必须实话实说。”
    郝云山讷讷讲道:“那,那还是在头一年七月初的一天,我在县城里遇见了她,中午二人结伴回来,走在半路上,坐在一棵树下歇脚,背后是一片玉米地……
    郝云山讲完,由衙役带走以后,张龙便从隔壁房里过来了,她向包公禀报了二次去磨汊港查访到的各方面情况:
    一、自郝云山被县衙传唤走以后,杜三娥没有任何活动,连前院都没来过。只是她大姐昨天傍晚挎着一小篮子鸡蛋来看望她,待了半个时辰就走了。
    二、杜三娥在朱氏死的头一天黄昏,曾去河滩上买鱼,这是近年来罕见的事儿,同大药店东家的身份太不般配了。而且转悠半晌,只买了两条鲤鱼,这也值得怀疑。但是,查访多人,都说没有见她买到河豚鱼。
    三、朱氏死的当天,张云山到一危重病人家中出急诊,核查确实,病人家属邻居皆可证明。女佣带着女孩子到她的乡下家里玩了大半天。家里只有杜三娥一人,带着三四个月的小男孩儿,哪儿也没去。
    四、先后两次找摆渡老船工及其孙子查询,祖孙二人皆说,在朱氏死的当天,杜三娥绝对没有过河西去。而且,已经有近一年光景,没见过杜家三姑娘了,这就是说杜三娥自从大肚子以后,就没到河西去过。
    五、对于郝云山与杜三娥的婚前关系,以及杨仲平之死,只有三五个人有所怀疑,但都是猜测,谁也提不出半点儿根据。
    包公听了属下禀述之后,琢磨半晌,觉得目前这案子很是棘手。只是这么问,不会有什么进展。当然,也可将杜三娥传来讯问,从他二人回答有差中,找出破绽。但是,估计杜三娥要比郝云山狡猾得多,怕是难以奏效。升堂审讯,动刑逼供?可能管点儿用;可包公一向认为那是最没本领的审案了,而且容易屈打成招,造成冤狱。那样,使无辜者及其家属受害;使真正凶手逍遥法外,审案者本身终生为憾,说不定还要受到责罚惩处。可是,目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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