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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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质子
“今年这枇杷可真好,又便宜,姑娘多尝些。”空心提着一篮子的枇杷来到后院,只见那红衣的小姑娘正拿着一根树枝将一窝蚂蚁搅得不得安生,也不知它们哪里招惹了她。
跟着墨子染久了便会发现她性子看着拒人千里,实则跟个孩子没区别。谁要真惹着了她,便是三岁小孩她都要计较个半天;想吃什么了,便是狂风暴雨的天气也要吵着吃一口。这脾气说难伺候,其实也很好琢磨,该顺着就顺着,该提醒就提醒,空心习惯了之后便觉得照顾起来并不难。
“嗯,放着吧。”墨子染应了声,继续拿着树枝祸害蚂蚁,那一个蚁穴都快叫她戳烂了,“空心,最近城里有什么大事吗?”墨子染道。
昌城虽不是晋国之都,但与国都甚近,消息灵通的很。近几年,晋国与严国频繁交战,胜负不一,没有谁压了谁一头,但是仗打久了,国库免不了空虚,男丁都去战场了,田地也就荒废了。好在是晋国经商的多,商人少有征战,也就没严国那么严重。也是为了国库考虑,严国不得已之下竟送了个质子到晋国,一时之间算缓和住了局面。
“嗬!”墨子染冷笑道:“严孝王这算盘打的够响,质子安儒祈不过是他子孙中最不被看好的一个,送到晋国来为的也就是一时安宁,哪怕晋国杀了他,他也不会眨一下眼。甚至可以有更好的借口讨伐晋国!”
空心望着墨子染淡漠的脸,不知说什么才好,良久后才酝酿出一句话来:“那严孝王……”
“狡猾着呢。”扔了手中的树枝,墨子染拿起枇杷利落的剥了皮吃,“我去瞧瞧那质子,你看家。”
空中乌云密布,街上行人稀少,这样一个昏沉的天气,实在没什么人愿意出来走。不过也对上了墨子染的体质,她自幼受不了烈日,若是晴日出门,必要撑伞挡光。也不是怕,只是受不了阳光落在身上的感觉。“滚!”酒楼中推搡出一名男人,约莫是弱冠之龄,容貌一般,穿着的衣裳是最下等的布匹制成,蓬头垢面没有半点富贵之气,倒是有几分猥亵。墨子染瞧了半天,好像明白了严孝王何故不喜爱这孙子,呆头呆脑的模样叫人看了确实生不出好感来。
安儒祈被酒楼小二驱赶出来后是一肚子的火,他母亲并不得宠,而他也不招他祖父喜爱,自幼就被兄弟们瞧不起,这些他都忍了。可是万万没想到他祖父竟会把他送到晋国来做质子!来了之后,他的日子更是大不如前。若是以前在严国,他好歹还有可以使唤的下人,不会担心吃用。而现在,比之街头乞丐他都不如!走在晋国的街上,他是人人喊打的严国质子,晋严两国的水火不容早就影响到了百姓对彼此国人的看法,甚至可以说是发展成了深入骨髓的恨。
在安儒祈最落魄的时候,墨子染的出现简直叫他诧异,那样一个绝色的美人,一袭红衣踱步而来,不是九天的仙女,却有睥睨万物的冷傲,那双血红的眸中是比寒冰更冷的温度,但是美人如斯,已经够叫安儒祈失神了。他望着墨子染久久不能回神,甚至连嘴都张着忘了合上。
“哎哟!墨姑娘!”酒楼小二见到墨子染立刻就迎上去笑着招呼,“姑娘好久不来了,今日怎不见小师父一起来?”
墨子染没有立刻回答小二,只是将安儒祈好生打量了一番之后才回答他:“他看家。”说完,她便从安儒祈身边走过,走入酒楼,去了厢房。
昌城中大大小小的酒楼都是知道墨子染的,至于她小楼主人的身份,知晓的人倒是不多。墨子染从二楼的窗口看着站在街道上的人,安儒祈还站在那里,痴痴的望着酒楼。不知怎的,墨子染没有生出厌恶,倒是生出让他风光的打算。
“稀客稀客,墨姑娘难得出门不带着小和尚了。”戏谑的口气,折扇敲打掌心的声音,这声音便是墨子染不回头去看也知是何人——晋庄王之子魏白,少数知晓她底细的凡人。
当初公子白曾携黄金千两到小楼提亲,是空心把他赶走。后来他故意受重伤来博她同情,是空心一扫帚把他赶去医馆。就连他逢年过节必送的各种礼品,也都是空心收了把他打发走。是以,公子白对黑衣和尚当真没什么好感。
见墨子染不理他,魏白也不尴尬,坐到她的对面:“你关心他?”这里的他明显有所指,可是魏白不懂的是这么一个废物般的质子,有什么可以引起墨子染注意的地方。
“你去给他找个妻子,容貌家世无所谓,只要能做他妻子便可。”她想给一个人铺好一条路,暂保他无忧,如果这么做最好的方法是从安儒祈身上下手,她一定尽己所能。
“你怎么不说给我讨个媳妇?”魏白身体前倾,对着墨子染做出一副委屈的表情,“我向你提亲那么多次了你都不肯,看我堂堂公子白至今连个正室都没有,你就不为我想想?”
“……”
魏白自是不会乖乖答应墨子染的要求,那怎么也是敌国质子,留他性命在晋国已是给足面子。看墨子染也是一脸淡漠的表情,似乎也只是随口一说,然而他还是忍不住问:“你不是多事的,怎么会想去管他?”
碧绿的茶水映照着血红的眼眸,她将窗户关上,收回视线,道:“若我说安儒祈将是下一任严国国君,你可信?”
“哐铛”不慎撒出的茶水并没有烫到魏白,一双带着惊恐的眼正盯着眼前的女子,他不是不相信,正因为知道女子是何人他才不愿意相信这种事。“姑娘的意思是让我趁早结果了他?还是让我巴结他?”前者以晋国目前的情况来看并非一个好选择,而且能给严国一个攻打的理由;后者魏白是不愿意干的,先不说安儒祈是严国人,单是他那副样子都是他不屑结交的。
“给他找个发妻,我便告诉你。”放下茶杯,墨子染轻飘飘一句话结束了便要走,魏白想伸手去拦,又把这个想法打消了。
“叶丞相的事,你知道吗?”魏白趁着墨子染走出厢房前问道,一代名将叶开燮怎么也是朝中的大人物,却突然间自缢于城郊,这事他翻来覆去的想,也只能想到墨子染了。这件事非同小可,叶开燮的离世对晋国来讲是一大损失,这名老将在战场上屡立奇功,虽是当上了丞相再不征战,但有他在的一日他国绝不敢随意侵犯。因此魏白联想到墨子染时心情并不好,因为是墨子染,他也没办法生气。
“有人为他续命他不珍惜,那么就是他自己的选择了。”墨子染刚踏出厢房一步,回过头来对魏白道,“你若把我交代的事办好了,我便保晋国百年安泰,扶你坐上王位。”
小楼楼主的承诺,可说是世间最难求的珍宝,往往都只有别人去求她,哪里有她要人办事的?魏白承接下了她的要求,王位、晋国的安泰,在他心里全都是最重要的,墨子染既然能助他,他又何必扭捏?只是安儒祈却不知道,等待他的光明前程其实只是墨子染为了一个人而倾尽所能去做的。这是他登上王位的关键,也是他登基后不到三个月便辞世的原因。
晋庄王七年腊月,鹅毛般的大雪飘在昌城,目之所及皆是白茫茫一片。安宅中传出了婴儿啼哭的声音,墨子染裹着貂裘立身于大门口,听见啼哭声,冰雕似的脸上不自觉地展开了笑颜。
作者闲话:
这一篇我借鉴了一点一个历史上的小故事,大家有兴趣猜猜看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