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章 魔鬼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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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举着笔站在桌前,有点烦躁地瞪视着摊在桌面的宣纸上那一团团黑色的“东西”,实在不太愿意接受它们是出自我之手的这个事实。尤记得初中那会儿,我的硬笔书法在班里可是数一数二的。当时有个男生暗恋我,偷偷塞给我一封情书,我拆开一看那字儿,立马扔到一边,嘴里不屑地哼了一句:“写的什么啊,整个儿一鳖爬糗体。”旁边几个死党听了,差点儿没笑背过气去。打那以后,那个可怜的男生就得了个外号——“鳖爬糗体”!
现在,看着纸上那一团团。。。让人无论如何也不忍将其称之为“字”的东西,比起当年的“鳖爬糗体”,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再瞄一眼旁边一张纸上,那一溜儿工整的蝇头小楷,我那脸上顿时觉得火烧火燎的,心里那个悔啊~~直恨自己当年为什么没去学学毛笔字,怎么就那么懒呢!
虽然那次的“扬名”出乎我的意料,但是既然已经被人家公认为“才女”了,我也该有点才女的样子。女红不会也就算了,棋下得不好也勉强说得过去,可是以诗出名的人要是把字写成这样。。。想到这儿,我又瞟了眼自己的“杰作”,眉头顿时拧了个结。莫说自己一向骄傲,尤其是对自个儿的书法,更是自信到有些自恋的地步,绝对不能容忍从自己手里弄出这些“鬼画符”来;就单说有哪个人会相信一个会作诗的“才女”连个囫囵字都写不好?
我恨恨地咬咬牙,哼,就冲这,我也得把这毛笔字给练好!再瞥了瞥今天趁顾寒不在从他书房里顺出来的那张纸,多少有些自我安慰地想:切~~堂堂一个大男人写字这么阴柔秀气,真没水准!
憋了一肚子的闷气,瞬间找着了发泄的地儿,屏蔽掉对方的字比自己那团黑不知好了几百倍的事实,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鄙视完再说。
顾寒一踏进忆雪的书房,就被她脸上那瞬息万变的表情给吸引住了。先是对着面前的一张纸吹胡子瞪眼拧眉头,然后又咬牙切齿的,可到最后却又看着另外一张纸,眼露鄙夷之色。看得顾寒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禁紧走两步,凑头看过去。这一看竟把他给看傻了,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就见听到声音抬起头的忆雪慌忙地把那张纸揉作了一团。老天!那个,难道她写的?!
我看着顾寒夹杂着疑惑的惊讶表情,顿时觉得脸上的温度飞速飙升。该死的!我怎么就忘了关门!条件反射地抓起面前的纸,迅速揉成一团,往身后一塞。
对面的顾寒早已忍不住了,两手扶着桌子,毫无形象地大笑了起来。我又羞又窘,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
面前的人儿脸红到脖子根的样子落在顾寒的眼里显得无限的娇羞可爱。自从他们相识到现在,她除了在河边的那次表现得凶悍霸道外,大部分时间总是眼含半分轻愁,似乎心中藏着许多的伤心事,很少像现在这般阳光,还有——单纯。是的,单纯!不知道为什么,顾寒总觉得面前这个女子本应是单纯的、无忧无虑的。
见那家伙笑个没完没了,我有些恼羞成怒:“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没见过不会写字的啊?”
“是啊,顾某确实是见识浅薄,还是头一次见有人会作诗却不会写字的。”他瞟了我一眼揶揄道。
一句话堵得我立马瘪了下去。确实,随便找个人都没法将“才女”跟这些字联系在一起。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怕他会因此而怀疑我的来历,遂低了头,暗自思量该如何应对。
“那首诗不是你作的吧?”他突然开口问道,语气里隐隐有些不确定,唇角带了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我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默了会儿才明白他只是以为我抄袭了别人的诗,于是索性顺水推舟,装得好像是秘密被发现了般,啜嗫道:“呃。。是啊,不过原诗我没有记全,所以又临时胡诌了些。所以。。。也不能完全不算是我作的嘛。”说完头更低了些,作羞愧状。
“呵,难怪那首诗怪里怪气的了。”他又不依不饶地损了句。我偷瞄了他一眼,发现他虽然语气还是嘲弄的,可脸上却是一派释然的神色,这才慢慢放下心来。
见我对自己的“罪状”供认不讳,他仿佛很开心似的,在我的桌前踱来踱去,左看看右看看。忽然,他的目光一顿,定定地看向我的右手边,我顺着他的眼光瞧过去,发现早上从他书房顺出来的那张纸正赫然地放在桌上。糟糕!我心里一慌,忙伸手过去欲把那“赃物”藏起来,谁知他却先我一步抢过那张纸,拿在手上细细地看了起来,还不时抬起头用奇怪的目光打量我。
我被他看得莫明其妙,劈手夺过那张纸,说道:“还我!”
“这好像不是你的吧?你拿它做什么?”
“我。。。我。。。”我被他问得有些急了,可又不想在他面前示弱,于是嘴硬地回道:“我本想借几幅表哥的字来对照着练习,却只在您桌上找到这张字,没想到表哥写字这么工整秀气,好像女孩子的字呢。”我故作惊叹状地说完这堆话后,低下头捂住嘴偷笑不已。
顾寒静静地看了我一会儿,待我抬头看向他,才不紧不慢地抛出一句:“表妹真是好眼力啊,那是我房里伺候的丫头红玉写的。她央我教她学写字,所以每天都会交一篇来给我看看,刚才我还在纳闷今儿她怎么偷懒了呢,没成想是被表妹你拿去了啊。”说完戏谑地望着我。
我顿觉十分挫败,想不到连他这儿一个丫头都能写出这么好的字,暗暗下定决心,待会儿一定要赶紧将我那些鬼画符“毁尸灭迹”。
顾寒见我不说话,便绕过桌子走到我旁边。我以为他要来抢我的字,飞快地往侧面一闪,他瞟了我一眼,无奈地笑笑,转身拿起笔,“刷刷刷”,一气呵成。我躲在一边无比佩服地看着他一挥而就的样子,恨不能像那些个日本动画片里的花痴一样拍着巴掌狂喊:“**,好帅啊!”,不过想想我现在的身份,终是作罢了。
他把写好的字递给我,说:“以后你就仿着这个练吧,从明天开始跟红玉一样,每天交一篇字到我书房来。”
我眼睛仍然直勾勾地盯着那些字,心里转过无数个念头。虽然我并不太懂毛笔字,但对艺术却有种天生的敏锐直觉,这一个个苍劲有力的字足见写字的人功底之深。天哪~~!这些字要是拿到现代去卖,且不说它还是个穿越了几百年的古董,就单看这字也绝对价值不菲!我正两眼放光地胡思乱想着,突然意识到:貌似我已经回不去了吧?!一下子好像从云端坠了下来,心情瞬间跌入谷底。不过。。。我依旧不死心地想:就是在这儿,应该一样可以值不少钱吧?毕竟是当朝丞相之子耶……
“啪”,一个暴栗,我捂住额头哀号不已。一旁的始作俑者却气定神闲地丢了句:“师傅训话的时候也敢神游太虚,以后得好好治治你这个毛病了。”
什么?!师傅?!“我什么时候认你做师傅了?”我不服气地对着正欲离开的顾寒吼道。
“刚刚。”他脚步未停地回道,迈出门口的一刹那又转身叮嘱了句:“别忘了每天交一篇字到我书房。”
“等等,我哪有认你……”我挫败地看着门口,那家伙居然闪得这么快!
于是,我原本用以怡情的练字正式升级为每天的“功课”。一个星期后,顾寒见我仍旧没什么长进,便禀明他老爹将我拖入他的书房进行重点培养。
我愤愤地握住笔,心中无比怨念地想着:早知道就不念那首该死的诗了!早知道就不练什么字了,就算练字也不去他书房偷字嘛!就算去他那儿偷也不要偷成红玉的字嘛!……
“啪”,又一个暴栗!“又走神了!你怎么总是这么不专心呢!”顾寒怒视着我,那表情好像刚被我打了一顿现在要讨回来一样。拜托~~明明被打的是我好不好?!
接着他的目光移到了我的手上,眉头立马拧成了一个结。我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没什么不妥啊!
“我说你怎么总写不好,原来拿笔的姿势就错了。”他边说边走到我身后,从后面握住我的手,说:“应该这样……”
我的心在他握住我手的瞬间不经意的颤动了一下,身子变得有些僵直。我们就这样手把着手,身贴着身,呼吸闻着呼吸,静静地站在那里。他教得很认真,可我的呼吸却越来越乱,从小到大,第一次跟一个男人如此贴近,我不禁微微失神。
“专心!”身后的他像是察觉到我的异样,出声提醒道。
我忙收摄心神,专注地跟着他的手一笔一划地写了起来。同时,偷偷地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隐隐散发出来的男人香。
从那以后,他就对我开始了一天几个时辰的“魔鬼训练”。我对那家伙也从刚开始的心动失神渐渐变为“深恶痛疾”,极尽所能地躲着他,深怕他会抓我去练字。他似乎也看出我的心思,所以每天都会早早堵在我屋外,以防我开溜。
如此这般,到了接近年末的时候,我已能写得一手漂亮的好字。虽然很痛恨顾寒对我的“摧残”,不过我心中也不得不叹服果真是“严师出高徒”,若没有他那么严格的训练,我又怎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练就这么好的字。尽管如此,为了我日后的幸福生活,我还是寻了个机会去求表姨父,让他不要再叫顾寒逼我练字。当然,我也“乖巧”地表示今后仍会每日勤练,并经常将成果上交给他,让他看到我的进步。切~~摆脱魔爪是第一位,那些以后再说啦!
谁知那家伙不晓得是从哪儿得知我的女红、棋艺也不好,于是遣了府中的老妈子来教我女红,又亲自担起了教我下棋的“重任”,还时不时地鄙视我一番。可怜我这个二十一世纪的高材生,来到古代竟变得“一无是处”!每当他鄙视我的时候,我就在心里暗暗地鄙视回去:“切~~!你懂得什么叫欧基米得定律么?你知道谁是牛顿么?你懂啥叫光合作用么?你个五水合硫酸铜!”
在与这个“魔鬼”的周旋中,日子竟也过得飞快,转眼就要过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