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章 扬名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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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就到了诗友会的日子,今天一大早,顾府里就闹哄哄地张罗开来。因为是六皇子授意的活动,所以请的都是些名流巨富、达官显贵。顾家的人自是不敢怠慢,从几天前就开始着手准备,怕有不妥之处会失了顾家的面子,更怕失了六皇子的面子。
    其实这事本是与我无关的,那日欧阳?跟顾寒来找我是怕我在顾府呆着觉得闷得慌,所以让我也参与参与,顺便帮着谋划一下。不过我虽然喜爱诗词,却有些看不上文人雅士的这种什么“诗友会”,总觉得有点酸溜溜的。想起以前上高中的时候就特反感文科班的那帮男生,讲话细声细气的不说,还总爱掺些诗词典故之类的,听得人胃里直反酸水。估计是那时候留下的后遗症吧,所以当听到欧阳?说要办诗友会时,我一点儿也不觉的兴奋。不过,我倒是乐得帮他们出出点子什么的。
    那次“西瓜风波”之后,晓晓就再没有来过。想来她是有些生我气了,我也觉得挺对不住她的,所以特意叮嘱顾寒也给晓晓发个请帖,想借诗友会的机会向她道个歉。
    虽然不知道晓晓会不会来,但我今天还是起了个大早,准备好好思量下如何开口向她道歉,顺便也帮着大家布置一下。
    表姨父跟顾寒到门口迎客去了,我一个人百无聊赖地趴在湖边的凉亭里,望着水面发呆。突然身后传来说话声,由远及近,像是一群人正往亭子这边走来。我扭头看过去,见领头的是欧阳?、顾寒还有晓晓,后面还跟着一大帮子人,看来都是来参加诗友会的。
    看着晓晓,我不禁心里偷笑:果然还是顾大少爷的面子大啊~~!请帖一发,晓晓就来了。
    见他们走近了,我忙起身迎过去,对着晓晓摆了个大大的笑脸,说道:“妹妹你可来啦,好久不见了!”
    晓晓像是没看见我一样,径直从我身旁走过,转头低声跟一边的欧阳?交谈。我有些怔愣地站在那里,顾寒见状,又从前面折了回来,拍拍我的肩膀安慰道:“走吧,别放在心上,过两天就好了。”
    我随他向凉亭走去,心中叹道:没想到这丫头还挺记仇,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一群人进了凉亭就开始吟诗,刚开始我还强忍着站在那里,可听了四五首以后就有些受不了了。本来我从早上忙到现在连饭都没顾上吃,胃里就已经有些不舒服了,听了那些酸腐的诗,更是胃酸到不行。正欲开溜,哪知背后蓦地传来一阵掌声,只听得晓晓娇声说道:“其实若芸姐姐比我更会作诗呢!姐姐,你也作一首让大家听听看嘛!”
    我还没搞清是怎么回事,就被晓晓拽到了凉亭正中,淹没在一片起哄声中。我有点茫然地看向晓晓,忽然觉得那张娇美而又无害的笑脸似乎并没有那么单纯。那后面好像隐藏了些什么,可是一时又看不透。顾寒见我的样子,有心替我推拒,拦道:“晓晓你太过奖了,若芸她哪会作什么诗啊。”
    “顾大哥,你也太谦虚了,姐姐这样的大家闺秀怎么可能不会作诗呢?”晓晓不依道。
    原本凭我看过的那些诗词,随便吟一首也定能顺利过关。但我一直觉得有点愧对晓晓,心想:算了,她也不过就是想借此机会稍稍报复下我而已,上次的事终归是自己不对,这回何不顺了她的意,出点丑,也好让她消消气。于是大大方方地说道:“那好,既然各位不嫌弃,若芸就献丑了。”
    顾寒还要阻拦,却被晓晓一句话堵了回去:“顾大哥百般阻挠,莫非是觉得我们不够资格欣赏你表妹的诗?”
    我看着晓晓的样子,心中暗笑,张口朗声念道:“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烤鸭挂前川。口水直下三千尺,一摸身上没带钱。”
    这首诗是以前念书时同学们改着好玩的,无论内容意境在古代都完全称不上“雅”,如此一来,我目的也就达到了。我偷眼看向晓晓,心想这回你该高兴了吧!
    只可惜,我好像打错了如意算盘。周围安静了几秒钟,紧接着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我本以为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可是没多久,居然响起了掌声,刚开始只有寥寥几声,到最后竟然在场的所有人都鼓起了掌。
    一个眉目清秀的男子赞道:“真是好久没有听过如此风趣幽默的打油诗了,我们作诗时总是拘泥于押韵格律,难免有些乏味失色,若芸姑娘能借诗把一件窘事描绘得如此生动逗趣,不愧为个中高手啊!怪不得晓晓姑娘大力赞扬呢!”
    周围的人听后都纷纷点头附和。我当即傻眼,心想:不会吧?!难道古人都这么。。。“有品位”?这下惨了,晓晓怕是更难原谅我了,只好以后再找机会好好跟她道歉了。
    于是,不敢再去看晓晓的脸色,趁着没人注意到我,赶紧溜了。
    我一路小跑着回到雅竹苑,兰沁见我神色有异,忙过来关切地问:“表小姐,你怎么了?不舒服么?”
    “没事没事,我就是累了,回来歇歇。”我冲她摆摆手,转身向卧房走去。回到房里,我便把自己往床上一丢,回忆起刚才的事情来,心中顿觉无比郁闷。原本因为顾寒上次的顶撞已经得罪了魏将军,现在我跟晓晓又闹僵了,如此一来不知会不会给顾家带来什么麻烦。
    正别扭着,屋外传来一阵琴声,有些断断续续的,但还是很耐听。我侧头仔细听了一会儿,心里喜道:兰沁这丫头还真是有些灵性,只教了她几次竟已弹得这么好了。我躺在床上又听了一会儿,发觉她有些地方始终弹不好,于是忍不住起身向屋外走去,既然躺着也是烦闷,索性出去教教她。
    兰沁见我出来,有些慌乱地站起来,怯怯地说道:“表小姐,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我大咧咧地挥挥手,笑道:“没有没有,我反正躺着也是无聊,刚好出来教教你。”
    兰沁将我让到座位上,然后恭敬地站在一旁,认真地看我弹奏。我边弹边给她讲一些技法规则,不知不觉竟忘记了刚才的烦恼,全身心地投入了进去,渐渐有些浑然忘我。一旁的兰沁刚开始还边听边问,后来也没了声音。
    人有时候要是走背字,那真是喝凉水都会塞牙。你越不想来什么,它偏偏就给你来什么。一曲结束,周围冷不丁地爆出一片掌声。我有些错愕地抬起头,发现刚才凉亭里那群人不知何时竟全聚到了雅竹苑里。一时间我懊恼得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唉,我干什么不好,偏偏跑去弹筝。
    “没想到若芸姑娘琴艺也如此了得啊!”
    “是啊,是啊,真是才女啊!”
    “顾寒兄,你这位表妹真是不一般那!”
    ……
    听着此起彼伏的赞扬声,我觉得自己的头越来越大,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简直都快被这群人的唾沫星子给淹死了。
    正在这时,有人不识趣地开起了玩笑:“难怪顾兄一直不肯让若芸姑娘表现,是不是怕我们抢走了你的好表妹啊?”话音刚落,周围便哄笑起来,更多的人开始跟着起哄。
    顾寒急忙解释,却反倒越描越黑,惹得众人闹得更欢。看他们玩笑开得越来越过分,我不禁暗暗着急,深怕欧阳?会误会。
    于是假装无意地看向周围,借机偷看他的表情。他脸上始终带着那种淡淡的微笑,漠然地看着哄闹的人们,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我定定地看着那张脸,心像被戳了个洞一般,空落落地疼。他仿佛注意到了我的目光,慢慢转头对上我的眼睛。我有一瞬间的窒息,期待着那双眼睛能向我传递些什么,哪怕是愤怒或是猜疑。可他的目光仍旧那么淡漠,不带一丝感情,只停留了几秒,便又转开了去。我看着他的侧脸,心中的痛越发弥散开来,瞬间侵遍四肢百骸。发觉自己突然有些恨那笑容,表面上亲切温和,却始终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不知道那一天是怎么结束的,只记得自己躺到床上时是胃也痛(一天没吃饭),头也痛,心也痛,最后痛得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从那以后,我阴错阳差地在烟都扬名,王公贵族没有哪个不知道“江若芸”这个名字的。此事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烦,我更加老实地呆在雅竹苑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后来在顾寒的帮忙下,晓晓终于接受了我的道歉,又跟我成了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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