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不国之国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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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要钱、或者说讨薪这件事,自我们那抠门老板精卫过世之后我就没有再怎么做过了。
而今为了这个专门致电大小姐,我犹犹豫豫想了半天,最终怎么也下不了决心厚不下一张老脸开口。索性还是大小姐体谅,用一句“如果钱不够的话我会给你账户里转一些”结束了前一段不知所云的寒暄。
于是我决定进入正题。
“我的好大小姐,我新近可能得求着您帮我办两件事。”
由于话题本身于钱无关,我这一张面皮厚的很快,语气里也带上了些许油腔滑调的味道。
“什么事?”大小姐问。
“能不能来里斯林芬接一下我和另外几个朋友去玛特尼亚?”我问。
“和……星轨列车的事故有关吗?”大小姐的语气有些迟疑,“你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虽然说与您的玛门尔德多少有点关系,当然,我会完全解决的。”
里斯林芬的信号似乎不太好,我拿着手机在餐馆厕所里转了几周接着说道:“不过是些不入流的小蝙蝠而已,没必要让您也为此劳神费力。既然我在这里,那么您只消等着我的消息便好。这些闹人的小蝙蝠就由我来排除吧。”
大小姐似乎松了口气。是了,她对我一向是如此的信任——这大约是因为,我已经是她父亲那里少数还留在布伦瓦尔德的人了吧。
于是她问到:“嗯。那么,另一件事呢?”
“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想请您帮我查查九鹞这厮近期的动向。”我尽量将这事说出一种心不在焉的随意来,“新近我不知怎的突然有些好奇了起来。”
这次电话那头的大小姐明显沉默了一阵。
在这短暂的沉默中,她会想起什么呢?
以我那高端的智商估计,她应该是去端杯水润润嗓子,好一会多骂我两句。
她脾气向来不怎么好,大方却骄纵,总是将喜怒哀乐都摆在明面上,而今也没有老板那样万事皆端得住的沉着气质。在做当家主这方面,她大约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那你……”最终赶在我开口之前她轻声这样说道,“你可要活着回来见我啊。李斯特。”
我不太适合应对这样的气氛,只能硬着头皮随便答应了下来:“没问题的大小姐。您说什么当然就是什么了,大小姐。”
“那么,我会派人过去接你们的。”
大小姐在电话那边轻轻呼出一口气,语调恢复了平稳:“祝你武运昌隆,李斯特。你是……对于玛门尔德家族而言非常重要的功臣。”
“也祝您武运昌隆。”
我在喉咙间很轻的笑了一声,继续说道:“玛门尔德的当家主,佐耶·玛门尔德夫人。您将一帆风顺、势如破竹,直至——这遥远的十三万星河之海,也成为您用于装饰权杖的明珠。”
其实这一类肉麻兮兮的话,我自己有时候都会怀疑我是怎样脱口而出说的那样自然。后来我想,大约是与那几个极善花言巧语的人相处得久了,自然而然熏陶而成。
不过,总还是比道别的话要更好。
这样想着,我掐掉了电话。
我与大小姐,与阿池,以及我那旧日的同事们都很少互相道别。
这没什么特别的缘由,只因为大家都是大人了,少做些大家心知肚明可能会无法完成的承诺的觉悟总归还是会有一些的。
虽然我说的假话不少。但那些谎言在说出口之时,我都是诚心实意认为它们会成为事实的。
至于那些无论如何都不会成真的东西,也就没有粉饰的必要了。
我在水管底下抹了把脸,将水槽处理的还算干净,走回到了线人跟乔纳迪的那张桌子前。经过刚才那一番深思熟虑,我在途中又叫了一份全糖的布丁奶茶。
线人似乎是感觉我脸色不太好,在我坐定时关切的问道:“你不会当真对奶茶过敏吧?”
“没有,我去打了个电话。”我从烟盒里找了一支烟出来点上,“还有你是从哪儿学来的这一口风尘腔调?听着真是别扭。”
“当然是从你那里了。”线人伸出手,从我的烟盒里摸出一支烟来。
“给谁的电话?方便透露一下吗。”在没有仰望星空派和贝斯音乐的地方乔纳迪的关注点也正常了起来。
“给我们家大小姐。讨薪,连带请她对被困里斯林芬的我们几个进行一番人道主义援助。”我将必要的那一部分坦诚的进行了回答。
“我们跟星际难民是一个待遇吗?”线人给自己点了火。
“不,布伦瓦尔德不接收星际难民的。”我捏着烟蒂吐了半个圈出来。
“这很不好,一点都不清真。”线人摆出了一副完全不知道这件事似的的表情来,“星间联合人道组织没有向你们提出抗议吗?”
“你一定是烧坏了才会觉得星间联合能干涉到神岚的布伦瓦尔德来。”
我伸出手去,越过桌子碰了碰线人的额头:“温度倒不像是有什么芯片一类的玩意在里边短路了,不过稳妥起见你还是去看看医生吧。我从挽歌里退下来之后认识了不少靠谱的私人医生,说不定还能给你打个七八折的……”
由于没有及时撤开手,线人当机立断的将手机砸在了我腕间骨头撑起皮肤的部分。
那原本一定很疼。
“好了,好了。两位已经不再年轻的前辈。”
乔纳迪咬着奶茶的吸管,以一种非常敷衍的态度打起了圆场来。
“我们还是把话题退回到最初的问题上吧——既然要找出煌就要去里斯林芬电疗中心,那么该怎么进去呢?我提议的方案是炸开围墙,不过还是需要有具体的方位才能实施。”
“好吧,找出具体的方位倒不是件麻烦事。”我说,“只需要拜托旁边的那位大人物,我想应该还是很方便的。”
“你一定是脑子里的芯片烧坏了才会觉得那种将上网视作原罪的组织里会有网络吧?”
线人毫无掩饰之意的打击报复了回来——这太过分了,明明已经采用过了物理的手段还击。
不过由于这样斤斤计较显得过分幼稚,我开口转移了话题:“这样吗,也对。好吧,我还有别的办法——在这种不能依靠自身情报网的情况下。”
“是什么?”线人将喝干的红茶吸管打了个结。
“直接打电话问啊。”我摊开了左手,“既然自诩救苦救难的救世主,肯定不会拒绝回答一个‘想要将孩子送进戒网中心的家长’的小小疑问罢——更何况这是他的生意。”
“听着靠谱。那么,你知道他们的电话号码吗?”线人问道。
这真是个直击灵魂的问题。
我当然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