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星轨列车03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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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真是好久不见了啊,诺菲尔。”
男人的声音像是来自于线人放在桌面上的手机。而那用温柔语调念出的称呼我从未听过,我猜那或许是个线人使用过的名字。这个人起假名的能力好像也并没我预想中的那样糟糕。
而线人毫无犹豫,干脆利落的抄起了刀架上的餐刀在空中转过半周,反手向着手机猛地就戳了过去。
“真的是……像以前一样的果决呢。不过,我们很快就会重逢了,诺菲尔……”
手机扩音器里的声音迅速弱去,最终隐没于一片电流的杂声之中。
屏幕暗下去时,线人缓缓吁出了一口气。
“还好,逆向定位没有成功……”他将联结仪器从自己的耳后摘下来,按了按自己的额头。
这次轮到我跟乔纳迪满面懵懂了。
情报工作者的世界果然不是我等能够理解的。毕竟按照我的思维逻辑,第一反应定然是要先去考量考量换个新手机需要多大一笔开销。
“出什么事了?”出于对多年搭档的人道主义关怀,我跑到餐桌对面去按着线人的肩问了一句。
“虽说变故有点突然,但也不是什么大事。”他皱着眉拍开了我的手,“根本没有你那不可控制的手劲问题严重。”
“我这不是紧张么,担心你来的。”我略感一分委屈,“什么变故?”
“简单的来说就是,对方骇客沿着昨天的调查路径追踪了我。”他捏了捏之前我抓着的肩膀又活动了几下,“你紧张的快捏碎了我的肩胛骨了,拜托。你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连钢筋都能很轻易的掰断,而人的骨头强度远远不如钢筋吗?”
我从他有些故作轻松的谴词用句和岔开话题之中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发生的不是什么可以轻描淡写一笔带过的事——线人曾是渡也自叹弗如的骇客,能返回来定位他的应当也非等闲之辈。奈何我对直连的世界和骇客战毫无了解,在这方面实在寻不出一个提问的角度和立场。
“那个声音听起来像师我的同事,夏洛特·杰拉。”
沉默了一阵的乔纳迪忽然开口这样说:“他也是位骇客,地位上是跟我差不多的干部。不过我跟他交集不多,只知道他使用着一具娇小的女性机械身体——可能是以前受过什么大伤,整具躯体都不能用了之类的。我不太清楚。。”
线人抓着肩膀的手指蓦地收紧了一瞬,看来这并不是个他很想提起的话题。
“你还了解点别的方面吗,比如说性格喜好星座之类的。”我不动声色的抓住了线人的手腕,顺口胡扯了两句。
“性格听他的下属说还挺暴躁的,不过我没亲身体验过。”乔纳迪语调沉稳一本正经,“后两个就是真的不知道了。另外,就刚才来的情况而言,我想他很可能之前也认识你吧……诺菲尔先生?”
这个直球我给满分,不怕你骄傲的。
“恩,你提起的这个名字我确实是认得的。当然,实质上也不仅是认识而已。”
线人的手已不再颤抖了,语气也恢复为了之前揶揄我时的云淡风轻大方自然。他抬起眼来扫过我和乔纳迪,似乎极轻的叹了口气。
“我曾是夏洛特·杰拉的老师——在我还是‘诺菲尔·阿加雷斯’的时候。”
好吧,我这会儿终于是知道我多年搭档的名字了,可喜可贺,实在是截止目前我在这趟旅行中最大的收获。
不过诺菲尔阿加雷斯这名字,我委实是怎么听怎么觉得耳熟,奈何绞尽了脑汁却也想不起是谁。或许这渡曾跟我提过,也或许是别的人。
但我搜遍记忆,仍是找不出一丝一毫的痕迹来。
“诺菲尔·阿加雷斯……”乔纳迪低声重复了这个名字一遍,“像在哪儿听过。”
“一定小夏洛特提的吧?我们师徒反目多年来,恐怕他睡觉磨牙时喊得都是我那个名字呢。”
线人挑起一边的嘴角,半笑不笑得用令人遍体生寒的语调吐出了这样的话语:“可怜的家伙,明明是自己被白兰度的技术所蛊惑,付出了代价却不自知,选择了一味地沉沦下去。这样愚蠢的小孩子居然是我的学生,想想都觉得有些惊讶。为什么会这样……”
在这满溢狂气的话语环绕中,我镇定的打了个哆嗦。
乔纳迪犹豫顷刻之后问道:“你还好吧……阿加雷斯先生?”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从容淡定并关怀他人,乔纳迪小兄弟不愧是为这里最有绅士情怀的男人,就我个人而言,这实在是值得敬佩。
“没事。只是……很多年没提过这些事,有点突然。”线人一手撑在桌子上,一手撑着自己的额头,渐渐止住笑,露出些悲戚的神情来,“太多年过去了,我甚至快要记不清自己的名字。而他竟还活着。”
我想若阿池还在,他应当会保持沉默然后搂住对方的肩膀。
跟他关系好些的人他都是这么安慰的,挽歌其余六刃全无例外。这大约出自他那向例刻板无趣的性子,也出自他大道理讲得太多,又不能如精卫玛门尔德那般真话反话都讲的乱坠天花,以至于不懂得该如何说些能抚慰人心的话。
那么的值得依赖,又那么的不近人情。即难令人厌恶又难令人喜爱。
我总是与阿池不同。
我拍了拍线人的肩膀,说:“休息一下吧,你面色看上去不大好。”
线人撑在桌子上的指关节泛出了一点青白的颜色。他紧抿着唇,又过了半响,像是叹了口气,之后将整具躯体放松了下来。
“很抱歉,这件事我在短时间内可能还不是那么能接受得了……”他说,“我回那边的车厢里去睡一觉,有事的话也尽量明天再找我吧。”
“我能理解,那么晚安。”
我站起身来送线人离开车厢,顺带侧身用余光瞥一眼桌子上的手机——屏幕已经完全暗下去了,而餐刀还插在那上面,配合刚被打翻的半瓶番茄酱看上去就如同案发十五分钟后的杀人现场。
“这个怎么处理?”乔纳迪遥望着线人的背影,一手捏着餐刀刀柄将它连手机一起从桌子上提了起来。
“拆开扔掉吧。”我走回到餐桌旁边,“我记着电池是不可回收来着?”
“电池应该单独处理回收。”乔纳迪一面纠正我,一面将餐刀拔了出来扔在桌子上。
现在是我独自坐在餐桌前,拿着把餐刀发呆了。
古人有云,人生在世总要面对三大究极的哲学问题,它们分别是我是谁、我从哪里来和宵夜吃点啥。当然最后一个换成早中晚餐下午茶中的任意一顿也成立。
现下里,我面临的就是第三个问题。
其实我可能更擅长回答前两个,因为前两个的标准答案就是不知道,或是说根本没有标准答案可言。
哲学这门学科似乎就是这样,它一面与物理学接壤,一面又与神学毗邻。这两门都是极高深的学问,高深到很多人一辈子都只在真理的大门之外徘徊。于是无生有时无中有,真作假时假亦真,将之说的玄之又玄基本没错。
只要不懂的人无法反驳,懂得的人不屑反驳,那么答案就是对的。
——我想我今晚可能是有点太闲了,竟毫无预兆的开始怀念起阿池的哲学精神与大道理并自己扯出一套邪说歪理来。

    作者闲话:

    沉迷fatego无法自拔。
    大公五星已经可以免费送了我还没有大公。
    人生艰难又何必分什么欧洲非洲的血统。
    天青风歌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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