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流金岁月  第26章 俞宁回到黄江,姚一弦设局作弄孟然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4151
滚屏速度: 保存设置 开始滚屏

    那顿相亲饭过后,我琢磨着不能多参与那两位齐先生的事儿了。现在明摆着这俩人一个愿打,一个不愿挨,我一外人跟着搅合,回头两边尴尬。
    然而,齐晓枫却不给我退出的机会,之后的几天,我经受了他轮番的微信轰炸,逼得我就差开个直播,帮他盯着齐锐的一举一动了。
    通常,齐晓枫发给齐锐的信息都是石沉大海,有去无回,但这并没有打击到他的积极性,向来玩世不恭的枫少这回却跟开了挂似地百折不挠。
    这礼拜赶上分局一年一度的技能考核,我平时摸枪就少,最担心的还是射击这块儿,本打算下了班去训练馆练练手,临走前,杜刚又扔来一110接警的活儿。
    我抗议说:“你小子有事儿的时候,我没少给你顶班,我这还要去练枪呢,你就不能帮我跑一趟?”
    杜刚也委屈,说:“孟哥你还真冤枉我了,这回是报案人点名要你去的。瞧你这人气都赶上网红了,还有群众指名道姓地翻牌。”
    我听着有些犯糊涂,问:“什么时候出警还带挑人了?什么情况报得案啊?”
    “小孩失踪。”
    “小孩失踪这可不是小事,赶紧转刑队啊,找我不是耽误事儿么?”
    “可人电话里头说,你熟悉这片儿区,非得你去。”杜刚也觉着怪异,又道:“要不还是我去吧,别是什么冲你来的恶作剧。”
    这话让我警觉起来,说:“还是我去吧,‘有警必出’这口号叫了多少年了,就算是恶作剧也得确认清楚。”
    报案人所在地是南西辖区里的一处高档小区。近10年来,黄江的房价像着了魔似地往上窜,打压它就反弹,调控它就走高,热议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升幅速度却依旧有增无减,大有“涨我的楼价,让你们死去吧”的架势。
    如今,南西附近的房子均价已突破了5万一平,像我这等奋斗在一线的小民警辛苦个30年,还得跟修仙似地不吃不喝,才够买套小户型。
    我急匆匆地赶到案发楼,刚从电梯出来,一个最不想瞧见的人就阴魂不散地出现了——走廊里,姚一弦正悠闲地坐在一只银灰色的拉杆箱上,冲我挥手。
    “你这怎么才来呢?人孩子家长都快急成热锅上的蚂蚁了。”
    姚一弦发着牢骚,他没穿警服,一身范思哲的立领外套把他衬托得时尚、光鲜。我向下瞥了一眼,忽觉那只行李箱特别眼熟,好像就是我的那只新秀丽。
    姚一弦看出我的疑惑,双腿交叠,换了个姿势坐在箱子上,说:“怎么了?别不敢确认啊,是俞宁回来了,他没告诉你吗?”
    耳畔“轰”的一响,他的这一消息果真令我十分振奋。
    我恨不得现在就拨一通电话给俞宁,问问他人在哪里,问问他干嘛要把我的行李箱当成板凳,搬上了姚一弦的屁股?
    我的箱子曾在他更换家私,还没收到桌椅时,充当过吃饭用的茶几;曾在我心情暴躁时,替他承受过无数拳打脚踢;曾在吵架时,沦为夹心饼干,在他和我手里拖来抢去。
    我的箱子多好啊,至少它一心一意属于我,它不会背叛我。
    不像这人,善变得令我心惊。
    “哦,是么,他回来了么?”我装作淡定,“我今晚要去练枪,看来和他碰不上面了。平时也就这样,我临时有任务也从不和他打招呼,反正到家总要见的。”
    失踪孩子的父母从楼道里寻了上来,看到我,立马焦急地围了上来,说是在楼道和小区都找遍了,就是没见孩子踪影。
    这案子说来也怪,失踪的男孩刚满6岁,跟父母出去买东西,一块儿回得家。一家三口在电梯里遇上正在搬家的姚一弦,一起上了楼。
    而后,那一家人一开门,发现厨房的水管爆了,水漫金山,流了一地。
    于是,孩子爹妈一个去找物业,一个拖地吸水。门给开着,前后也就十几分钟功夫,等水管修完,地板抹干,俩公婆才发现孩子没了。小区里一顿好找,没找着,调了监控,发现孩子压根儿就没出过单元楼,就又顺着楼道一层层喊,也没见人。
    夫妻俩急得没了主意,幸亏碰上了刚搬来的南西所长姚一弦。在苦主眼里,姚所长助人为乐、急人所急,一个电话就把所里的精锐警力,也就是我给调了来。
    这时候的姚一弦变得特有公仆范儿,他对那夫妻俩说:“未成年人失踪是大事,所以特事特办,24小时内就可以立案。小孟是南西很有经验的民警,他会尽快给二位找到孩子的。”
    小孩妈一连说了几句“好”,她像是有点过意不去,拉过姚一弦的手,说:“姚所,您一定要想想办法啊!您人太好了,这么年轻就这么能干。我们孩子不懂事儿,涂花了您的油画,您还这么帮着我们!画的事儿,您开个数,多少我都赔您!”
    “没事儿,找到孩子最要紧。”姚一弦抽回了手,淡淡说了句,接着又冲我吩咐:“小孟,你听到没?还不赶紧帮着去找?”
    我心里觉着蹊跷,楼门口和电梯的监控都显示小孩进来后,就没再出去过,那他能蒸发到哪儿去?
    最大可能就是他还在这栋楼里……
    我安慰了孩子父母几句,让他们再分头到小区里找找。等人一走,我问姚一弦说:“姚所,我能进你家看看吗?”
    这一提议并没遭姚一弦反对,他回我说:“行啊,随便看。今天才搬来,别嫌乱。”
    跟着他正要进去时,我背后的电梯门开了,下一秒,姚一弦瞬间变了脸色,突然重心不稳地拉住我的手臂。
    “你怎么了?”
    尽管我对他十分厌恶,但本能的关切还是脱口而出。只是我没想到,代替姚一弦回答的竟是那个我最熟悉的声音——
    “一弦,你没问题吧,要不要去医院?我都说了,搬家你不用亲自过来了。”
    俞宁走来,要扶姚一弦,当他侧过脸才发现站在姚一弦身边,被他忽略的人竟是我。
    “孟孟?你怎么……”
    俞宁有些惊讶,他一开口,我就知道他要问什么,而那个问题也正是我想问他的。
    “你怎么在这里?”
    我张嘴的同时,姚一弦顺势跌去了俞宁身边。
    俞宁扶住他,进了房门,我跟着走入,这是一套100多平的复式公寓,豪华精装,一个人住,堪比天堂。
    俞宁先把姚一弦安顿去沙发坐着,这才走来,对我耳语说:“孟孟,你可别误会,我提前回来是想给你个惊喜。早前,一弦跟我说住不惯单位给他安排得房子,进进出出全是警察,搞得跟集体宿舍似的,一点隐私也没有。我想人家才来不久,人生地不熟,就托人给他租了这里。”
    给我一个惊喜?
    可真是有惊无喜啊!
    姚一弦,这位光芒万丈的王子殿下。
    于公,市局为了这位来自公安部的年轻领导,特地派人替他在南西所附近安排住处。于私,老韩在北京为他购置了一套别墅后,正预备跟随爱人的脚步在黄江再添一套。然而,我们的小王子竟然突发奇想,要俞宁给他租房子住了……
    没有隐私?
    一个私生活糜烂、需要形形色-色的男人和药品来满足自己的变态,当然不想被同为警察的同事所撞破。
    我直视俞宁,冷冷问道:“刚下飞机,你连家都没回一趟,倒也不嫌辛苦。不过,这事用得着你操心么?”
    另一头,陷在沙发里的姚一弦早没了先前的神采飞扬,犹如淋了雨的小猫般无精打采,惹人怜爱。
    俞宁见我不高兴,劝了几句,又从包里拿出一盒药和一瓶水,走去递给姚一弦,说:“药给你买来了,先吃药吧。要是情况还不好,记得去医院,心律失常的原因很多,有备无患。”
    姚一弦谢过俞宁,真还取出两粒胶囊,气定神闲地吞了下去。
    顿时,一种鄙视又敬佩的复杂之感自我心中油然而升。
    真他妈牛逼!
    装病也装得这么敬业,神农尝百草也不过如此啊!
    “放心吧,我没事儿。打小就有心脏早博的毛病,最严重也不过住院观察几天。”姚一弦转而看向我,瞬间又焦裕禄附体,一副伤病也不忘工作的光辉形像,吩咐说:“小孟,你刚不是要看我家么,一共就这么点儿地方,随便看吧。”
    “那个熊孩子还没找到呢?”
    俞宁插话,他说着,从客厅里找出一幅油画来。
    画上有两个长相相像的男孩,衣服穿得一黑一白,一站一坐,黑衣站着的是姚一弦,白衣坐着的应该是姚一炎。尽管面容酷似,却气质迥异,画里的姚一炎显得特别恬静,眉宇之间柔和而青涩。原本好好一幅画,却被彩笔胡乱地涂鸦了几道,硬生生地破坏了美感。
    “我找人修补一下颜色,应该可以复原。”俞宁的目光落在画里白衣男孩的身上,说:“那孩子也真是,到哪儿都乱涂乱画,就在电梯里一会儿功夫,就给他涂花了。”
    我心底蓦然生出一种悲哀之感。
    姚一炎的辐射力还真是庞大,虽不像齐晓枫说得那样夸张,说他的死能在俞宁心中得到永生,但至少今时今日,他尚且活在他的心里,致使俞宁还能把这份歉意转加到姚一弦身上。
    “俞宁,你能回避一下么?我要和姚所沟通一下案情细节。”我道。
    俞宁愣了下,见我坚持,便说:“行,我到走廊里等你们。孟孟,一弦他心脏不太好,你要是看他情况不对劲,就别和他多谈工作了,改天我送他去医院彻底检查一下。”
    我突然怀疑俞宁当年是不是以蠢俘获了我的青睐,就眼下这情况,要不是姚一弦还等着看好戏,我真能一嘴巴给丫抽厥过去。
    “行,我会留意,你去外头儿等着。”我控制着情绪,说。
    俞宁一出去,我就开门见山问姚一弦:“姚所,那孩子失踪前是不是涂花了您的油画?”
    “手真他妈欠!”
    姚一弦咒骂了一句,瞬间又一点儿毛病都没有了。
    他站起来,走到我边上,抬起我的手腕,说:“你这款ROLEX的腕表全球只发了几百只,孟然,有时候连我真挺羡慕你,摊上俞宁这样的人,这三年,他在你身上花得钱,光凭你自己,没个十几年根本攒不下来吧。”
    “姚所,咱们还是谈谈工作吧。”
    我脱下手表,放进口袋。
    “呵呵,你真越来越有意思了。”
    姚一弦的笑声令我不寒而栗,语落同时,他凑近我,飞快地抽走了我腰带上的录音笔,当着我的面,按下了清空键。。
    “靠!那里面还录着几桩案子的口供呢!”
    我要去夺,姚一弦已把经录音笔抛了回来,说:“你那点儿小伎俩别在我面前使了。哎,好好问你,等到你和俞宁分手时,他过去送的那些东西,你不会带走吧?尽管以俞宁的为人,必定不会向你讨回,但我还真不介意接管这些奢侈品。以你俩的关系毕竟不受法律保护,是吧?我也好奇你俩算啥关系呢?想来想去,好像只有‘嫖’才挨得上。
    “为什么呢,我给你解释解释。因为只有嫖才会以物质去兑换性-爱。你自己琢磨琢磨,是不是这回事儿?你既然喜欢当警察,还不如勾引齐锐去呢,以齐家在政法界的地位,你陪他睡上个几年,混进市局应该没多大问题,又何必在俞宁身上浪费时间呢?他算是很有嫖品了,你就识相点,该干嘛干嘛去吧。”
    我认真地听完他说得每一个字,接着冷冷反问:“当初在英国,他也嫖了你哥么……”
    “么”字的发音还在嘴里没说出,姚一弦就挥来了一巴掌。
    好在我反应快,一把握住他的手,说:“打我,凭您这身手还慢了点儿。咱们有事说事,那孩子涂花了您的画,确实缺乏教养,但把他藏起来,就是您的不是了。”
    姚一弦突然笑了,语气轻松地对我说:“行吧,算我卖你个人情。那小孩就在弱电井里呢,我就电了他一下,现在多半没醒,你去把人拖出来结案吧。”
    “我操,你知不知道这会死人啊?”
    尽管早有了猜测,但我真没想到姚一弦能这么狠,我没再跟他废话,直接奔门外去了。

2024, LCREAD.COM 手机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