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流金岁月 第25章 孟然拉拢齐晓枫、齐锐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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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外,安澜瞟了我一眼,冷不防地对齐锐说:“市特最近招人,把那小子给我吧。”
这话让我的心跳都加快了,像是入宫多年,头回被翻牌子一样。然而,齐锐却替我回绝了说:“孟然一直都在基层工作,加入市特的话,恐怕没法胜任。”
“胜不胜任都有考核标准。”安澜并不买账那样的借口,“他和我的人都能过两招,成天忙点琐事,可惜了。”
齐锐没有让步的意思,又说:“我已经准备让他去齐锋那里了。”
“你要帮他去刑侦总队?”安澜像是看明白了点什么,接着说:“行吧,过段时间,我会让宣传处发竞聘函到各单位。齐锋是不会跟我抢人,但我也做不来求才若渴那一套,愿意来的自己会来。”
齐锐没再多说什么,寒暄了两句就上了车。他似乎有点刻意避着安澜,不愿意接受对方过多的好意,就像我对他一样。
市特收工,我们依旧绕路。
这回上路,我没什么话。齐锐在后视镜里看着我,问:“你想去安澜那里吗?”
他这话倒把我问倒了,就像有人要送你一份天大好礼,却因为太过贵重,因为没什么可以回礼,所以不知怎么开口接受。
齐晓枫在边上插嘴说:“你可别找死啊,孟然!那位老板一看就不好对付,你抖M还是怎么的,非得找个魔鬼上司!”
我想跟齐晓枫说,那魔鬼就是我男神,就是我的职业标杆。要能跟着他,就跟职场菜鸟混进了世界500强,做啥都觉得倍儿带劲。但是,当着现任领导的面,我没法这样说,只能淡淡道:“人家也还行吧,就刚那事儿,确实是咱们理亏……”
齐锐估计看出了我的那点心思,补充说:“安澜他脾气不太好,你跟他不一定处得来。”
齐锐这话说得并不全面,因为他哥哥齐锋也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主儿,发起火来,茶杯都能往人头上招呼。
据说,安家惨案发生后不久,组织上决定把安澜调回国,却遭他严辞拒绝,毅然决定重返境外,唯一要求就是把外甥女江安琪的监护权变更到他名下。
市局会议上,面对安澜的一意孤行,刑侦的总队长齐锋怒发冲冠,直接把枪都拍上桌,骂道:“你他妈铁了心要当烈士是吧?烈士待遇也就你生前的40个月工资,外加你家那小孩儿高考能加个20分!安澜啊安澜,你个不识好歹的!就为这点好处,命都不要了?你要非得单枪匹马地去报仇,老子现在就一枪毙了你!”
与会警员纷纷劝阻齐锋,安澜却头也不回地向外走,边走边说:“那烦请齐总队你朝着头打,我身上穿了避弹衣。”
那句差点把齐锋气出内伤的话一度在黄江警界被奉为经典,并衍生出另一个版本,说是别舍不得瞄准要害,歹徒说不定穿了避弹衣……
又据说,这话传到齐锋的耳朵里,他笑骂:“谁说我舍不得他了?我这是为组织保留人才!”
同样是两个铁面上司,我更倾向安澜,但我并不想依靠齐锐的关系,只要等到宣传处出函下发,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去竞聘。
到餐厅时,天色已晚。
没出我所料,还真是我朋友圈转过的那家,不禁庆幸自己手快删得早。
点菜向来是齐晓枫的强项,冷热荤素,搭配得当,末了不忘照顾我,吩咐服务员一句:“所有菜走葱,有人不吃。”
我紧接着追一句:“再给我加碗素面。”
齐晓枫嫌弃说:“你是几天没吃饭呢,饿成这样?这星级餐厅都给你吃出排档风格了。”
我反驳:“干嘛?我中午忙得没吃饭,早就前胸贴后背了。”
齐晓枫还要继续损,齐锐一句话让他住了嘴,他说:“那也给我来一碗吧。”
上菜时,服务员把头一碗面送去了齐锐面前。等我那份上桌,却发现面里还是加了葱花,我这人吃饭并不太挑,单就葱和香菜入不了口,正打算手动去挑,齐锐却直接拿了他那份换走了我的,说:“我还没动过,你吃吧。”
我一瞧对面,齐晓枫那张脸果然黑了,哪还敢吃,赶紧召来服务员,要求再给换一份。
齐晓枫是个特别健谈的人,天南海北都能扯上几句,但那顿饭吃得还数我最累,因为齐锐的情况基本靠我复述,说得多了,语气也越来越接近那些个替子女相亲的爹妈。相反,他自个儿却一点不积极,有句没句地聊着,聊得我尴尬癌都发作了。
用餐近半,齐晓枫注意到齐锐眉峰上有条淡淡的疤,好奇地询问出处。齐锐则冲我一扬下巴,说:“他给砸的。”
齐晓枫有点难以置信:“不会吧,孟然,真是你砸的?”
这话让我想起和齐锐的初次见面。那时,我才进警校,正赶上他父亲齐局长莅临视察,教官指派我去布置接待室。那会儿,我可把这任务看得比啥都光荣神圣,抹桌子、备茶具、拖地、上蜡,一块窗玻璃都能擦出高-潮来。
然后,我碰上个清瘦的老爷子,夹克愣穿出几分棉袄的效果。我当他是学警家长,就跟他老人家说,接待室是给市领导准备的,光地上那蜡,我就上了两遍。请他别乱走,要找孩子,对面楼才是。
再然后,教官来了,批评我一点眼力劲儿没有,这老爷子就是齐局不知道啊。
我刹时大脑空白,一把握住局长大人的手,尴尬道:“齐……齐局,不带您这么微服私访的啊!我……我真不是故意不让您进的,我……我是真不认识您……”
好在局长大人并没怪我,他说他日程紧张,没法在警校逗留,要我转交一支派克笔给齐锐。之后到了南西,在一次偶然的对话中,我才知道那天其实是齐锐的生日,他难得见到父亲的日子,可惜却没见上。
我怀揣着那支笔去到齐锐的寝室前,叩了叩门,一个脑袋从门里伸了出来,我说:“师兄,你好。我找齐锐。”
那老兄打量了我一番,问:“你谁啊?”
我答:“我是12级的学警孟然,齐局长托我带份礼物给齐锐。我看了门口的姓名牌,他是住这间寝室没错吧?”
那老兄不信:“局长托你?蒙谁呢!找齐锐的人多了去了,烦不烦啊你们。我跟他一个寝室半年多了,话都没说满二百句,你们这些人心机也忒深了,公关都做到二代身上了。凭齐锐那个性,你这套啊,没用!”
他这话把我说得也急了,忙道:“你想哪儿去了?真是齐局长让我带东西给他,就一支钢笔。我连认都不认识齐锐,公关他干嘛?”
那哥们将信将疑地接过笔盒,看了看,又抛还给我:“就这镀金的限量版,得两千多吧?行了,小子,你这叫行贿知道不?想做警察先学学怎么做人吧,别净搞些歪门邪道。”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急得要跳,“齐锐在哪儿?我自个儿找他说去!”
说罢,我转就走,一路小跑到楼梯口,突然撞上一个人,我踉跄一步,险些让那支限量钢笔坠地,没好气地骂了句:“靠,走路不长眼啊!”
一抬头,见是个男的,高我半个头,长得还很顺眼,那身警服穿在他身上显得特别有型,特别好看。要搁过去,我兴许还会借机加个微信,交个朋友什么的,这会儿却实在打不起精神,揉了揉肩膀就走。
“你没事吧?”那人在背后问。
我却连头也没回,说了句:“要你管?你们这些快毕业的就会欺负新人!”
可没等我走出半层楼,就听上方有人高声说:“齐锐,你回来了啊。刚有个小子说要找你,我琢磨着又是给你送礼的,被我给打发了!那小子还假借你爸的名义,亏得我一双火眼金睛……”
继拦截齐局长后,这话令我二度心梗。
莫非……刚刚那个撞到我的人就是齐锐?!
半分钟前,我有没有骂过他?我是不是没正眼瞧过他?我会不会太不尊重他?
……
为了顺利转交那支笔,我尝试了诸多方法,多半较为迂回。不是找齐锐的同级,就是找齐锐的同寝,想要尽早把这烫手山芋抛出。可大家伙统统戴了有色眼镜,认定我小小年纪不学好,变着方子想要讨好局长家的公子。
在蒙受种种不白之冤后,我终于忍无可忍,在一个月圆之夜,单枪匹马跑到了齐锐的寝室楼下,隔空长啸三声——
“齐锐!齐锐!齐锐!!!”
那三声过后,齐锐果然走到了窗台前,我瞄准时机,操起笔盒就冲他扔去——
紧接着,一记闷响传来,上方的人影突然弯腰蹲了下去。随后,骚动声起,有人大叫:“齐锐!你怎么搞的,怎么满脸是血?这样不行啊,赶紧让校医来缝两针,我去叫,我去叫!”
“我操!哪个王八蛋活腻了,敢砸你!大家小心点,别靠近窗口,说不定还有埋伏!”
“别废话了!没见这血喷得像小瀑布一样么?锐啊,你挺住啊,没伤着眼睛吧?别傻站着了,赶紧找纱布帮他摁住伤口!”
我听着上方一阵手忙脚乱,猛地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那一刻,我只恨不能与齐锐换个个儿,替他挨那么一下。一路气喘吁吁地跑上楼,我顶开寝室门,拨开他的室友,把他的一条胳膊环过自己的肩,焦急道:“我背你去校医院!”
说完,我硬拉着齐锐,强行要背,就听他说:“你先别急行么?我这伤口才刚刚止住血……”
果然,经我那么一扯,他眉峰的口子又裂了开来,鲜血穿过指缝溢流而出。
这下可把我急傻了眼,赶紧解释:“师兄,对不起对不起,我真不是有意害你!那支笔确实是你父亲要我转交的,可我不好意思直接找你,因为上回见你,闹了点小误会,偏偏你身边又没人相信我。我真不是行贿,拉你犯错误的,我是真心想当个好警察才考来的,这点是非价值观,我还有!”
齐锐看着我,随后扫了一眼边上的三个室友,问:“是你们说他行贿的?”
边上那三位一听,想要作鸟兽散。
“那啥……电话都拨出去这么久了,我去看看校医来了没有。”
“呃,我早说了,咱警校的风气还是不错的,那些心术不正的有是有,但毕竟不多,是不?”
“就是就是!像这小兄弟一脸正气,怎么看也是人民未来的好公仆啊!跟他一比,我怎么觉得自个儿就跟城管似的。”
……
现在回忆起来,我和齐锐的结识也算是付出了血的代价。
此时此刻,我心知齐晓枫并不爱听我和齐锐的那些过往,便敷衍说:“就一个不小心,抛东西没抛准……”
“你这给领导递东西,还用抛呢?”
齐晓枫接了一句,真就没往下追问了。
这一晚,他问齐锐的话挺多,从日常工作到人生理想,但齐锐总能让对话在一两个回合里就被聊死,且没一个话题例外。说到最后,我都忍不住佩服齐晓枫的毅力了。
晚饭尾声,所里来了通电话,说是逮住一伙搞传销的,受骗上当的来了上百号人,把派出所都给围了,急需领导到场指挥。
我问齐锐,要不要我跟他一起回去。他却留下车钥匙,说:“等你吃完,开我的车送你朋友回去吧,我打车走就行了。”
齐晓枫没死心,又追问齐锐这周什么时候还有空。这一问终于逼着齐锐发出了张好人卡,他说:“你什么都挺好,但这几年,我还想等等。”
等谁?
等什么?
这位爷一下把我推到了风口浪尖。我终于明白他今晚根本不是来相亲,而是来将军的,这无异于当着齐晓枫的面又跟我表了个决心。
“呃,所里不还有事儿么。得了,你回吧你回吧。”我催着齐锐赶紧买单离开。
等他一走,另一位爷果然发难了,齐晓枫把餐具一撂,跟审犯人似地审我说:“孟然,你不觉得他特喜欢你么?”
我赶紧招供:“我的姑爷爷,这事儿我可没瞒过你啊,但落花有情,还得流水有意是不?我要想跟他,还有俞宁什么事儿?早跟你说了,这块硬骨头不好啃,你看上谁不好非得看上他?现在怎么着,准备偃旗息鼓么?”
齐晓枫直勾勾地盯着我,问:“你告诉我,你真爱俞宁么?”
“废话,不爱我跟他处三年?”
“行,我就认你这句话!”齐晓枫一叩桌子,“实话跟你说,齐锐我是看准了的。这种男的要么不移情,一旦移了就是个海枯石烂,你要不跟他有点什么,我拿下他是迟早的事儿。”
我有点儿看不明白齐晓枫的执著了,劝道:“可这会不会太委屈你了?你齐晓枫是什么样的人物呐,倒追你的大把,何必一棵树上吊死呢?”
“这你甭管,记得你答应我的。”齐晓枫的眼里突然浮起一丝好胜,“你就是跟俞宁分了手,也不准招惹他,听到没?”
“我说,你能不能盼我点儿好?”
齐晓枫不依不挠:“别废话!你答不答应?”
我无奈道:“行行行,哥们我就是孤独终老也不找齐锐,行了吧?”
作者闲话:
有没有亲在看,回个帖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