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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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3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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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微睁了眼。
“听过才子瑾这个人吗?他从京城游历而来,近日正在城里为青楼女子作词谱曲呢!”小二说的眉飞色舞,唾沫星子乱飞。
老者却呵呵一笑,又闭了眼。
“这才子瑾不仅博学多识,才高八斗,消息那是灵通的很。但凡江湖上有点名的人,他都清楚其底细呢。”
老者摆摆手起身欲走。
女子放下银子回头对小二道:“才子瑾这个人的话,你就当笑话听听便好,他要是神成那样,我都敢说我是他祖宗。”
老者一枚花生弹到女子额头上,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回头去找那黑衣人,却发现窗边早没了他的身影。
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那如雪的手腕,很想顺着往上摸,想掀开他的衣服,想……看看他到底长什么样。是否如我所想那般倾人家国。
我喊来小二,给了他几个铜板,小声问道:“你可知天下有一把叫‘洛神’的剑?”
小二收了钱,塞到腰带里。
“‘洛神’?我听过‘门神’‘武神’‘二郎神’这‘洛神’可从来没听过。”他搓搓手,凑了过来,“不过您今个儿来了,就不妨给小的我长长见识?”
我心中白眼一翻,你拿了我的钱还让我给你长见识。
我又问:“那你可知才子瑾这人在哪?爱好什么?”
小二立马来了精神:“嘿!才子瑾这人我可相当了解,这简直就是我们这一行的偶像!我最想成为他那种通晓天下事,连皇帝老子都要敬他三分的才人!他……”
我不耐烦地打断他:“行了行了,说正经的!”
小二这才说起了这个奇人。
出了茶馆,我便往凤凰城走去。满脑子都在盘算怎样让那个才子瑾见我一面。
这才子瑾原名顾瑾,年约二十一二,生活作风略不检点,最爱上青楼,赋新词,还强说愁。据说这青楼女子以得他一曲词为荣,得他词的女子必定对他倾心,从此关门谢客遁入空门。
我不禁有点担心,万一我一见他,也被他迷的神魂颠倒,抛却红尘世俗,抛下五仙教和青瑶,跟着他走了怎么办。
事后想想,我怎么能对自己的性取向这么没信心呢!
到了凤凰城,第一件事便是打听了城内最有名的青楼,风尘仆仆地冲了进去。搞得我像一天不见姑娘,三天不上床就会憋精而死的风流浪子般。
刚进雅楼,便被一群衣着鲜艳的姑娘包围。
妈妈从姑娘中挤进来,扭着略微发福的腰,满脸堆笑道:“这公子长得可真俊,快姑娘们都来瞧瞧,这眼眸,这眉,这小嘴,这如水的皮肤,比你们那可都美!”
不待我插话,她一把揽了我的腰,捏来捏去:“啧啧,瞧瞧这身段,真真的是不盈一握。”
我内心一万个不乐意,哪有你这样夸一个大男人的,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女气?
抱歉,哥有一颗坚韧的汉子心……
我扯扯嘴角笑道:“妈妈您说笑了,我是来快活的,又不是来当小倌。”
“是是是,您说的对!说的真对!快,暮云好生伺候着公子!”
我打了个暂停的手势。
“别,我要你们这最好的姑娘……”
我还没说完,妈妈笑的更灿烂:“公子说的是换苏妹来!”
我又打了个手势。
“我还没说完呢,我说我只要那妹子的房间,只要房间!”
日已近落,我要了壶酒,缩在床上等着顾瑾的到来。
这件房子正临街,开窗便可看见城里的夜景,房间对面是家挂有一串灯笼的客栈,客栈外拴着好几匹马,人进人出,好不热闹。
这里未出苗疆,街上随处可见佩有银饰的苗疆姑娘。暮色四合,家家掌灯,灯笼里透出的微光忽明忽暗,一家家,一盏盏,慢慢多起来,汇聚成灯海。
这雅楼似在城中心面临着最繁华的街道。成群的男女涌向这里,手拿糖葫芦或小饰品走走停停。
少女们聚集在脂粉饰品铺前,少年们则围着艺人看杂耍。
酒过三巡夜过半,正是秦楼笙歌时。
据那妈妈说,这顾瑾今晚会来为苏妹谱曲填词。
不多时,门外便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他每走一步,环佩便叮咚作响。
我点亮了灯烛,走到窗边将木窗放下。
他已停在门口,抬手扣起了门。
“在下顾瑾,人送外号才子瑾,不知公子如此兴师动众为见在下,可是有事相求?”
我傻兮兮地回道:“不愧是才子瑾,竟知我非这房间原主人。”
他叹了口气推门进来无奈地道:“我刚在楼下见到苏妹了……”
来人一身锦衣,复绣着金边,腰间挂着两个通体翠绿的环佩,环佩相击,清脆悦耳。
他把一头如绸的长发绾于脑后,发带垂到胸前,竟是一副文弱书生气。
他抬眼,我呼吸一滞。要说他的长相,确实足以迷倒万千少女,但最重要的,是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眸。
二十一二岁的人,竟拥有那样深邃的目光,像是早已看懂了一切,却不言。像明知你在做傻事,却不阻止,以一种高傲的姿态放纵你。
我想,他该是个有故事的人,不然真对不起他那双好看的凤眼。
他看着我若有所思,随即微微一笑,那双眼睛便弯成了新月。
他走到桌前坐下,折扇一开,笑盈盈打量我。
总觉得他本不属于这血雨腥风的江湖,总觉得他应是那高堂上指点江山的帝王。
他喝了口水,眯眼道:“我觉得你很像我弟弟。”
“可惜我没有哥哥,妹妹倒是有个。”
顾瑾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我想知道什么。
我小声道:“你可知,天下有把叫‘洛神’的剑?”
他望着我眨眨眼,一脸茫然。
“这洛神剑你从哪听来的?”
“那是我家传家之宝,几年前被人偷了,当时未曾找回,今日我得以成人下山,便要寻回宝物。”
“这世上的家族,我都有所耳闻,每家也有每家的宝贝。最出名也最神秘的莫过五仙教的凤凰蛊和昙华谷的《九昙诀》而你所说的洛神剑……恕顾某才疏学浅,未有耳闻。”
我这颗心凉了半截,十五年来第一次怀疑,那被奉为神器的洛神剑,或许根本不存在。
他见我跟受了灾的水稻般无精打采,只好出言安慰道:“我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你若还想找,可以去武林大会看看,若真是奇兵,定有人带它参赛。”
他想了想又道:“你若不嫌顾某麻烦,我们可以同行。”
我刚欲说话,只听窗外轰的一声巨响。我手一抖打翻了茶杯。
我和顾瑾凑到窗前。
对面那福来客栈的大门早被人拆了下来,门口聚集着一堆看光景的群众。
中间不大的空地上,十四五个衣着蓝衫的人,手提长剑,剑尖齐齐对着门里。
门内有一人缓缓走出,我一眼便认出那身黑袍。
男子走的很慢,每一步都似用尽了全身力气,但他又走的很稳,一步步竟稳如泰山。
恍惚间,他的身影与那双目失明的少年重合。
那年盛夏,桃花开的烂漫。我还是涉世未深的孩童,他已是少年,已是武林至尊。
那年的武林大会上,只有他走的很慢,一步步,一届阶阶走上擂台。
我与娘和青瑶坐于一棵桃花树上,我惊异地叫道:“这哥哥竟是瞎子!”
娘没有答话,她只是静静看着,用目光描绘那少年的轮廓。
他在台上站定,湿湿的夏风拂着他的衣衫,他的长发,还有那遮眼的白纱,美得令人心碎。
他反手握剑,手腕上一串紫檀佛珠沙沙作响。
他对着台下众人深深一揖。
“在下昙华,十五,昙华谷新谷主,请赐教。”
娘听到这明显一愣,坚持不落的泪终是如断线的珠子散了一地。
少年似是有所感觉抬头对着树上。
那一年,我才知道,这世上竟有可以走的如此稳重的盲人,竟有可以美到风华绝代的瞎子。
突然觉得,我在他面前什么也不是。
台下有一老头问道:“你爹呢!老谷主呢!”
“家父前些日子一病不起,已于……”他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未发生变化,那抹微笑,不曾从他嘴边消失。
“老谷主身子一向硬朗,怎会突然辞世!你这妖人莫要胡说,你问问大家,谁不知道你修炼禁术《九昙诀》!必是你大逆不道弑父杀兄!”
昙华摇了摇头:“昙华所说句句属实。昙华自修习《九昙诀》之日起,便立下誓言,今生绝不杀一人。”
“大家都听见了,新谷主说,他这一生不会杀任何一人,倘若那天他违背誓言……”
“昙华定自废武功,自断经脉,听从众掌门发落。”
母亲大惊,她的手指深深陷入树干之中,血肉模糊。
我对这少年心生敬畏。彼时我才十岁,却已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一不过十五岁的少年,怎敢下如此毒誓,将自己后半生束缚。
后来我才明白,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但江湖中人,并不总是以刀剑伤人。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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