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的老父亲鼻子后面长个瘤子，位置太靠后，老人年纪还大，哪都不敢接。
    这两年医大一帮博士组了一个研究所，对外宣称研究癌细胞，其实专门接大活。一般医院不敢收的病人，只要签个自愿参与研究的同意书，并给研究所捐款，他们就敢治。
    捐款十万起，治疗费用另算。本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假行医，没想到手底下还真有能人。这帮博士哪个都不是吃干饭的，慢慢的口碑就攒起来了。邀约不断，竟就这么红火起来，没点面子，还请不到。
    这种形式令淑倒是认同，治病收钱和杀人偿命一样，天经地义。有能耐的人多赚钱，什么都不会的坐冷板凳，这样才有更多的人愿意付出努力，变得优秀和强大，而不是花时间逢迎拍马。
    医疗机构，太需要这种良性循环。金字塔顶端的人，绝不应该是卖医疗器械的。
    令淑就是帮忙约到了研究所出诊，还捐了款。不然，怎么能让院长亲自打电话感谢，还违反原则的帮忙调岗。
    陌儿的世界到底是直接，这种曲折的弯弯绕两句就把她绕迷糊了。
    她倒是对另一个东西感兴趣，“这个研究所要护士么？”不管什么手术都是需要护士的吧？不可能都是博士啊？
    “……”陌儿的关注点永远那么偏，“没听说招人，再说你学历也不够。这个机构都是博士，没有研究生以下的。”
    “护士还那么严格？”只管打针吃药护校都能干。
    令淑猜出她的疑惑，“这个研究所暂时不管术后恢复，可以出诊，而且只负责做手术。手术成功就闪人了。所以只有大夫。”
    “那风险很大吧，有并发症危险，术后恢复的不好也很容易死掉的。”
    令淑不懂，术后恢复不管不是更容易推卸责任么？“他们到底是研究所，不是正规医院，没有护士编制吧。”
    两人走出餐厅，除了陌儿面前的黄瓜被吃光，其他的没怎么动。令淑在心里记下了。
    晚上陌儿奇迹般的没折腾令淑，亲亲抱抱直接睡。第二天早早起床，熬了一锅粥，把冰箱里能生吃的东西都去皮切了，不能生吃的白水煮了。
    令淑闻到了粥香，起床走到餐厅，迷迷糊糊的看着桌上的粥，煮鸡蛋，煮地瓜，煮青菜……和切好的鲜蔬菜、水果，愣了一分多钟。之前生病的时候陌儿送的好像也都是粥。
    陌儿的厨艺她已经全部了解了。
    老实的去拌了小菜。
    陌儿回归CCU，并且同时宣布转到VIP，众人的脸色甚是精彩。李艳没来。
    护士长脸上陪着笑，嘴上虚伪的念叨误会终于解除，她相信陌儿不是那种人。
    其他人窃窃私语，少数几个站出来欢迎。
    倒是患者听说陌儿回来了，开心的到护士站问了几句，CCU都是常客，不定什么时候严重了就得来住几天。听说她要调走，还不舍的说以后要多挨几针了。
    陪着来的令淑没进去，她现在的身份不太适合。其实这次陌儿被拍到收受病人钱物的视频就是跟令淑的。有监控拍到令淑给陌儿送饭盒，也有两个人在楼梯间拉拉扯扯的。
    那饭盒里是什么有嘴也说不清，视频也剪辑的不明不白。她不敢告诉陌儿，怕陌儿一生气就不管不顾。这闷亏令淑吃了，以后一定找补回来。
    “你是令淑么？”一个软萌的声音在令淑身后响起。
    令淑回头，是一个女生。小姑娘戴着时下流行的金属N多边形大圆眼镜，小小的嘴巴，嫣红的唇色。眼睛不是很大，但眼线画的精致，显得眼睛特别大。睫毛膏涂得浓密，眨巴眼睛的时候忽扇忽扇的。
    看惯了自家媳妇的素颜美，冷不丁的还有些不适应。
    这一张脸突然出现在眼前，有点像——小青蛙。
    令淑确定过眼神，不认识。
    “你是？”她对小青蛙说。
    “我是……”小青蛙糯糯的要自我介绍，发现令淑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换了一种方式提醒她。
    小青蛙从包里掏出令淑的名片，软萌的声音解释道：“这是你给我奶奶的，你送她上的电梯，还没来得及谢谢你呢。”
    哦，有印象。那个哭鼻子的白团子。
    “想起来了，”令淑把名片还给小青蛙，笑着问她：“你爸爸的病还好么？”
    小青蛙点点头，“那天说要心脏手术吓坏了，后来下了个支架，手术挺成功的，过几天就能出院。刚听院长说今天Cancer研究所的初大夫要来，我准备过去问问。看能不能预约一下。”
    “Cancer研究所只接肿瘤和癌症的手术吧？”心脏的手术随便哪个三甲医院都能做，犯不上找研究所的大神。
    小青蛙摇摇头，“是我奶奶。我爸这一病，她就倒了。本来只是难受，结果检查出胃癌。奶奶八十多了，二院不收。手术不了，化疗也不行。”
    “奶奶在哪呢？”胃癌如果是晚期，那也没多少日子了。
    “在家，说什么也不住院，疼也不说。”小青蛙扁扁嘴就要哭。
    令淑慌了手脚，安抚一下，考虑到自己是一只有主的猪，伸出的手没敢落下。想到那个老太太，和眼前的小萌妹，挣扎了半天还是咬牙揽下了这个活，“你别急，我帮你问问。”
    令淑请来的专家，自然是留下了联络方式，给不给面子就不知道了。这会儿初大夫正在顶层VIP给院长父亲做检查，接到电话便应下了，让令淑上去找她。
    这么痛快？
    令淑挂了电话看了一眼小青蛙，险些吐露嘴，“小……初大夫说让咱们上去。”
    “真的！”小青蛙眼睛里都是小心心，“姐姐你太厉害了，管初大夫叫小初？你们认识么？”
    “……额，不算认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田蜜，叫我蜜儿就好了。”
    “甜蜜？名字好甜啊。”
    “我爸姓田，我妈姓唐，叫甜糖不好听，就起个甜蜜。我代表他俩的爱情比蜜甜。”许是太顺利了，蜜儿话也多了起来。
    “你会看手串么？我这个是蜜蜡的，去尼泊尔的时候买的。两千八，买的时候肉疼啊。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挺好看的。还会变颜色呢，你看。”蜜儿已经把令淑当成了万事通，什么事都想跟她说。
    “好看。”蜜蜡是不是真的令淑不会看，她只知道陌儿肯定不会花两千块钱买几个珠子戴手上。如果买给她当礼物，八成会被说浪费吧？
    蜜儿语速不快，一个字一个字的，话匣子一打开就不停了。软糯的语调让人听了也不觉得烦。
    令淑能感受到田蜜发自内心的幸福。因爱情而生的孩子，生活里处处都是甜蜜的梦幻泡泡。什么时候，她的陌儿也能像这样无忧无虑，一转身就能忘掉刚刚的难处，一个名字也能解释的让人羡慕？
    两人在蜜儿喋喋不休的声音中到了顶楼。
    研究所效率超高，之前都是电话联系，令淑也是第一次见到初大夫。听到进门声，初大夫也没回头。
    院长家的保工认识令淑，简单的打个招呼也不说话了。
    屋内的氛围因初大夫的存在变得冰冷，压抑。
    “哇，这个病房装修好豪华。”令淑忘了身边还一个小青蛙，蜜儿。
    这时，初大夫回头看了一眼，那一眼分外冰冷。
    看得蜜儿一缩脖子，不敢再开口。待初大夫转回头去，蜜儿用口型和令淑夸张地说，“好可怕！”
    令淑被她夸张的表情逗得很开心。拽着她出门等。
    “哇，她好年轻啊，能做手术么？”蜜儿出门便又开始说个不停。
    “你改叫小哇吧。”小青蛙什么事都要哇一下。
    “钟汉良也叫小哇，因为别人一看到他就：哇，好帅。”蜜儿被起外号也不恼，还很喜欢。
    令淑被她打败了，看向她的眼神都带着宠溺。
    “老婆大人来电话了！”令淑新手机铃声响了，那是给女王大人专设的。
    “媳妇儿，想我了？”
    身边的蜜儿听到令淑的话一脸错愕，有点不相信自己耳朵。令淑姐姐，管手机那边的女生叫媳妇儿？
    她歪着头，整个人有点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