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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乃是江郡有名富商,宅院有百年历史。大门前两尊石狮子威严镇宅。荣朝重商,商人不是贱籍,商人之子也可考取功名,穿绫罗带玉冠。
苏子禄原以为陈安世不过是个富家子弟,未想到竟是声名远播的陈家香米二少爷,对陈安世愈加客气。
在陈茶看来,苏子禄不过是个脏兮兮的假道士,一见陈家朱红大门两眼便大放贼光,更加要护住少爷,拉开他与苏子禄距离。
“苏道长,先去瞧瞧我娘,这捉鬼要置办什么,我好吩咐下人去办。”
苏子禄道,“不急,我要先找到那恶鬼藏身何处,才可设坛捉鬼。”苏子禄自幼跟随老秀才,两人招摇撞骗,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骗过不少无知妇人。老秀才走后,苏子禄要过饭又做起老本行,但这捉鬼的流程,苏子禄还要想想该怎么做才像样。
现在已是正午,太阳猛烈。三人去见姜氏,抄小径过花园往后院去,陈家是个大院子,花园中名贵花草争艳,最扎眼是钟楼下千姿百态的假山。
陈安世见苏子禄打量假山,解说道:“这假山姿态各异,看着是几座摆成的,其实是一座大假山,夏日我兄长最喜在假山下乘凉。”
苏子禄走近,果然一阵凉意,仔细看假山里有许多孔洞,大小不一,上面生了许多杂草。
“且慢,汝要往何处去。”苏子禄看向旁边陈安世陈茶,两人在前引路,不是这二人在说话。
“是吾同汝说话。”那清亮声音又响起,“劝汝一句,快些回去。”
怀中玉璜微微发热,苏子禄欣喜,莫非是这玉中男仙说话。
“哎呦,陈少爷,我肚子疼,哪里有茅厕。”苏子禄捂着肚子喊道。
陈茶立马嫌恶走到一边,“钟楼后面有茅厕。”
陈安世长身玉立,执起苏子禄手,“苏道长,你不要见外,我带你过去。”
苏子禄抽回手,“不必,不必,你在这等着,赏赏花,我拉屎臭,一会儿便来。”
看到陈家茅厕,苏子禄一阵赞叹,不愧是一方首富,连茅厕都是用松木建成木屋,里面熏香,十分干净。
“你竟敢在吾醒时带吾进茅厕。”一进茅厕,苏子禄的耳边立马传来气急败坏的声音。
苏子禄顿足捶胸,“这茅厕比我家还要干净些,你有什么好嫌弃,”苏子禄眼珠一转,同玉璜中男子商量,“仙人,我家徒四壁,好不容易到了一方首富家里,仙人有仙法,不如你同我一起救治陈夫人,装个鬼被我收了,到时我给你买个紫檀盒,把你供在床头。”
男子不耐烦道,“此时日头正中,乃是阳气最烈之时,那假山中阴气还会渗出,汝只是一介凡人,收鬼之事汝还是不要想了。”
“这陈家真有鬼怪作祟?”苏子禄一惊,他从前是绝不信鬼怪之说但是自从拾了玉璜也不得不信鬼神。苏子禄无身份凭证,找工做买卖都不成,只有浑浑噩噩骗个温饱,他此时身上无半文钱,即便是陈家真有鬼他也要试一试,出去是饿死,被鬼杀死也是死,不如一搏。
“仙人,人有口腹之欲,嘴可不吃,但腹中不行,你既然是玉中仙定有法子捉鬼。”
那玉璜中的男人不作声。
茅厕外陈茶来催,“道长,饭菜备好,少爷说先去吃饭。”
“你先去等着,我马上好。”苏子禄掏出玉璜细细摸索,那玉璜是月牙形,一节手指大小,乃是块白玉,白玉中间满是杂质,不知是否是错觉,苏子禄觉得这玉璜杂质少了些。
苏子禄抓着玉璜的手放在秽桶上方,“给你一次机会。”
“你这是威胁!”男人气急败坏,“你竟敢威胁我,你知道我是谁吗?等我出了这玉璜,定要吃了你。”
“我还真不知道你是谁,你一直吾啊汝啊想来是古时便在的。”手中月牙闪着淡淡荧光,苏子禄倒不怕这男人出来,“你若不说我便把你扔进恭桶。”
细微磨牙碎响,只听玉璜中传来一道咬牙切齿的声音,“取黑狗热血洒假山之上,可令女鬼现身,到时用朱砂画圈将女鬼定住,鬼不得见光,等天明自然会灰飞烟灭,切记,鬼怪索命向来是恩怨相报,那个陈夫人被鬼缠身,定然是做了人怨鬼怒之事。”
“嘿嘿,天怒人怨?”苏子禄想起那个长的俊秀的青年,对他谦恭有礼,虽有些痴傻,却是难能可贵的真诚之人,“我既然答应了陈少爷,也有驱鬼的法子自然要试。不管怎样,鬼终究已死,活人还是要活着。”
像是抓到了这璜中男子软肋,“我驱鬼定然凶险,你要是不助我,我便把这块璜丢进臭水沟里。”
陈家不愧是大户人家,满桌珍馐,苏子禄一进去,陈安世就迎面而来,“道长,我娘卧床,没有梳洗,不想见外人。我们先用了午饭,再去见我娘。”
苏子禄也想见见姜氏,想到假山中有鬼和姜氏脱不了干系。
“陈少爷,我捉鬼要用到黑狗一只,朱砂三两,还需四人”壮胆。
陈安世连忙命人去找黑狗,为苏子禄布菜。陈茶在一旁看陈安世殷勤,心里不快,“苏道长,夫人是爱干净之人,见不了污秽,到时请你先去沐浴,再去见夫人。”
茫茫人世中,苏子禄见过无数人,他在底层挣扎,惯是看人脸色,自然一眼便知陈茶瞧不起自己,这轻视随他十几年,早练了一张厚脸皮,笑嘻嘻道,“有劳小哥费心了。”
陈茶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小茶子,还是你有心,去准备一套新衣裳,我箱中有一套段蓝色锦袍给道长。”陈安世又吩咐厨房烧水。
陈茶怪叫,“少爷,这可是皇郡水缎。”
“不过是件衣服。”
陈茶恨恨瞧着苏子禄一张丑脸,心里大骂骗子骗子。
说来苏子禄长得不丑,只是自小吃得不好,颠肺流离,看着面黄肌瘦。沐浴之后,皮面白了许多,换上蓝色长袍也有些公子哥的韵味,只是太过纤瘦撑不起衣服。饶是如此也叫陈安世陈茶两人惊艳。陈茶收起轻视之色,他到不是真讨厌苏子禄,只是苏子禄假道士名声太大,在他眼里是骗过自家少爷,他维护也在情理之中。
三人同去后院,又路过那假山。因为玉璜中男人所说,苏子禄一见那假山便觉得阴冷。到姜氏所在院子,便闻到一股浓厚脂粉味,那精致阁楼中又不知熏了什么香,大红软塌之上,一个瘦的不成人形的妇人病怏怏躺在上面,双目浑浊,宛如一具死尸。妇人手里抱着一只白猫。头上梳了一个发髻插着两根金簪,更显得头重脚轻,仿佛一阵风便能吹走。
“娘!”姜氏这两日都在床上,用厚重幔帐遮着,陈安世还是第一次看到姜氏瘦成这样,“娘,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姜氏缓缓抬眼,面上带一丝愁容,“没事,娘没事,”她看向苏子禄,面色缓了缓和善道,“这就是你说的苏道长?”
陈安世虽然看着痴傻,并不是真的傻子,才四天就瘦成这样,总让他有种母亲便要离去感觉,“娘,你会好的,我已经把苏道长请来了。”陈安世七分俊脸上满是心疼,睫毛微微抖动,“道长,什么时候能驱鬼。”
苏子禄沉着脸,这陈夫人就像是城东庙里饿的啃灰的老乞丐。堂堂首富正妻竟然瘦成这样,简直是触目惊心。
“今晚入夜便去。”苏子禄不再看陈夫人,他可怜陈夫人,同时总会想起璜中男人所说,鬼怪索命向来是恩怨相报。
“苏道长,你既来了陈家,便先住下吧,难得安世真心喜欢一人。”
苏子禄回神,才见姜氏深陷双眼,浑浊眼中有些西乡,静静在看着他,那枯瘦的脸就像是一颗核桃,就像日益瘦弱的老秀才,藏满了无奈和心酸。
“道长今晚驱鬼也让我一起。”陈安世急切看着苏子禄。
“这。。。。。。”如梗在咽,自己揽了这件事是对是错,若我不能把女鬼除了,又让陈安世随同也不知道玉璜里那个男人会不会护他周全,毕竟那是真有个鬼在那里,若是不行还不如叫他们去请那个云雀道长。
“让那个陈安世去,他身上阴气极重。”
你会帮我的吧!
入夜。
陈安世抱一只幼崽黑狗,苏子禄在玉璜男人指引下在假山周围用朱砂画圈。
“鬼魂索命皆有天理,不是无因所做,汝擅自插手,将来必有报应,你可想好了。”玉璜中男子喃喃自语,“这陈夫人身边有些怪异,只是脂粉味太浓。”
“你说什么?”
“汝脚踩上朱砂了,快添上。”苏子禄认命重画了个圈,当月亮升起,假山周围已画了大大小小圈子十几个。
“少爷,我来陪你。”陈茶带着四个魁梧家人过来,安排家人站位,“你到钟楼后面,你到花丛后方,你到廊子后面,还有你守在少爷身边。”
“但愿驱了鬼,娘能便会从前的样子。”陈安世沉浸在见到姜氏悲伤中无法自拔。
个人站定后,吹了手上蜡烛。借着月光照明,依稀能见白日里花园的名花名草,高大钟楼在月光下在黑夜里鬼影重重,阴森恐怖,而假山在阴影中只能看到轮廓,那凹凸不平洞孔就像是一只只眼睛,紧紧盯着他们。
“汪汪汪!”小狗崽狂吠,在黑暗中尤为刺耳,陈安世强打精神,抱着狗崽慢慢走到假山前,黑暗中亮光一闪,只听陈安世哆哆嗦嗦问,“要放多少血。”
苏子禄,“你先在狗爪子上割一个口子。”
“好,好吧!”少爷什么时候动手造过杀孽,抱着狗崽道歉,“今日借你血一用也是情非得已,还望狗弟慷慨。”
狗崽直觉到危险,一边冲着假山乱吠,一边在陈安世怀里挣扎。陈安世把心一横,抓起一个爪子,“小狗你别怪我,为了我娘只能先借你点血,我不会让你死,以后好吃好喝伺候你。”
“少爷。”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着狗血撒上,鬼从假山上现形。
“喵~”突然一声猫叫。
陈安世一愣,这时怀里狗崽挣扎愈加剧烈,对着陈安世背后歇斯底里大叫。
苏子禄听到耳边一声,“啧!”
那狗像是遇见天敌,叫道最后竟然瑟瑟发抖。
陈安世:“怎么办?”
苏子禄:“先放血!”
“好!”平日里那拿笔的手第一次拿匕首,陈安世不由的有些抖索。
“你们在干嘛!”只听一个中年男生叫道,继而急促脚步声,十几个家人提着红灯笼赶来,为首的是一个穿深蓝华服男子,身量高挑,烛光照出一张端正面庞,还未走近便能感到一股凌人盛气。
陈安世陈茶同时失声:“爹!”
“老爷!”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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