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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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日子又回到了从前。倒是每晚张文海都跟着路迢去跑步和健身,路迢也依言教他如何在打架中取胜。
“阿迢,我想迟点回去看看我爷爷。”张文海说。这么多年的漂泊,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回去了。虽然那里已经没有他的栖身之所,但是却有着他跟爷爷从小到大相伴的回忆。况且清明将至,也不知道这些年有没有人过去拜祭过他。想到这点,张文海就感到一阵心酸。
“我跟你一起去。”路迢对他说。
张文海的故乡很远。他们开了两天的车。大部分时间是路迢开,张文海拿了驾照不久,开得格外小心翼翼。中午就在高速路服务站的餐馆吃,晚上下高速随便找家旅馆休息一晚。
快到从前住的小镇,张文海心怯。他是有点怕从前的那些人的,特别是两个姑姑。不过原来他们早已经搬到市区里边住了,旧时张文海跟爷爷的旧屋也被征地拆迁盖上了楼房,怎么也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
两人带着拜祭的东西上山。清明还未到,拜祭的人并不多,偶有飘在空中的香火,远远的看不清楚。
张文海爷爷的坟墓早已经杂草丛生。路迢除草、张文海把东西摆好。
山里湿热,很快就闷得人汗流浃背。
张文海心疼地拿着毛巾擦路迢满头的汗,看他手指被草叶划伤,在不远处找到一种可以止血用的草药,揉碎了涂在路迢手上。
“我爷爷教我的,他常常带着我上山去采草药。”张文海对路迢说。
“很小的时候,我爸妈就因为车祸不在了。我连一点他们的记忆都没有。爷爷告诉我那时候太穷了,爸妈火化的骨灰没处葬,直接就洒在这个山里的某棵树下面了。——我和爷爷曾经去找过,但是那里的树都已经被砍掉了。”
“文海,文海……”路迢轻唤着他。
“阿迢,其实我不是我爸妈的孩子。”张文海说,“我是他们买回来的。”
“你爷爷告诉你的?”路迢问。
张文海点点头:“爷爷却说不管怎样,我都是他的孩子。我觉得说得很对,因为都是爷爷把我养大的。只有爷爷……”
路迢轻轻抚摸着他的肩膀。
几日之后,回到丰市。路迢立刻就发现有人在暗中监视和跟踪他们。
每次盯梢的人都不同,像出动了一整个帮派。除了早晚接送张文海,路迢按兵不动。
第三天有人拜访侦探社。正是岑家的岑嘉。
路迢大约猜出几分,就是不知道会有什么事情如此劳师动众。张枫不知道是不是给人封口了,没有来消息。
岑嘉笑笑:“路先生,其实是想要请你找个人。”
找什么人?路迢打开信封,从头看到尾,最后还夹有几张小婴儿的照片,照片已经非常黄旧,边缘脏污,不知道是怎么得来的。小婴儿憨态可掬,正吮着小手指睡得香甜,右肩上有个挺引人注目的深红胎记。
路迢抬头看岑嘉:“就凭这些东西要找一个人,大海捞针。”
岑嘉仍是笑着,眼里幽深:“其实已经找到,只不过想要让路先生确认一下。”
“怎么确认?”路迢冷冷地问他。
“路先生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岑嘉说。
上午张文海正在后厨忙活,老赵打来电话,说请张文海中午吃饭。张文海去了,老葛也在。三个人说了一些话,但是两老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气氛有点奇怪。
这时候,一个人进来。一个老头子,头发花白,腰板挺得很直,乍看有种难言的气势。见他来了,老赵老葛连忙站起来迎接。
“这是岑老先生。”老赵说道。
张文海连忙打招呼。那岑老盯着他看。张文海觉得他有点眼熟,这才想起之前是在M国撞见过他。不禁有点惊诧。
那老人对他很感兴趣似的。问他叫什么,多大,哪里人。
“我的孙儿如果找到了,也像你这么大了。”岑老说。
岑老的长子因为厌恶家族里的事务,二十多岁从M国飞回这里,跟一个女生处了一段时间,后来又回去了。岂料那女生已经怀了孩子,后来在医院生下了个小孩就大出血去世了。那小孩被人孤零零放在医院育儿室里,竟然阴差阳错,被跟旁边的小孩调转了姓名标牌。岑家过了几年去找,把调转了身份的小孩一直养到长大,甚至把他扶到了最高位,忽然就发现他并不是家族里的孩子,简直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岑老把故事删删减减、增增补补,说出一个二十多年来给别人白养孩子的爷爷的凄苦。
张文海有点悚然。一面又觉得可怜,既是为这老人、又是为那个孩子,另一面又感到这么私密的事情却告知自己的古怪。心里忍不住想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岑老拉着他的手:“你这孩子不错啊,我很喜欢,我想认你做契孙呢,老赵、老葛你们怎么看?”
老赵、老葛互相看看:“当然好了,文海是个好孩子。”
张文海心里咯噔一跳:“岑老先生,我……”
这时,路迢推门进来,他朝老人点点头:“岑老。”边走到张文海旁边保护者地站着。岑嘉随后走上来:“父亲”。
岑老挺欣赏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那时候我在封家见过你,想不到长这么大了。”
路迢笑笑:“岑老你更加精神了。”
老赵、老葛从前欠过岑老的人情,现在完成任务,虽然心里不安,但知道是家族里的事,由不得人插手,就先告辞走了。
岑嘉开门见山:“我大哥就只有一个儿子,从小就给他最好的。但想不到半年前竟然发现他是假的,那孩子也算白眼狼,一下子把整个家族搞得乌烟瘴气。我们从那时候也开始找了半年,只追查到那个调转的孩子出了医院之后就被人贩子拐走了,怎么也无法追查。直到我父亲在圣地亚哥见到你……”岑嘉顿了顿,“你的确长得很像我大哥。”
张文海张大嘴:“你说我是那个孩子?”
岑嘉点点头:“根据后来的调查结果很有可能,但是只有做了血缘鉴定才能确定。”
路迢抓着张文海的手:“你有选择的自由。”
张文海摇摇头:“我想考虑一下。”
本来是孤身一人,忽然发现原来自己还有这么多亲人,心里不知道是感激呢还是怨恨。
“好像他们是假的一样。”张文海对路迢说,“即使他们是,又怎么样呢?”
“你是真的,你所有的都是真的。”路迢搂紧他说。
既然如此,鉴定只不过是个交代。
岑老信不过国内的技术,把样本送回了M国。在等待的过程当中,张文海曾经也跟他见过几次。老人在他面前并没有表现得十分严肃,倒像个老顽童一样,令他总是忍不住想到自己的爷爷,也或许正是这份心软,让张文海答应了要求。
最终,匹配是99%。
“岑老先生,我现在还是无法叫你爷爷。”张文海看着面前的老人说。
老人的眼里有点湿润,他拍拍张文海的手:“但你始终是我的孙儿。”
岑嘉给了张文海两个地址:“有时间的话过来探探老爷子,另一个是你父亲的,他……唉……孩子,我们欠了你很多,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他看看路迢,又笑了,“但我想大约是用不上了。”